第六十七章 城西杀太子
这把柄就是二人给太子下的圈套,为了贪污建造银,故意让太子盖印赎买七袖。 熊达翌日赶往别院,将他的法子和太子说了。太子先是惊诧随后怒骂他一顿,但堤坝的事刻不容缓,他犹豫再三还是同意盖印。但只允许私卖三万石粮食,必须五日内办妥,否则将熊达革职。 七袖在屏风后听得他们谈话,她知道熊达为人视财如命,这动灾粮的法子想必也是他们用来贪污的幌子,太子一旦盖了印,可就完了。但为了完成任务,七袖并未出面阻止。 入夜时分,一黑影从月色下如流星般蹿过,轻轻几跳,便悄无声息的躲过重兵把守的府库,来到放置灾粮的仓库屋顶。黑影将屋顶的瓦片揭开,跳了下去...... 百姓稍有sao乱不满,熊太守向他们保证会尽快修补好堤坝,且材料也在陆续运来,让受灾百姓暂时在城隍庙中住着。 太子为了显示天威,亲自分发灾粮。今日雨停了,可依旧阴冷潮湿,灰暗暗的天空没有半点阳光。 三个大木桌排列在太守府前,桌子上摆着七八个大/麻袋,开了口的麻袋露出发黄的粟米。 太子站在门前,青黑的胡子轻颤了几下,他看着排成长龙的百姓,道:“水涝之灾加上连日阴雨,冲毁堤坝,淹毁屋舍良田,但本宫已经下令严格监督建造,绝不会容忍任何人做出贪赃枉法,弃黎民生灵于不顾的事情。你们都是我南国子民,作为太子,本宫一定会为你们重建家园,补给耕牛良田。” 百姓叩首谢恩。 太子让兵卫开始分发粮食,他将此事交给太守府的人,便坐着马车赶往堤坝处,七袖也陪在他身旁。 马车行至城西三里处,忽然树干晃动,林鸟惊起。七袖感到周围有杀气,心中疑惑,阁主难道派人来了?她怎么没收到通知? ‘嗖嗖嗖--’几只利箭从树林中穿出,车夫被一箭射死,马受了惊吓,开始撒蹄子狂奔。 “有刺客,保护太子!”护兵抽出刀想保护马车,可马车已经向前跑去。 那群黑衣人也追着马车而去。 “糟了!七袖快抓紧本宫。”车内剧烈颠簸,太子伸出手想要抓住她。 七袖心中一番鄙夷,堂堂七尺男儿却害怕的要她来保护,真是懦弱无用。但太子下一句让她愕然。 “那些人是冲着本宫来的,你拿着这个尽量勒住缰绳,本宫去引开他们。”太子将一把匕首扔向她。 但马车太颠,太子不稳,歪倒身子就要滚下马车。电光火石间,七袖将匕首插入腰间,一把将太子给拉住,重新拉回车内。 她问:“殿下为何要帮妾身引开那些人?妾身不过是您的小妾之一,该是妾身帮您引开他们才是。” 太子与她四手紧握,三十几许的脸上荡漾着宠溺,“你解开了本宫多年的心结,你和其他女人不一样,本宫不准你死!记住了!” 太子说完,松开她的手,滚出了马车,还在马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加速它的奔跑。那些黑衣人追来,将他团团围住。 七袖从车窗中回首望着他微颤的背影,两人越来越远。心中如有鼓动,她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妓子,他竟然要保护她? 那匕首是太子唯一防身的东西,是她母妃送他的,他现在只能赤手空拳与黑衣人博斗。好歹是皇室子弟,自幼文武兼修,但他武功太弱。很快他腿上已经被砍了一刀。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太子道。 “少废话,杀。” 太子开始向一旁的树林里跑,大腿一路滴着血,但黑衣人很快将他逼到一棵大树下,举刀砍向他,他有些认命的闭上双眼,等待最后的了结。 ‘呃啊--’ 黑衣人应声倒下,眉间一个血洞,留下小小的绣花针针眼。其他黑衣人警惕的瞧着周围,从后飞来许多石块,但没有章法,被黑衣人轻易躲开,也是这一空隙,七袖一把扯住太子,拼命向大道上跑。 “七袖?你怎么回来了?”太子惊问。 “颜郎,你不准妾身死,妾身亦不许你死,要死七袖陪你。” 身后一把刀朝着太子背心飞来,七袖察觉,毫不犹豫地将太子向一旁用力推开,自己却身子向前一倾,还好她躲闪及时,那刀擦过她的肩膀,割开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淌湿了她的左边衣裳。突如其来的疼痛令她跌倒,黑衣人提着刀即将来到她身前... “七袖!”太子焦急地喊了她一声。 “快,保护太子殿下,抓住刺客。” 黑衣人见衙差和护兵赶到,迅速向树林中撤离。 护兵将受伤的太子和七袖极速送回城中医馆。 “抓到人了吗?”太子腿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他坐在太守的位置上,询问堂下的郡尉。 “启禀太子,那伙人武艺高强,卑职无能,让他们跑了,但已将那刺客尸体带回,正由仵作验查。”郡尉道。 这时仵作走了进来,下跪道:“启禀太子,卑职从尸体眉心中取出一根绣花针,一击毙命,此人身上没有任何身份标识,查不出任何信息。” “把东西拿上来,你们退下吧。” 太子伸出食指与拇指,捏着绣花针的针头,左看右看也想不出他认识的人中有会绣花针的,是谁救了他?这针是女子用的东西,难道... 他将一旁的亲信叫来身边,吩咐道:“去查清楚七袖的身份。” “是,殿下,若她有异动,是否...”亲信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本宫自有分寸,你做好本职就好。” 太子回了别院,已经是落日时分,仆人撑着油纸伞将太子背进屋子里。七袖的伤上了药,她除了脸色发白,没什么病色。她端着冒着热气的酒菜放在桌上,柔声道:“颜郎,快用饭吧。” “受了伤就不要弄这些了,交给下人去做。”太子坐下,开始用饭。 七袖笑了笑,“这伤没什么,妾身怎忍心看着颜郎饿着。”她随后又问:“那伙贼人胆大包天,竟敢青天白日的刺杀您,不知可有捉住那些贼子?” 太子吃完,漱漱口道:“你觉得他们是谁派来的?他们又怎会知晓本宫今日要去慰问劳工?” 七袖手一抖,‘噗通’跪倒在地,磕头道:“七袖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出卖殿下您,那些人七袖真不知。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太子沉默地看着她,若真是她出卖了自己,那她又为何要回来救他?难道是为了演一出苦rou计,让自己更加信任她?可直接杀了自己不是更加省事?若不是她,又是谁泄露他今日的行程?这院子里有细作不成? 他默然良久,想起七袖不顾危险回来救他,替他挡刀,隔阂渐渐消失,随即展开笑颜,扶起她,道:“本宫若是怀疑你,在车上就不会让你先走。只是想不通是谁出卖了本宫。” 七袖松了口气,身上冷汗涔涔。随后问:“颜郎白日说妾身解开您多年的心结,是什么?” 太子道:“我的母妃是婕妤,乃妃嫔之首,她爱父皇爱的深入骨髓。那时我尚年幼,不明白母妃为何总是望着宫门等父皇来。她常常对我念叨父皇年轻时与她如何恩爱,其实那不过是父皇雨露均施的手段,可母妃却天真的以为父皇爱她。有一日,父皇与母妃去奇禽殿中观赏白虎,结果畜生发狂,母妃为了保护父皇被白虎给咬死了。父皇为了追诰母妃,于是封我为太子。” 他看着七袖,继续道:“我一直不明白为何母妃可以逃生却非要将父皇推开,宁可自己被咬死也要救父皇。直到你我二人遇刺,危难时刻,我终于明白母妃的心情。那时什么想法都没有,只希望你能好好的。一想到你会如母妃般死在我面前,便惊心痛不已。还好,你没事。” 七袖眸中泪光层层,深情道:“七袖何德何能,得殿下垂帘珍爱。” 太子将腰间的玉严卯取下,亲手挂在七袖的腰上,道:“等此事平息,本宫带你回宫,给你正式的名分。” 七袖看着他腰间的玉刚卯,和自己的玉严卯正好一对,算是定情信物,双颊不由得腾起两朵红云。又听得他要给自己名分,心中暖意流动,一下扑入太子怀中,嘤嘤哭泣。 颜郎啊颜郎,你若知晓自己是细作,可会后悔送这定情之物? 房斯在家中,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仆人刚回来告诉他太子遇刺的事情。听到他没事,房斯骂了句“废物!”,一点一点将手中的玉珠捏碎,一堆齑粉从他肥厚的掌中漏出,被风吹散在紫藤旁。 他前日从熊达口中探知,太子加强了粮库的警戒,估摸着是要发粮了。而熊达又被太子打发来向自己借钱,那发粮一定是太子亲自上阵,这是安抚民心的好时机。房斯推测,发粮一定是在太守府前和建堤处,所以他派刺客在两处埋伏,果然在城西处截住了他们,可却刺杀失败了,他能不气才怪。 房斯对身后的仆人道:“去通知主子,刺杀嫁祸失败,行第二种法子。” 仆人领命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