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绝境
有了奥斯夹在中间作为缓冲，克罗米与奥妮克希亚两人谁都不理谁了，甚至看都不看对方一眼。不过说起来，这样一种互相无视对方存在的态度，显然算是比刚开始剑拔弩张的气氛，要好上很多了。 此时，海克男爵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虽然他仍旧没有苏醒的迹象，但清除了巨魔的巫术诅咒，又治愈了断臂的伤口，便不虞再有性命之危。而奥斯为父亲制造的小型圣光之阳，正漂浮于海克男爵的额头上方，缓慢地自转着。 为父亲盖上一条毛毯后，奥斯带着克罗米和奥妮克希亚走出了小屋，轻轻地掩上木门。等克罗米重新稳固了一遍结界，一行三人向着城镇中心走去。 “说说吧，克罗米，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走在熟悉却又陌生的破败街道上，奥斯的心里只有沉重。 克罗米刚刚就想过一遍了，可现在还是不知道该具体说些什么，找不到重点：“收到精灵被袭击的消息，我就用你的身份跟着回来了，然后还没等联盟的军队支援精灵，兽人和巨魔就打了过来，再然后就是一直输、一直输，完全打不过，死……死了好多人……” “嗯！” 奥斯重重地嗯了一声，一边观察一边前行。仅仅只是走了一段不长的距离，他就感知到街道两侧的破墙碎瓦中，有活人在偷偷地窥视着。在那些目光中、那些灵魂波动中，充斥着的是恐惧、警惕、和无助！ “你的意思是说，野战打不过吗？” “对，是的！”克罗米连忙点了点小脑袋。 “亚历山德罗斯和阿尔弗雷德在哪里？他们不是总指挥官和副总指挥官吗？为什么没有救援黑木镇？”奥斯一连串问道。 “亚历山德罗斯在守斯坦索姆，阿尔弗雷德在守光明之愿礼拜堂，五天前和四天前，他们先后两次派出了救援部队，但根本冲不破兽人的包围圈。”克罗米说着说着，悲伤的情绪又一次溢满了脸颊，“坏人，奥斯……大叔他……他失踪了！” “什么！？谁！？”奥斯顿时止步转身，难以置信地问道，“吉加克斯大叔！？” 克罗米没有抬头去看奥斯，低着头轻“嗯”了一声，说道：“四天前，大叔带兵冲出了城墙，想要接应救援部队，就……就……没再回来……” “大……叔！”奥斯愣了愣，目光一阵出神，轻声说的话仿佛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借口，“大叔虽然有伤在身，但以他的实力，除非……除非那几个兽人来，或是中了圈套，否则一定不会有事的！” 奥妮克希亚一直没有说话，默默地跟着，默默地听着。而奥斯和克罗米，这时全都沉默了下来，空荡荡的街道上，只剩下他们三人踩踏着碎石的声音。 “圣骑士呢？没有圣骑士来东线战场吗？” “有的，有六百名圣骑士，五十支小队。”克罗米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是……” “但是什么？” “和……和你不一样，他们虽然比普通的战士强，但也并没有强多少。而且他们大部分集中在光明之愿礼拜堂，阵亡超过半数后，阿尔弗雷德就不再派他们出城野战了。” “唉……组建不久的白银之手骑士团啊！”听到阵亡人数，奥斯根本不能再过多的苛责什么了，非常的心痛，“黑木镇还有圣骑士活着吗？” “我不清楚。” “嗯？”奥斯轻咦了一声，问出了一个刚回到黑木镇时，就产生的疑惑，“说起来，黑木镇没有指挥官了吗？为什么一个士兵都看不到？” 克罗米解释道：“两天前，叔叔下令做过人数统计，平民尚有一万七千三百七十四人，领地民兵只余七百四十八人，王国精锐骑兵八十六人，魔法师及魔法学徒八人，牧师及牧师学徒五十八人，圣骑士十七人。但是当天夜里，叔叔就受了重伤，他昏迷前下达了两道命令，一是要求那八十六名精锐骑兵，保护贵族女眷们寻机撤向达隆郡；二是要求领地的军官和民兵与黑木镇共存亡，巷战至最后一人，绝不可死在平民的身后！” 奥斯第二次停下了脚步，仰起头望着浓烟滚滚的天空！明明是钢铁之躯，却有种想要落泪的触动！ “叔叔说，如果他醒来的时候不是在黑木镇，他就……他就自杀！我不敢带他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克罗米伸出左手，拉住了奥斯垂下的大手，“阿姨跟着骑兵们离开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现在应该安全了。” 奥斯低下头，对克罗米露出了一个微笑，说道：“谢谢你做的一切，克罗米。