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辞别故土
一场秋夜冷雨，让灾荒鬼难积累的躁动恐慌，冷静了下来，并带来了一场秋播的水量。 有了心事的人，总容易辗转反侧，彻夜不眠，到了破晓时分，高泽最终因困意浓烈，总算是睡着了。 …… 公鸡打鸣，秋日清凉，雾气朦胧。 蔡蝶儿身穿睡衣，披着一件长长的棉袍，推开了高泽房间的小门，探着小脑袋，看着床上有了高泽的身影，又退回了身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在暗淡的房间里点起了烛灯，完成遗留的最后一点功课。 雨水过后，阴云散去，天空彻底放晴，李瓶儿亲自动手烧了一顿早饭，奶娘因为灾荒原因，拿了一些钱物回了乡下，帮着家乡的亲人们，度过难关。 “起床了，去上课了。”蔡蝶儿洗漱了一番，跑到了高泽的床前，开口说道，声音清脆。 这平日都是高泽喊着自己去育英书院，今日反倒是换了自己来叫醒高泽，于是撅着可爱的小嘴，露着几颗洁白的小米牙。 高泽被蔡蝶儿摇晃了几下身子，才揉了揉眼睛，开口念道：“蝶儿小姐，你先出去，我还没穿衣服。” …… 早饭时间，高泽看了蔡蝶儿一眼，看着李瓶儿，缓缓开口道：“过几日，我需要出去一段时间。” 李瓶儿听着高泽的话，如今知道高泽有着神秘的身份，沉默不语，微微点头。 蔡蝶儿放下手中的碗筷，嘟着嘴，询问道：“你要去哪里？去多久？” “我也不知道会去多久。”高泽犹豫了一下，回应道，至于前往阴间，自己肯定不会与蔡蝶儿母女说，这太惊悚了。 “不知道多久，那就是很久了。”蔡蝶儿喃喃念道，只从自己从栖灵塔被救出来，便知道高泽不是寻常之人，经历过香火本源焚烧自身之后，更加明白这世界有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高泽并没有开口回应，只是在灯影下，点了一下头。 早饭之后，高泽跟着蔡蝶儿向着南山走去，小路两侧，一些民众扛着铁铲农具，拉着瘦驴黄牛走到了农田，翻土耕种了起来。 一场灾难总算过去了，在顾城的主持下，官府的救济之下，千苍县的人民总算能够活下去。 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给你的…礼物。”高泽羞涩开口，手中拿出了一根发簪，是蝴蝶形状的，很久之前就已经买了，可惜自己勇气不足，始终没有送出手，现在就要离开了，算是离别的礼物。 蔡蝶儿看着高泽手中的蝴蝶发簪，眼睛眯成了一条小缝，发声道：“这个…算是定情信物吗？” 一根发簪成了定情信物，古来女子多情愫，总是男人多薄情! 高泽听到了蔡蝶儿的话，如同听到了一道炸雷声一样，闷着头向着南山快速走去。 “小主人，你就从了蝶儿姑娘吧。”鬼麒麟在高泽的耳畔诡笑道，真的没有想到蔡蝶儿会说出这样劲爆的话语，反倒是自己的小主人成了小娘们，扭扭捏捏向着育英书院跑去，丢下了人家姑娘在身后。 …… 育英书院中，一些路程短的孩子，早早来到了书院的草庐中，朗诵着没有背熟的诗文典籍。 “真是大好时光啊!”高泽看着寻临江手中拿着一本书，嘴里吃着东西，咿咿呀呀在背书，真是一心多用，异常忙碌。 “你的脸咋通红啊，难道是被尿憋的？”寻临江挺着小肚腩，看着高泽额头上冒着汗迹，忘了自己要背书的正事，拿高泽打起了趣。 “吃你的馒头吧，别一会儿，又要吃戒尺了。”高泽看着寻临江衣衫不整，才几日不聆听夫子的教诲，就忘记了仪表堂堂，倒是谈笑风生的功夫见长了。 “叮当叮当…！” 铃声响起，授业室中坐有虚席，缺了几个学生，其中包括徐小萌，楚留香二人。 当所有的学生看到寻夫子的面容时，不禁暗叹：“这才几日不见，夫子的头发怎么全白了？” 寻临江这几日没有看到自己的爷爷的踪迹，可是当其看到自己的爷爷仿佛一夜之间便苍老了很多，皱着眉头。 高泽皱着眉头坐在一个席位上，今日应该是最后一次来听课了，也算是和大家告个别，给大家留下最后的印象。 