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直面威胁

    第一更

    “哦？他们要来调查我？那好啊！有些事情，确实需要当面说清楚的。”相比之下，彭禹镇静得多，面不改色地继续大吃大喝。

    “彭禹，我看他们是来者不善，要拿你兴师问罪的。”田丰收面带忧虑地说；“而且，他们还是从北京专门赶来的。”

    “笑话，我会有什么罪？田主任，我的所作所为，你还不清楚吗？到目前为止，我写了十几首歌，也发表了几部文学作品；这些东西是好是坏，大家自有公论，也经得起任何审查和考验的，这一点我很有信心。再者，他们说我和***有关联，这话没错，我确实和他们有关联；就因为我的事儿，那个迟群不是去年还来过咱们这里吗？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不需要遮遮掩掩。”彭禹神情自若，边吃边侃侃而谈；“问题的关键是，我和他们有关联又怎么样？实事求是地说，在过去的十年文-化-大-革命当中，直接的或间接的参与那场运动的群众，人数绝不会低于八、九个亿，人口至少占了全国百分之九十以上；所有的这些人，其实都和四-人-帮有关联。换句话说，我和他们一样，都是这场运动和四-人-帮逼迫的胁从者和受害者；甚至不客气地讲，就连那些检查团的人，都不可能跳出这个圈圈洁身自好的。”

    说到这里，彭禹笑着安慰家人说“爸爸，mama，jiejie，你们真的不用为我担心；现在已经不是文-化-大革命了，没有人敢也没有人会无中生有地给我上纲上线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今后咱们中国，肯定会走上依法治国这条正确道路的；什么是依法治国？说白了，那就是凡事都要讲法律依据和证据的，任何人妄图红口白牙和空xue来风地诬陷别人，不但不会得逞，而且还会受到法律的制裁的。所以，在这种无可逆转大背景下，即便是他们从北京来的人，也绝不会将我怎么样的；否则，他们就是自找麻烦。”

    在这之前，大家都知道彭禹口才好，脑子灵活；可是，他们还是被今天彭禹这番大道理和惊人的话语镇住了。顷刻间，田丰收和彭国庆他们面面相觑，继而张口结舌地频频点头，认为彭禹的话确实有道理。

    为了给大家吃定心丸，彭禹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又说：“要想彻底消除文-化-大-革命和四-人-帮集团给社会造成的破坏和影响，这需要很长的时间；不过，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谁若是再想像**时期那样任意给别人扣帽子和打棍子，那他是自取灭亡。从这一点上，我可以推算出来，北京的来人，主要是想从我这里搜集和证实四-人-帮-集团的部分罪证；其他方面，对我的影响微乎其微，更不会对我实行暴力执法，这一点，大家尽管放心。”

    彭禹的一番话，解开了大家心里的疙瘩；田丰收放心地去了，家人的心也安稳了不少。

    不过，话虽那么说，道理也不错，但也要防患于未然。因此，彭禹吃过饭后，请爸爸去他的小屋，父子俩抬着彭禹床下那只装满稿件的沉重铁皮箱，来到树林里的一片空地，趁着夜色，挖了一个大坑，将箱子埋了进去。由于彭禹事先交代过，彭国庆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所以，他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锁着眉头什么话也没说。

    第二天一早，太阳刚升起在东方的山麓，一辆吉普车就卷着飞扬的尘土来到彭禹的小屋前；一个年轻后生行动敏捷地跳下车。紧接着，田丰收从驾驶室里走了下来。

    “彭禹，我叫王德，我们是从北京来的搜集四-人-帮材料的专案第七小组，想请你去了解一下情况，请你配合一下。”一进门，那个一身藏青色服装的青年人，就用冰冷的语气说道。

    “好的，走吧！”彭禹也不和他废话，干脆利索地将钢笔往自己的上衣口袋里一插，平淡无奇地锁上门就走。

    一路上，充当驾驶员的田丰收板着脸，平稳地开着车子，一句话也不说；彭禹和那个叫王德的后生坐在后座上，也是不声不响。本来，彭禹是想和王德主动说两句客套话的，可是一瞅见对方那张拽的就跟二五八万似得臭脸，顿时心生厌烦；失去了对话的兴趣。所以，在车子的行进中，彭禹漫不经心地将目光投向窗外，老神自在地嘴里哼起了歌曲。

    静静地听了一阵子，王德分辨出，这首歌就是目前十分走红的《祝酒歌》，禁不住惊讶地歪过脑袋，看向彭禹。此时此刻，彭禹的脸色平静如水，根本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慌乱和紧张；这让王德的心里暗暗惊奇。这个小家伙，遇到这种大事，居然还能够稳如泰山，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车子开到区文教办，彭禹跟随二人进了会议室；不大工夫，一个三十多岁，理着小平头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调查马上就开始了。

    “姓名？”屁股刚坐在椅子上，秃顶男就打开来一个十六开的大笔记本，掏出钢笔问道。他的左边，坐着那位冷脸青年，右边，坐着面无表情的田丰收；前面，是一张长条桌。

    “彭禹。”彭禹坐在他们对面的椅子上，不卑不亢地答道。

    “说具体点！哪个彭，哪个禹？”中年人的眼光像刀子一样射在彭禹身上，语气十分严厉。

    “彭德怀的彭，大禹治水的禹。”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对方不可一世的姿态，令彭禹非常反感；这哪是调查啊？分明是在他妈的审讯犯人嘛！彭禹强压不满，照实回答。

    “民族？”

    “汉族。”

    “年龄？”

    “十二岁。”

    “性别？”

    “噗！”还没等彭禹反应过来，坐在中年人右边的田丰收再也憋不住了，急忙转过身去，将一口浓茶喷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