在赶回来的路上，我遇到了母亲，那支骑兵部队在护送的途中牺牲了四十余人。” 说罢，奥斯深吸了一口气，用右手轻轻地捂住了心口，在心里对自己说道：“父亲，你有这样的觉悟，作为你的儿子，我深感骄傲！我一定会守护好黑木镇的子民们！” 一路上走走停停，奥斯三人终于走到了黑木镇的中心广场。原本建在广场中央的雕像喷泉，此时已经被破坏崩毁，从地下引来的黑木湖湖水，仍旧在不停地往外冒着，又混合了鲜血，将整座广场的地面上染成了一片片紫黑。 “这两天还发生了什么事？兽人和巨魔没有进城吧？” “没有。”克罗米缓缓地摇了摇头，神情复杂不已，竟是闪现出了一丝憎恶之色，“他们在城外的黑木湖施法，前天一次，昨天一次，想要引发潮汐之力，将整个黑木湖的湖水倒灌进城镇中！” 奥斯眯起了眼，一直对凡人生死漠不关心的奥妮克希亚，也眯起了眼！ “前天我不知道他们要这样做，湖水冲垮了西侧的一大片房舍，好在他们准备不足，潮汐之力还不够强大。昨天他们想要再次施法时，我变回本体飞出去阻止了。”克罗米心有余悸地讲道，小脸上透着一丝后怕，“如果他们今天还要这么做的话，估计会准备的更加充分，时间就在正午！坏人，咱们该怎么办？要一起去吗？” “哼！简直是丢龙族的脸，真不知道你在怕些什么！等一会儿，我自己去杀光他们！”奥妮克希亚心里的念头一转再转，如此说道。 克罗米被讽刺了一句，她的目光直视着前方，却是对奥妮克希亚反击道：“哼，他们能驱使水元素大军，还有一种叫做戈隆的独眼怪物！就你这样只会喷火和蛮力的黑龙，当心回不来！” “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奥妮克希亚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冷冷地瞪向克罗米。 克罗米半转身，不甘示弱地迎向奥妮克希亚，法杖直接对准了她：“敌人是什么，有什么准备，你全都不知道，还敢说自己不是只会蛮力！哼，我是好心才提醒你的！” “那我就用蛮力先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力量！”奥妮克希亚准备动手了。 “来呀龙族的叛徒！我会怕你吗！”克罗米手中的法杖，亮起了青铜色的光晕。 “你们四色龙族才是叛徒！”奥妮克希亚绝对不承认这一点。 “是坏人告诉我的，一万年前堕落的是黑龙王，叛徒是你们黑龙军团！”克罗米直接撂出了大实话。 奥妮克希亚不发一言地望向奥斯，眼神中带着疑问，显然在等奥斯一个答案。 “噗！”奥斯既没有阻止两人的争吵，也没有回答奥妮克希亚的疑问，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你笑什么？” 克罗米和奥妮克希亚异口同声地问道，发现对方和自己说了一样的话，又同时瞪了对方一眼，同时“哼”了一声！ “哈哈哈！”奥斯大笑出声。 “砰！” “砰！” 又是不分先后，克罗米和奥妮克希亚同时起脚，朝着奥斯的大腿狠狠地踹了过去。 挨了两脚，奥斯终于说话了，感慨的目光来回看着身前的两个同伴：“虽然很艰难，虽然伤亡很大，虽然到了绝境，要想办法拯救将近两万人的生命，但是看到你们俩这么有活力的样子，我突然就很有信心！” 克罗米和奥妮克希亚没吱声。 奥斯郑重地问道：“你们愿意帮助我吗？” 克罗米和奥妮克希亚还是没吱声。 “哈！”奥斯敲了敲自己的钢铁脑袋，“真是多余的问题，你们站在我的身旁，肯定就不会弃我而去的，对吗？真荣幸，咱们是同伴啊！” 克罗米瞄了奥妮克希亚一眼，忍不住问道：“你要怎么做？带着这么多人，就算是……好吧，好吧！就算是咱们三个人联手，恐怕也冲不出去的！” “确实不能盲目地往外冲，黑木镇无险可守，城镇外更是一马平川！带着这么多平民出城，无疑是自寻死路！”奥斯赞同了克罗米的意见，然后说道，“但是首先，咱们必须先给人民们带去信心，告诉他们黑木镇还能坚持，他们还有希望！” “废话真多！你要怎么做？”奥妮克希亚问道，说话的方式与克罗米截然不同。 土黄色的光芒一闪，奥斯收回了背后的卡兹莫丹·大地之力和卡兹莫丹·群山之锋，又脱去了全身的铠甲。他仰起头，四指并拢高举过顶，将双手的大拇指、食指、和中指对齐，拼成了一个三角形，精神力透过双手形成的三角孔洞，直达天空！ “温柔的圣光啊，请庇护无辜的人民吧！” 奥斯地祈祷声，百里之内，清晰可闻！飞舞汇聚的圣光，百里之内，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