寻夫子拍了一下手中的戒尺，看了角落处的高泽一眼，看着堂下鸦雀无声，朗声道：“翻开第九十九页，今日学习唐朝大诗人白居易的《赋得古原草送别》”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众学生跟着寻夫子一字一句朗诵着带着离别之意，同时又有一种寓意新生的诗歌。 算是对千苍县灾难的辞别，同时也是对高泽的离去做个道别。 朗诵声声，回荡在整座南山。 …… 夜幕在育英书院的学子归家之后，缓缓遮盖大地。 城隍庙的废墟上，一块黑布在夜色之中被揭开，骨船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一些差士正在全力维修骨船破损的部位。 高泽收拾好了行李，吃了最后一顿晚餐，期间话并不多，直到高泽看到李通前来通知，骨船已经修好。 今夜三更半夜便会启程，返回阴间。 “小泽，你这次出去不回来了吗？”李瓶儿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开口问道，虽然不知道高泽去做什么，但是那种鬼魅之事，定不会与常人相同。 高泽放缓了吃饭的速度，思考了片刻，开口回应：“会回来的，只是会去的久一些。” “那我等你回来。”蔡蝶儿缓缓念道，毕竟自己白天说了定情信物之类的话，晚上再次开口说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没有白天的胆量了，说完话便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临出门之前，高泽背着行李，拿了几件必须物品，便和李瓶儿母女做了最后的告别。 “这个…送给你。”蔡蝶儿竟然将一个小荷包，绣着一只不算好看的蝴蝶，递到了高泽的手中。 “拿着啊!” 蔡蝶儿见高泽缩了缩手，开口督促道。 高泽拿着纹蝶荷包，脸瞬间变红了一截，踏出了蔡家的门槛，在黑暗中向着城隍庙走去，期间李通一直陪着。 “快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鬼麒麟在高泽的耳畔念道。 高泽实在是不好意思，在鬼麒麟三番五次的八卦之下，只能打开了荷包。 “呦，竟是是一截头发，这可了不得。”鬼麒麟看着高泽打开了荷包，竟然是一束头发。 李通看着高泽手中的荷包内竟是蔡蝶儿的一束头发，嘴中啧啧不停，对着高泽逗趣道：“睹物思人啊，这小丫头早熟，思想可不单纯啊。” “以后还需要李大哥，多帮着照看她们母女。”高泽收起脸上的羞涩笑意，对于蔡蝶儿的善良和美丽，自己都很喜欢，但只是单纯的喜欢，还没有到达男女之情。 如今更是不知道这次前去阴间会发生什么，还能不能活着等到再次相见。 “放心好了，你就去干你的大事吧。”李通算是一个性情中人，两个人迅速来到了城隍庙，看着城隍庙的骨船下是一批批的阴间鬼差，等待着登船。 白清河与卡布里站在城隍庙前，看着一个个鬼差登上了骨船。 这次超度收取的灵魂全部都在骨船的容魂所中，不需要经过专门的阴间通道，经历漫长的路途才能到达阴间的地狱，接受审判，而是直接送往阴间的地狱。 “你来了。”白清河见高泽背着行李，打了一声招呼，这平日里不爱说话的阴间少女，对于这个阳人倒是有了亲切感，可能是有过身体接触的原因。 高泽点了点头，卡布里则是指挥着鬼差逐一登上了骨船。 …… 半夜三更，阴气极重。 城隍庙周围出现了一个无比宽大的黑色空洞，一艘阴间骨船散发着黑色的雾气，缓慢升腾。 “高泽兄弟，再见！”下方的李通喊道，几十只千苍县的鬼差仰望着当过几日的小统领。 高泽挥了挥手，身形消失在了黑色的雾气之中，骨船沿着一个黑暗的通道，向着进入阴间的专用通道而去。 一道身影，站在城隍庙的高处，举目，看着骨船彻底消失不见。 低下美首，看着手中的定情信物…蝴蝶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