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少女之谋（1）
听到月娆竟然说想住回清雅小筑，泠正业非常意外。 “那里独在桃园，离内府很远，你一个人住过去，不怕吗？” “爹你这么问，就是答应女儿了！”月娆立刻朝泠正业福了一福，“谢谢爹爹！” 她这“快速赶鸭子上架法”让泠正业猝不及防，不过心里倒是真的并不反对她这想法。 呆愣自闭了十四年，突然变得如此伶俐，又跟燕儿起了冲突，其中还牵扯到太子和赵世子…… 可能她住到那儿更合适。 考虑了下，泠正业终于点头。 “既然你真的想，就搬过去吧。秋菊！” 一直都站在角落里候着的白嬷嬷过了好长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泠正业是在叫自己，赶紧过去听命。 “秋菊在。” “明日你去见夫人，让她拨人给你去把清雅小筑打扫干净，好让小姐搬过去住。” 白嬷嬷低头领命，“是，奴婢知道了。” 脸上还是没表现出来，可心里还是有些激动。 清雅小筑，小姐自嫁过来之后就一直住在那里，那是这定国侯府里唯一一处配得上小姐住的地方了。 月娆睨了白嬷嬷一眼，“爹，女儿还有一事相求。” 泠正业道：“你说。” “白冬梅原是母亲侍婢，如今在厨房里帮佣，女儿听说她身体不是很好，不知能否让她重回清雅小筑？女儿正缺一个粗使婆子打理。” 白嬷嬷听到“白冬梅”这名字的时候忍不住人抖了下，立刻攒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冷静。 “白冬梅？”泠正业像是一时想不起这人，一脸茫然，“是你母亲的婢女吗？可又如何去做了厨房的帮佣？” 月娆一直瞧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听他反问轻轻摇头。 “女儿也不知详情。” “既是身体不好的，就不要用她了，你也是今日才好，不要沾染了她的病气。小筑里若是缺了人手，让你母亲给你拨人吧。” 月娆与表情失望的白嬷嬷对视一眼，浅笑着朝泠正业点头，“是。” 这时云心正带了厨房的小丫头一起拎了两大个食盒把饭菜带来，身后跟着卢有道。他是泠正业的人，把泠燕送回去之后，便又回来了。 泠正业看云心等女仆将饭菜摆上，招呼月娆。 “来，你也饿了，跟爹好好吃顿饭。” 月娆闻着饭菜香，可却没什么胃口，却也强撑着陪泠正业边说笑边用了晚饭。 饭后，泠正业又跟她谈了一会儿，见她面露疲色就嘱咐她好生休息之后带着卢有道离开。 等他走了好一会儿，月娆吩咐白嬷嬷和云心：“把院门关紧，今夜麻烦你们轮流守夜，若发现异动，拿铜盆使劲敲，喊着火也行，叫有贼有刺客都可以，务必要闹大了就行。” “是。” 白嬷嬷和云心对看一眼，知道月娆是担心泠燕再来闹。白嬷嬷看她有如此谨慎心思，对她也是佩服。云心反正是对月娆唯命是从，立刻就把院门禁闭，跟白嬷嬷拿大木门栓把门挡上。 见她们老老实实根据自己吩咐做了，月娆才算松了一口气。这一口气一松，人就立刻软了下来，让云心扶着她去房里睡下了。 所有的这一切，都被树上的焱宸夜看得清清楚楚。 从主屋半开的窗户看过去，床上躺着的人脸色不太好看，整个人裹在被子里蜷曲着。 焱宸夜盯着那副禁闭的眉眼，突然开口朝着空气吩咐道：“非一非二，把这里守住了，别扰了她。” 空无一人的树间，忽然响起两声极低的长短箫音，有两团暗影忽闪了下又消失不见。 焱宸夜身后的枝叶一动，朝承静默无声地突然出现。 “你随我来。” 最后瞧了一眼那眉眼，他身形一晃，人已经在了树下。朝承立刻跟上。 此时已经夜深，小院附近毫无烛火，路暗难行，焱宸夜却毫无影响，一路畅行，没有碰上任何定国侯府的人，回到了白天的桃园。 七拐八弯地，他带着朝承在桃园穿行了很久，来到某处湖心小筑。 这是在桃园深处的另一座小湖，比泠月娆落水的那一座要大一些，风格也差不多，同样是石板桥连接了湖岸，只是宽些更蜿蜒些，两边筑了石栏。 石桥的另一端，清雅小筑沉静在那里，仿若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与之无关一般。 焱宸夜在湖边站了很久，想象着月娆在与他分开之后一路找到这里，然后也是如他一般静静看着，感受逐渐平静下来的心灵。 他沿着石板桥朝清雅小筑而去，朝承在解决了附近的守夜人之后跟上。 焱宸夜走得很慢，边走边揣测着当时月娆的心思。 朝承看爷走在月色里，精致的面容似是带着笑意，舒缓而放松。 他是习武之人，光线明暗对他并没有问题，所以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跟了爷那么多年，他多少对爷有些了解，爷此时的心情，很好。而爷心情好的次数，很少。 他不是个多话的人，可这时却忍不住问道：“爷，这位三小姐，是不是打了什么心思？” 焱宸夜脸上的笑意更甚。 “你看出来了？” 他走过石桥，在偌大的石台上站定。 “她‘死而复生’之后，就招惹了太多，似乎急于想表现自己，我本也觉得她虽然聪明却也莽撞。但看了刚才那一场戏，我却不这么想了。” 朝承的表情虽然没多大变化，可眼里是不大相信的。 她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女，能有多少筹谋？瞧她在游园宴上的言辞，根本就还很天真幼稚。 “朝承，你此时是否在想她一介少女，即使再聪明，也没什么谋略在心，是不是？” 朝承回答，“是。” “这便是她的目的了。惠王妃，六皇子，大皇子，她对这些身份尊贵的说话也没有太多轻重，连太后御赐的披风都拿来玩儿，是为了让你们觉得她不过就是个天真幼稚的少女。她只是，在误导你们罢了。” 焱宸夜回想她当时的“扮相”，觉得还真是似模似样的。 “在桃林那里，我与她说完话之后，她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来了这里，闯进去到处看，到处摸，还动了她母亲的琴，然后才回去。泠正业回府之后下人必然回报，他知道这个自闭的女儿突然好了，必然会去看她。” 听到这里，朝承似乎也有所悟，不禁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爷是说，她是算准了定国侯会去看她，故意惹恼了泠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