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现代先锋派

    “水，谁有水？”彭禹后背靠在轿车的后座上，喘息未定中，嘶哑着嗓子问道。

    “这儿有，给。”郝建斌手疾眼快，连忙将司机放在档位前的一大罐头瓶子茶水，递给了彭禹。

    看见了水，彭禹眼睛一亮，双手颤抖着捧着水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大口大口喝起来；由于渴的厉害，彭禹最后差一点连茶叶底子都喝进肚子里去。

    轿车在前方的岔道上掉转头，又顺着道路宽敞的十里长安街，由西向东，向着X省招待所方向飞快地驶去。

    看到彭禹情绪稳定下来，精神也好了一点，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郝建斌这才转过身来，笑嘻嘻地对彭禹说：“彭禹啊！这两位领导你大概不认识吧？这位是咱们省的燕省长，也是咱们省这次出席会议的代表团团长，他比你早一天到京，目前住在北京饭店。这一位呢，是我国***的吴秘书长。”

    经郝建斌这么一介绍，彭禹明白了坐在自己身旁的这两位都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连忙强打起精神，和两位领导握手寒暄。

    看到彭禹累得快散了架，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燕省长也不好再说什么不适宜的话了，只是握着彭禹的手，正色道：“彭禹，今后可不敢这样了，你瞧瞧，今天多危险啊！我和吴秘书长早就来了，可就是挤不进去，若不是解放军同志及时赶到，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彭禹连忙点头承认错误，并感谢领导的关怀。

    相比之下，吴秘书长更关心下午的会议；他习惯性的扶了扶眼睛，说：“彭禹，今天下午三点，***在这次全国文艺战线大会召开之前，要在人民大会堂福建厅召开一次吹风会，上级领导专门点名要你参加；以你现在的状况，你觉得你能参加这次会议吗？”

    面对这个消息，彭禹感到很突然，他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下午2点过17分了。在上一世，彭禹是买票参观过人民大会堂的，虽然没有去过福建厅，但他进过X省厅；从这一方面可以推算出来，和其他省厅相比，福建厅也不会太大，能够到那里参加这次小范围的会议者，那一定是全国文化战线最顶尖的人物了，可谓精英里的精英。

    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彭禹哪里敢懈怠，慎重地点了点头说：“应该没问题，我只要吃一点饭再喝点水就可以了。”

    听彭禹这么说，众人放下心来。轿车飞快地驶入X省招待所后，相比之下，年轻人恢复精力要比老年人快得多，彭禹匆匆忙忙用过午餐后，感到自己还能撑得下去，于是马不停蹄地和吴秘书长坐车赶往了人民大会堂。至于燕省长和郝建斌他们，虽然贵为X省省长和代表团重要成员，但也没有资格参加这次高规格文化会议，只能待在招待所听候消息。

    进入金碧辉煌的人民大会堂，彭禹跟随者吴秘书长直奔福建厅而去；福建厅内，已经坐满了白发苍苍的老者；有好几个人，居然是坐着轮椅来的。墙壁上，挂着一座古香古色的钟表，时针已经指在了2点55分。

    彭禹坐在最后一排的边角位置，桌子上放着一个白色茶杯和几张纸；在漂亮的女服务员为他倒水的时候，他拿起纸张，仔细看了起来。

    这是一张与会者的名单和会议议题文件，彭禹只看了几眼，就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由于这是一次中国文化界最高层的吹风会，通气会或者称精英座谈会，所以，与会者都是一些各行业名声显赫的大人物；你比方说：

    作家、文学家和诗人方面：冰心、茅盾、丁玲、艾芜、夏衍、巴金、叶圣陶、张贤亮、严文井、冯至、艾青、卞之琳、北岛、顾城等人；

    音乐创作家方面：王洛宾、贺绿汀，马思聪，李焕之，何占豪，施光南，谷建芬，赵季平等人；

    歌唱家方面：郭兰英、马玉涛耿莲凤、王昆、于淑珍、刘秉义、李双江、张继青、叶少兰等人；

    其他方面：林风眠、关山月、石鲁、刘海栗等人；

    ……

    和这些名扬四海的老前辈们比起来，毫无疑问，彭禹只是一朵刚刚绽放开的小红花，无论名望还是资历，根本没有可比性；不过，彭禹在纸张的最后一页，还是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和简介。这上面对他的介绍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彭禹，X省人，年龄13岁，现为中国现代先锋派著名文学家、作家、音乐创作家、诗人。

    “现代先锋派”？看到这个字眼，彭禹脑袋上顿时窜起一片黑线；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这是谁给下的定论啊？这不是把他拉在火炉上烤吗？且不论这种称呼是不是合情合理，可它实在是太刺眼了，刺眼的彭禹马上就有一种坐如针毡的感觉。

    其实，彭禹刚被工作人员领进来的时候，就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这也难怪，你想啊，在座的，绝大多数都是六七十岁甚至**十岁的老人，都是在中国文学界和文艺界跺跺脚地皮就会颤动的主儿，猛然闯进这么一个乳毛未退的小家伙来，能不让人感到惊讶吗？好在，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某些人又事先看过桌面上的资料介绍，心里有了一定的思想准备，所以，出于长者的宽容和关怀也好，还是出于其他目的也罢，总之，坐在彭禹左右和前排的人们，有好几个笑眯眯地伸过来手，一边和他握手，一边做着自我介绍。现在可好了，可能是更多人看了桌面上的文件，打量他的人越来越多了；不同的是，这些老前辈们善意和赞赏的目光居多，但也有那么几个人，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是毫无掩饰的戏娱、嘲讽和轻视。

    压力山大啊！这一下，彭禹更加难受了，哭不是哭，笑不是笑，简直是尴尬万分。面对这些老前辈们友善或者略带恶意的目光，彭禹只能竭力压住内心的不安，让自己尽量保持礼貌和低调的姿态，傻呵呵的不停地向人们颔首致意。那一刻，他有个极强烈的冲动，那就是站起来，诚惶诚恐地向老前辈们一一鞠躬，博得大家的好感；不过，他随后一想，这么做有些太露骨，也不符合一个小孩子的意识形态，还不如稳坐钓鱼台，装出傻乎乎的模样应付差事呢！反正自己是小孩子嘛！他们爱怎么想，就让他们想去好了；没有必要太在意的。

    所幸，这个尴尬异常的局面很快就过去了；时间一到，几位部领导走上了坐席，会议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