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允王元凛
“我出来的时候没有带人，慕家的人我用不惯，就让他们都散了。反正这些年跟随父亲东征西讨，不与这里一些富贵人家的公子一般。” 慕清幽点头，端起茶抿了一口，似乎在想着应该怎么开口。却不想萧宁先道，“慕姑娘不会无故来我恩晖堂喝茶吧？可是为了立春慕老爷为国祈福之事？” “萧公子料事如神。” “其实只消细想就能知道，慕姑娘有疑问？” “我想问你，朝中历年的春日祈福不都是皇帝亲自去的吗？为什么今年是慕华韵去？”既然萧宁已经知道了，那慕清幽也直接开门见山道。 “你果然聪明，也实在危险。”萧宁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她会这么问，以她的性子能想到这一层的确在意料之中。 “那么就请公子告知。”慕清幽就知道，萧宁一定知道这件事情的真情。 “姑娘可知道当今圣上有一个亲弟弟，名为元凛？”萧宁没有回答，反而是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元凛？”慕清幽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稚嫩却英气勃勃的面孔，这个人她自然认得，元凛，元晟父亲的妾室所生，不过元晟待他倒是不错。 慕清幽不禁想起以前慕宁还在的时候，那时元凛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却已经显出异于常人的勇敢与天赋，喜欢与士兵将士们一起练武。每次自己与元晟一回到军帐中，他都会跑过来问这个问那个，眼睛里亮亮的，似乎对外面的战场有着很大的期待。 自己还记得，又一次他竟然跑到自己营帐中，“嫂子，我哥为什么不让我随军出征？” “元凛，你还小，别想这些。” “我不小了，明年我就十四了。你不知道我多想和你们一样，为平定天下做出我自己的贡献。” “元凛，你很想征战？” “是啊，书上说，男儿志在四方，哥哥和嫂子都是好样的，我也要这样！” “好元凛！你有这个志向你哥哥会很高兴的！” “可是哥哥不让我出征……” “你还小，现在你能做的，就是把武功练好，把书读好。与其羡慕，还不如自己就是那样的人。等到你能出征的年纪，你哥哥不会反对的。” “是吗？只要练好武功，学好书就能上战场了吗？” “是啊，你相信嫂子吗？” “恩！我相信你！” …… “元凛……”慕清幽收起眼眸，对萧宁点头，“我听说过。” “你可知道他从前年领兵打仗开始，已经先后平定后匈奴，印蛮和几个边陲小国，叱咤沙场，让人闻风散胆，天下人都知道他是年少有成，元晟对他更是赞赏有加，去年年末刚刚封了允王。你要知道，年纪轻轻就封王，这是极少见的。”萧宁平静的说道。 “是么？”慕清幽并不意外，她早就知道元凛是大将之才，绝非池中之物。而且自己之前也听说过朝中有一位允王，骁勇善战，与雍王世子萧宁齐名，两人撑起大魏朝半壁江山，令边境所有国家闻风散胆，只是不知道这位允王就是以前的元凛。“今天的事，与他有关？” “不错。”萧宁点点头，“上个月元凛征战归来，朝中言官都竞相以跪礼迎接，唯有慕华韵自视清高，还勾结了一大批文人写诗嘲讽元凛匹夫之勇。自那以后，元凛就怀恨在心，前日在元晟面前参了慕华韵一本，声称他勾结文人，乱点江山，讥讽朝政，有谋反之心。” “不对啊。”慕清幽想了想，疑惑道，“慕华韵这种人，不像是清高的文人之士，只要能为自己讨得功名利禄与好处，他不会不干的，怎么会因为这种事得罪元凛？” “慕华韵的确不会，但你认为元晟和元凛之间真的是有兄弟之情吗？或者说，你觉得元晟那样眼里只有利益权势的人，会真心相待元凛吗？” “你是说……”以前的时候，自己觉得元晟对元凛是真的疼爱，可是自己的遭遇却让自己狠狠的领教了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元晟这样的人，疑心很重，表面看起来对你好，其实内心比谁都狠。 “不错，自古以来功高震主，元晟之所以不敢对我与父亲怎么样，是因为忌惮着雍王这个名号，而对于元凛，就不是这样了。元凛没有元晟那样的九曲心肠，只知道拼命征战沙场，却忘了自己的哥哥会对自己有疑心。”萧宁很肯定的说道，“而元晟，自来多疑，担心祸起萧墙，对自己的弟弟也不会放心。” “所以元晟对元凛早有戒心，慕华韵也看出了这一点，他知道自己如果真的随波逐流以大礼跪迎元凛，势必会引来元晟的不满，所以他勾结了文人，是吗？”慕清幽觉得，自己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 “不错，可是他没想到，元凛也抓住了他的小辫子，更没想到，元晟对他也不是全心全意的信任，所以元凛参他的这一本，正中元晟下怀。” “所以元晟把为国祈福的事交给了慕华韵？”慕清幽觉得，这样连起来，整件事情就八九不离十了。 “不错，名义上是护国公替皇帝为国祈福，其实是元晟给慕华韵的一个下马威。”萧宁抬头看了一眼慕清幽笑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很可怕？” “权利之争向来如此，虽在情理之外却在意料之中。”慕清幽淡淡的开口。元晟是怎么样的人，自己比谁都清楚，素来心狠手辣，莫说怀疑自己的弟弟，如果有一天他觉得地位受到了威胁，元凛将会和自己一样，悄无声息的消失…… 萧宁听到她这么说，眉头不禁一挑，眸子里掩藏不住的疑惑，她的反应告诉自己，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迷。“你似乎对朝政之事，很有了解？” “我爱看《史书》，甚至是自古以来各国的史书记载，我很清楚。”慕清幽冷冷道。低头避过萧宁审视的目光，脸色略有不悦，她不喜欢别人这样疑惑自己，更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的事有着太多的兴趣，从不喜欢！ “你知道吗？越和你接触我就越来越对你的故事感兴趣。”萧宁移开目光轻笑，“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你的故事吗？” “我说过，我还不是很信任你，而且，就算我说了，你也绝对不会相信的。”慕清幽知道，自己的故事是在太过诡异离奇，如果说出来一定不会有人相信，所以，自己并没有打算说出来。 “好，我期待那一天。”萧宁知道，自己已经对她的故事彻底着迷，自己从没有像这样好奇过，而且还是对于一个女人的故事。 “牡丹开了。”慕清幽没有理会萧宁的话，而是盯着门外那一从开的鲜艳的牡丹，像是在和自己说话，有像是在和萧宁说话。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萧宁不知不觉竟吟咏出诗句来，“自古以来赞美牡丹的诗词歌赋千千万，可唯有刘禹锡的这句唯有牡丹真国色最好。” “你喜欢牡丹花？”慕清幽转过头看他，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萧宁爱着世间一切可爱的东西，一切美得事物都是萧宁的所爱，不管是所谓国色天香的牡丹，还是乡间的野花。” 这句话让慕清幽心头一动，不由得抬眼去看他，第一次觉得，这个人有着让人移不开的光芒。他出身将领之家，却如同翩翩公子一般白衣袅袅，一边是征战沙场，令人闻风散胆的大将，一边却又是对世间的美有着独特情感的文人墨客。，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大概也会对他的故事感兴趣吧，这是个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