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决战鹿野
这些日子,宋国军队不断偷袭,可钟离寂打仗是个不按理出牌的主,东打两下西敲三下,打赢了就跑,打输了也跑。盉崖完全猜不出他下一步的动作,而埋伏在大豪的密探,这几日像是人间蒸发了,这让他有些棘手。 钟离寂这几日在太守府中吃喝不停,而此刻正在军营中和将士们一起喝酒胡侃,完全不像个王公贵族。 “来,属下敬将军一杯。” 一军侯举着酒坛子就大着舌头仰头灌下,钟离寂也拎着酒坛和他碰一下,灌了一口,酒气弥漫在整个军营。 “你们说,这盉崖军队厉害在哪儿?害得我天苍将士全军覆没。”钟离寂调侃问。 “嗨,将军,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军侯已经醉了,刚要开口,一威猛大汉赶紧拉住他,伸手拂过军侯的酒坛劝他喝酒。 钟离寂一看有蹊跷,就把大汉递来的酒夺来,拉着军侯灌他酒,“来,喝,今日无战事,大家放松了喝,喝饱了将宋国敌军打出南国。” “打出南国,打出南国......” “喝,干了...” 钟离寂看了眼身后的云迦安,云迦安会意,提着坛酒,搂着那威猛大汉往一边去喝酒了。 军侯红着脸,闪着舌头,“我们这仗肯定得输,我们都是送死去。” “送死?怎么个死法?老子就不信这个邪,定要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钟离寂顺着他的话问。 “对,打的这群狗杂种屁滚尿流~”众人一阵哄笑。 他接着说:“绿柏就一看门狗,哪来的熊胆去害云将军,我们这有叛徒。这都是...”他打了个酒嗝,酒气熏了钟离寂一脸,“都是...呃啊。” 军侯一声惊叫,死死的瞪着眼,口中吐着黑血,倒地而亡。钟离寂赶忙探探他的脉搏,已经死了!他眉梢一动,看来这里有jian细。 周围人见状都扔了酒坛子,冲过来查看情况。 “钟离将军,这怎么办?”一人问。 “让军医和仵作来看看,他中了什么毒。所有人都不许离开!”钟离寂道。 另一边,云迦安走来,对着他摇摇头,靠近他耳语道:“那大汉武功高强,溜了。但他腰间似乎挂着‘孤军’腰牌。” “孤军?我让人查查。”钟离寂对着身后一中年男人吩咐了几句,男人就离开了。 一会儿,军医和仵作来了,查验一番后,军医道:“禀报钟离将军,属下在他的酒坛中发现了银鸽血,剧毒。” 钟离寂已经明白他是怎么死的了,这线索就这么断了,不免让他心中气闷!不过也好,狐狸尾巴开始露出来了。 钟离寂和云迦安回到太守府中,正思瞅着如何将jian细引诱出来。钟离寂一低头,瞧见她双手交叠在胸口,好奇她为何一直带着手套。便拉着她的手,想脱下手套。 她翻手缩了回来,警惕的瞪着他。“别乱动。现在颜洛失了军队和财力的支撑,如折翼之鸟,对我们构不成威胁,只要取得最后的胜利,那大权在握就指日可待了。” “就想着打仗,都不关心你未来夫婿。” 钟离寂像受气小媳妇似的瞪了她一眼,乘她发愣之际,挥手脱下她的手套,她惊呼一声,想把手缩回袖子里,却已被他攥进手心里,冰冷的双手被温暖的大掌握着。 他轻轻抚摸着十指关节处缝合的伤口,一个一个滑过,他的眉眼也随着伤痕渐渐聚拢,十分心疼的看着她,“我当时不该听信皇帝老头的话,应该带你走的。” 皇帝的话?“你说什么?” 他回过神来,摇摇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将她冰冷的手捂进温暖的怀中。 “小美人,你再相信我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 云迦安凝视着他诚炽的面容,不羁的双眼似是被牵绊住了,若是在进地狱之前,他这么说,哪怕是要过着流亡的日子,她也会答应,可现在晚了! 她爱的是阿盏,况且她已是残灯枯烛,谈这些情爱真是浪费生命。 “我不冷。”她笑着收回手,戴回手套,抱着花狐狸卧在榻上休息。那种蚀骨的疼痛席卷全身,她强忍道:“我乏了,你出去吧。” 翌日,一中年男人急忙进了太守府,钟离寂和云迦安正在书房,他禀报道:“阁主,属下已查明,孤军是庆王培养的夜魅,武功高强。” 钟离寂和站在他身后书童打扮的云迦安对视一眼,二人心中已有计较。 中年男人退去后,云迦安来回踱步。她果然没猜错,这事儿的背后黑手就是颜洛,没想到颜洛竟然买通了平安的家奴来陷害大哥,真卑鄙!那剩下三箱在颜洛那儿?