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怎么办？

    第二更！

    好了伤疤，未必会忘了疼；做人，至少要做一个凡事利人利己的人。换句话说，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要讲究诚恳情义、双赢互惠和相互尊重；背离了这个标准，一切都是虚情假意，都是过眼浮云。这，就是彭禹现在的心态。

    彭禹是过来人，自然对炎凉世态深有感触。他清楚地记得，在上一个时空位面里，随着改革开放后拜金主义和享乐主义的思潮泛滥，中国人的思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们在那些穷奢极欲的官人和富人所谓的“先锋模范”榜样的感染下，普遍都不像以前那么朴实和厚道了，一个个变得滑头滑脑和薄情寡义，就连过去爸爸老家那些实实在在的农村人，也变得小家烂气，浑身上下充满了铜臭味和势利的气息。毫不夸张的说，在那个世风日下的时代，那些所谓的道德和道义，早已被人们像垃圾一样扔进了粪坑，一切都是向官看齐，向钱看齐和向利看齐。

    在前世彭禹的印象里，mama只回过一次老家；那是发生在唐山大地震之后。老家大地震的消息传来后，mama担心的好几天睡不着觉，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她的那些兄弟姐妹们，都是在唐山居住的。结果，在唐山大地震逐渐平息下来之后，mama就带着家里所有的存款140多元钱，迫不及待地独自一人去了唐山。本来，那一次mama是想抱着彭芳去的，可是考虑到那里的情况还不太稳定，被爸爸以不安全为由拦了下来。

    那一次，mama出门的时间很短，连去带回，仅仅用了七天的时间。回到家后，mama眉头紧锁，整天少言寡语，仅仅对家人讲诉，那场大地震，令大舅家、二舅家和三姨妈家人员伤亡惨重；其中，大舅家的损失最为严重，只有大表哥和重伤的小表妹侥幸活了下来，其他人全部罹难了。更具体的情况，mama虽然没说，但家人从她的悲苦的表情上可以看出，mama的这次探亲，并没有换来残存的家人们多少热情和情亲，依旧是一如既往的鄙视和冷漠。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儿女的反对刚刚让mama打消了走亲访友的念头，谁也没有想到，老家人居然来信了。

    这封信，是大舅家的军哥写的，大意是：他们在报纸上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里，看到和听到了有关彭禹的事迹，在经过多方面的证实后，他们非常高兴，希望mama和他们全家人，能够抽出“宝贵”的时间，到唐山老家来走一走、串一串；最后，军哥用拙劣和直白的笔调说什么，小姑妈，我们大家都想您了！

    对于这封信，彭禹和jiejie彭薇异口同声地嗤之以鼻，痛斥老家人全是势利眼，虚情假意地令人恶心；但是，激动的热泪盈眶和浑身发抖的mama却不这么看。因为，“小姑妈，我们大家都想您了”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mama止不住泪如雨下，触动之深可想而知。大舅家的来信，虽然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但是mama坚持认为，老家的人们还是没有忘记她的，还是有亲情的；尽管这份亲情，可能包含着一些令人不太愉快的水分。

    这封信，让思乡情切的mama再也坐不住了，连夜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明天一早就带着小彭芳回老家。

    难道，这一劫难真的躲不过去了吗？眼看着事态无法扭转，彭禹的心里一阵哀叹。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假如不出意外，唐山很快就要发生震惊世界的大地震了，mama这个时候回去，那不是飞蛾扑火吗？但是，理性告诉彭禹，不能把这种无根无据的事情冒然地讲出去，否则会惹出大麻烦的。再说了，就算他不顾一切地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又有几个人会相信他的话呢？要知道，文艺天才不一定就是预言家，就算是，也很可能会被现在那些死脑筋的人们，当做宣扬封建迷信的坏分子，无情地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的。

    明白了这个道理，彭禹只能苦口婆心地劝阻母亲；可是，无论他再怎么说的天花乱坠，甚至都快把嘴皮子都磨破了，mama就是不答应，到后来差一点和他急了眼。万般无奈下，彭禹只好退而求其次，劝说mama过一段时间再走，因为jiejie彭薇就快放暑假了，到时候全家人一起回老家。他的本意很简单，就是希望mama能够避过这场大灾难。

    彭禹的反常表现，让爸爸和jiejie都感到很吃惊；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彭禹为什么会对mama回老家这件小小的事情上如此的失态和固执地反对呢？这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呢？不过，他们虽然对彭禹着急上火的举止感到不可思议，但也很同意他后面的提议，表示暑假一放，愿意陪同mama一起去唐山探亲。

    彭禹他们的提议，让mama犹豫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被她否决了；原因很简单，就是她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冤家宜解不宜结，那封家书，对mama的触动太大了，她希望尽快回到老家去，化解过去冷漠的坚冰，重温梦寐已久的情亲、团圆和幸福。

    眼看着无法让mama回心转意，彭禹只能很不甘心地败下阵来；不过，他希望mama不要着急，晚走一天，明天到单位请好假后，再上街看看买些什么东西；毕竟，这么多年没有回老家了，空手或者带的东西少了面子上不好看，何况，现在家里并不缺钱。

    这一回，mama倒是很顺从地听从了彭禹的意见。第二天，mama在单位顺利地请好探亲假后，坐上彭禹从劳处长那里搞来的吉普车，由彭禹陪同着，直奔市政府所在地飞恒区而去。

    相对而言，那个时候的飞恒区确实比虎山区显得繁华，门市部也多，在商品的选择方面也比虎山区要广。不过，那个时候的商品实在是太匮乏了，食品柜上除了一些烟酒、糖果、桃酥、圆面包和杂七杂八的罐头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入眼的东西的；而且，就算你有钱，买某些东西还得有食品票才行。显然，mama是有备而来的；她在食品店买了二十多斤水果糖块和八大包桃酥后，又转到了买布料的柜台，一口气又扯了将近二十块“的确凉”和“卡其布”等时兴面料。为了装东西，好面子的mama这回没有买大家常用的网兜，而是一咬牙，买了两只在当时样子看上去还算新颖的大藤箱子，这才意犹未尽地打道回府。

    别看买了这么多东西，但彭禹知道，事实上，mama并没有花了多少钱；只不过是，这一二百块钱花出去，对当时的普通人家来说，已经是闻者无不咋舌的大手笔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彭禹就出了自己的小屋回到家中，发现mama已经和meimei彭芳穿戴好了。由于彭禹主动提出要和mama一起回老家，这让mama心里很是高兴；临走的时候，本来，mama还想往大藤箱子里塞一些家里存放的rou类罐头的，但是被彭禹制止了。理由是，一、东西太多太沉，路上行走不方便，二、和正阳比起来，唐山可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城市，什么东西没有啊？等到了那里，再买什么罐头和烟酒也不迟。

    临走的时候，心思缜密的彭薇把上海牌手表从自己白嫩的手腕上摘下来，让彭禹戴上；彭禹本来不想戴的，可是彭薇瞪着眼睛说，老家人都是些不要脸皮的势利眼，戴上手表去装装门面，省得他们狗眼看人低。既然jiejie说的有道理，爸爸和mama也点头赞成，没办法，彭禹只好从善如流了。

    等彭禹洗漱完毕，劳处长派来的小车也到了，于是，mama抱着彭芳，彭禹提着两只大藤箱子，在爸爸和jiejie的送别下，在黑漆漆的夜色中赶往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