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人生终有尽头
这一晚间，小百灵比平常晚了一些时候回来，并且脸上带着淤青，显然有在外受欺负了。 而此时已经是她照顾叶千城两年后。 小百灵身子比两年前长高了一些，但仍旧瘦弱。 此时的她依靠着白玉床床脚，眼泪不断流淌而出，好似断线的珍珠，源源不断。 一声声哭泣，带着悲伤的情感，回荡在整个屋内，缭绕在躺在白玉床上的叶千城耳畔，似有魔力般，不断灌入他的灵魂深处。 梦境中作为农夫的叶千城忙活完一天的劳作，拖着疲惫却充实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进行休息。 如今的他比之两年更加结实，却也因为常年在田地里劳作而更黑了，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地地道道的乡土气息。 望着屋顶，叶千城双目出神，自言自语道：“父母说再攒点粮食，就可以拿到市集上去卖，就可以攒下一些钱了，到时候就能再多买一些种子，得到更多的粮食了。” 叶千城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双目充满期待，能够种下更多种子，得到更多粮食，那就说明他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就在叶千城迷迷糊糊中就快要入睡之时，隐隐的哭声却断断续续传入他的耳中。 开始时他还没有注意，可这哭声却是越来越清晰，就好似缭绕在他耳畔一般。 叶千城悚然一惊，睡意全无，猛地从床上翻身而起，慌乱的目光向着不大的屋内四下扫视，期望找出哭声的来源。 “谁？谁在哭？”侧耳聆听，叶千城发现这哭声似乎在整个屋子中回荡，却又半天找不到具体来源，只有轻声问道，心中却是怕极。 他虽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小伙子，但对于那些志怪之类的乡野传说也多有耳闻，此时心中却不由想起了那些平日里看见的关于志怪之类的事情，心中更添惧意。 与此同时，就在小百灵伤心哭泣之时，一直未有动静的白玉床上的叶千城眼皮下的双目却是随着他在梦中的轻声呼喊微微一颤。 小百灵顿时只感觉一股奇异的感觉作用在自己身上，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谁？谁在哭？” 小百灵悚然一惊，止住了哭声，小脸上犹自挂着泪痕，一双大眼睛惊恐地四处观察。 不多时，那声音再一次出现在她心中：“告诉我，谁在哭泣？” 却是梦境中的叶千城见久未有人回答，终于壮着胆子再次询问道。 这一次小百灵四处观瞧下算是找到了目标，这声音似乎正从躺在白玉床上的叶千城身上传来。 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小百灵再怎么也在明皇殿住了多年，对于这些事情倒是比梦境中的叶千城多了许多心理准备。 本来发生这种情况小百灵应该第一时间去告诉杨明光，可她刚刚受到欺负，此时又从叶千城那里听到询问，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那股波动响起第三遍的时候，小百灵终于颤颤巍巍地靠近了白玉床上的叶千城，询问道：“大人，您醒了吗？” 梦境中的叶千城正因为哭泣消失而感到隐隐心安之际，却冷不防再次想起了小百灵的询问声。 梦境中的叶千城虽是一介农夫，但是胆子却不想象中更大，再加上听到这声音似乎是一个孩子的，这下心中更不觉害怕。 稳了稳心神，叶千城壮着胆子问道：“你到底是谁？藏在哪里？有本事出来？” 这道声音再次经过躺在白玉床上的叶千城传递向小百灵，小百里先是一愣，随即问道：“大人？您难道还没醒？” 梦境中听到这话的叶千城一愣，随即莫名其妙道：“什么大人？我不是，我只是一个农夫而已，你到底是谁啊？” 小百灵一愣，一双眉毛紧紧皱在一起，仔细看了看躺在白玉床上的叶千城，眸子中透露出不解之色。 半晌，她才确认躺在白玉床上的叶千城似乎真的没有丝毫苏醒迹象。 “喂，虽然不知道你是谁？可你刚才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梦境中的叶千城等了一会，见没了声音，忍不住在屋子里再次问道。 却是他回想起刚才听到的悲伤哭声，心中动了恻隐之心，忍不住问道。 听到叶千城提起这件事，小百灵顿时悲从中来，差点又哭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心情，这才道：“他们欺负我，说我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当小百灵的声音传入梦境中叶千城的耳中后，他却莫名的产生了一种共鸣，不由对小百灵产生了爱怜之心。 “那你教训他们了吗？” 听到叶千城这么一问，小百灵一愣，道：“为什么要教训他们？” “哼，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喜欢戳别人的痛处来取悦，对于这种人好好教训他们一顿自然就好了。”