可随后暗中寻了几日,也没硫火球的下落。 决战之日来临,两军对垒于鹿野,黑压压一片,远远的只能看见人头和闪着寒光的兵器。广阔的鹿野杂草遍地,浓绿的植草早已覆盖先前的白骨热血,万千枯骨横陈在脚下,睁着空洞洞的眼窝凝视着这最后的战役。战马不耐地踏着碎步,偶尔打个响嚏,嘶叫几声,双方人马开战在即。 钟离寂怕云迦安在战场上受伤,强制把她留在太守府中。她看着门外的守卫,有些焦急的坐在凳子上,刚走到门口又被守卫给挡了回去。不知战况如何?忽然外边响起嘈杂的争吵声。 “您不能进去?” “滚!谁敢拦我?” 门口的守卫对视一眼,云迦安乘他们分手之际,将二人打晕,溜出房。径直跑的门口,一看来人愣住了,竟是平素九!她一身戎装,腰扣宝剑,显得英气逼人,身后跟着几位将领,看样子是平家的旧部。 “云jiejie?你没死?”平素九见到她同样的惊诧。 “我是卑族公主独孤念,你是何人?带兵擅闯太守府,想要做什么?”云迦安挥手让府中士兵退后。 “原来如此,世上竟有这般相像的人,得罪了。独孤公主,我是平安的女儿,平素九。有事找靖国公,他人呢?” “找他何事?” “我要完成父兄遗愿。” 云迦安心头一动,平素九这幅模样估计是为了替父兄报仇,若论起真正的仇人可正是她呢,若平素九知道了,不知会不会把她碎尸万段? “平姑娘要上战场?” “是。” “你不怕死?” “当然不怕,我平家没有苟且偷生的孬种。” 既然如此,那就借她的道去鹿野。云迦安指着身后的护卫,道:“帮我摆平他们,但不要伤及性命。我担心未来夫婿,这就随你一起上战场。如何?” 平素九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儿,和云jiejie长的真是极其相似。但她也听说了卑族公主和靖国公的婚事,听云迦安说担心未来夫婿也就信了。 她挥挥马鞭,一人领着一对兵卫就将太守府侍卫控制住,平素九跨立马上,朝她伸出手,云迦安带上面纱,搭上她的手借力一跃而上。 “驾,出发鹿野。”平素九下令,身后一千旧部跟随而去。 他们极速行军,赶到鹿野时,南宋两国战斗已接近尾声,战场上硝烟四起,烟尘冲天,宋国正在抛掷着硫火球。 云迦安看着南国士兵死伤大半的惨状,心中不免愤恨,颜洛这个畜生竟然通敌卖国,将硫火球送给了盉崖! “怎么会这样?硫火球不是我南国的吗?”平素九惊问。 “这得问你的好夫君了。”云迦安讽刺回道。 她不理平素九疑惑的眼神,有些焦急的看着战场,她虽然不懂打仗,但至少能看出此刻盉崖军队的薄弱点。 “来不及了,平姑娘,你负责突击宋国中军左翼,将钟离寂他们救出来。” 平素九看了看形势,立即带着军队冲杀过去,她脊背直挺的跨在马上,手中宝剑直指长空,每一次的御马向前由内而外散发一股将门虎女之气,竟令她身后的一千男儿郎失去了色彩。 云迦安看着她心生愧疚,她本该是众人艳羡的王妃,本该是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不必代父上战场,不必挥刀厮杀。可历来比战争更残酷就是朝争,谁也改变不了,他们都是这盘局里的棋子! 她跃上一旁土丘观察战况,撼天动地的嘶吼与兵器交接之声,以及那血rou横飞的景象,都令她震撼无比。钟离寂他们已经力不从心,再过半个时辰必败。 忽然,从大豪来了一批军队,待人马近前,云迦安才看清,是大哥!他怎么来了?并肩而行的居然是采灵? 云宫榷并没有死于战场,那个被烧的只剩一堆骨灰的正是巴桑! 一颗硫火球从对面画着弧线朝云宫榷的军队飞了过去,仿佛能看见球身黑漆的裂痕,烈火即将在云宫榷身后点燃。云迦安不及思索,将袖中的‘劈天’朝硫火球飞了出去,‘嘭’的火光在距离云宫榷十几米的空中爆裂开,流火四溅,魔骨展开斗篷将云迦安护在身下。 “小姐,你没事吧?”他刚跟随云宫榷他们赶来。 噼里啪啦,斗篷被流火砸中,嗞嗞燃烧起来,魔骨将它扔了出去。而那边的军队被流火袭中,几名士兵瞬间化作火人,惨叫连连,而云宫榷用斗篷将采灵护在怀里,率军向壕沟中退去。 “走,我们过去。” 云迦安拉着魔骨,蹿到云宫榷他们身边,从壕沟中窥望战场上的局势。钟离寂不知情况如何,一片混战。她一扭头就见云宫榷直直的盯着她,他眼中似是闪过一丝欣喜?若是大哥知道自己没死,会不会很失望?忽然很想告诉他,她就是云迦安,他的四妹,不知他会不会像那日一样举剑刺来?想想那画面,还真是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