梦境中的叶千城说这话时眼中不由流露出一抹煞气，却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可是，可是我不会打架，也不想打架。”小百灵毕竟还是一个小孩子，却无法完全理解叶千城的意思。 这回答让梦境中的叶千城沉默了半晌，这才软下语气道：“那你准备怎么办？就躲在一边哭泣？” “我，我不知道。我不想打他们，也不想他们再继续欺负我了。”到这里，不由再次抽噎起来。 “哎。”梦境中的叶千城长长一叹，干脆坐在了床上，开始疏导起小百灵来。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小百灵是因为被人骂野孩子而哭泣时，心中却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忍不住想要尽自己的力去帮助她抚平创伤。 叶千城的安慰让小百灵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一夜的时间就在两人不知相隔多少层屏障的交流下悄然而逝。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管是现实中的小百灵，还是梦境中的叶千城，似乎都开始渐渐熟悉了对方的存在，只要一到晚上，双方就会开始交流起来。 话题也从最开始的身世问题不断延伸，相互之间毫无保留的交流着各自在生活中遇见的喜怒哀乐。 小百灵似乎因为终于找到了一个朋友而感到开心不已，始终没有将这件事情向任何人透露。 就连她自己都在心中不断说服自己，和她交流的人一定不是躺在白玉床上的那位大人，而应该是通过某种不知名方法和她取得联系的陌生人。 时间如白驹过隙，晃眼而逝！ 此时已是小百灵和梦境中的叶千城距离初次交流后的第三年。 如今的小百灵虽然年龄不大，但是五官却更显清秀，身子也渐渐开始发育，如含苞待放的荷花，随时都可能盛开自己最美丽的一面。 虽仍旧身着粗布麻衣，却也掩盖不了她那一身清秀动人的气质，任谁看见都会赞叹一声，这小娃娃长大了定是一个美人。 今天的小百灵梨花带雨，却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默默地坐在白玉床边。 良久，梦境中叶千城的声音通过奇异的传导在她心中响起：“半天不说话，你今天又被人欺负了？” 经过三年接触下来，梦境中的叶千城和小百灵已经非常熟悉，相互之间早已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虽然看不见对方，但是梦境中的叶千城却能从一种奇妙的感知中知道小百灵一定在附近，并且情绪并不稳定。 等了半晌，小百灵抹了抹眼泪，这才带着沙哑的嗓音道：“没有人欺负我。” “那怎么还哭？”梦境中的叶千城对此相当不解。 “因为一个和我玩得很好的朋友离开我了。”着，一边爬上了白玉床，依偎在叶千城身旁。 她无意中发现，只要自己依偎在这位“大人”身边，那么和梦境中的叶千城沟通会更顺畅，同时一股隐隐的安全感缭绕在她身边，让她很是安心。 对于她来说，一直躺在白玉床上一动不动的叶千城更像是一件“物品”，一件她需要时时刻刻照顾的“物品”。 “呵，不就是朋友暂时和你分别了么，这有什么好伤心的，有时间去看看他就好了。”梦境中的叶千城悠闲地躺在床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也不管梦境中的叶千城能不能看见，小百灵轻摇了摇头，道：“不是那个意思，是她死了，前几天独自下山回家，被山林中的野兽给吃了。” “死了？”躺在床上的叶千城脑中猛然一震，似乎有一片片浮光掠影在他眼前闪过，但转瞬间却又什么都捕捉不到。 “死了是什么意思？” 梦境中的叶千城这番话问得很奇怪，小百灵当即反问道：“死了就是说再也见不到了，你那边没有人去世吗？” “再也见不到！”梦境中的叶千城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无比苍白，一股莫名的惊慌在心中弥漫开来，嘴中不断呢喃着这几个字。 “没，没有。”梦境中的叶千城一边无意识地重复着，一边回答了小百灵的问话。 听闻此话，小百灵脸色一暗，顿时感叹道：“你那边真好，人都不会死。这种事情只有在我的梦里面才会发生，我要是和你在同一个地方就好了。” 小百灵一直认为叶千城和她处在不同的地方，因此毫无意识地表达出了自己的羡慕之情。 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梦境中的叶千城感到心脏似乎被人猛地拽住，一阵阵发闷的感觉让他几乎喘不上来气，豆大的冷汗不断滴落下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听见那几个字时自己竟会产生如此大的反应。 “如果真的有死亡，也就是说父母总有一天也会永远离开我。”叶千城的心中，不由冒出这个想法来。 “喂，你怎么了？没事吧？”小百灵见叶千城半天没音，关心道。 “没，没事，我今天有些不舒服，今天就聊到这里吧。” 叶千城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看着窗外的夜色，脑中不断回荡着一个声音：“人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