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零话 痛失所爱
“昊风所要的，自然是在天下诸派中位列前茅，成为数一数二的修仙大派。”这一点，陵雪从第一天来到阆风就看出来了。 传说昊风是临危受命做的掌门，当时前任掌门遇到外敌侵袭身受重伤而死，就由年纪轻轻的昊风接任了这个重任。此人做事沉稳考虑周详，虽然有些一板一眼甚至是不讲情面，但对于“事业狂”的他来说，倒也算是名副其实了。 有了前任掌门的托付，昊风可谓对阆风是掏空心思的经营，加上竹暝白日升仙的成功事例，更是让他成功将阆风的广告打遍了角落，短短几年内便使弟子量激增。 不过，在陵雪看来，阆风的主要任务是斩妖除魔护卫百姓安宁，当以清心修炼为主，昊风这般沽名钓誉的行为，恰恰与修仙的宗旨背道而驰。 而且，大量弟子的激增，加上教导人手的不足，就会导致弟子的质量下降，长久以来，反而对阆风的名声弊大于利。 可这些在昊风眼中，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弟子的数量对他来说，就象征着阆风无上的荣光，越多的弟子，就越能彰显他的成功，既然这是他乐此不疲的，又岂有轻易放弃的道理？ 也正是这种欲望的催使，让昊风想效仿竹暝有了想让整个阆风白日飞仙的念头，甚至不惜瞒天过海炼神逆天，倒也可以理解了 “所以，升仙在昊风看来，就是最大的成功么？”云忆摇摇头道，“升仙当以自我修炼为重心，他却想着炼神成丹走捷径，这样恐怕是要入魔吧。” “当一个人被欲望蒙住了双眼的时候，他早就当局者迷了。”陵雪叹了口气道，“他大概万万没想到，当年他最不器重的人夏孤鸿，反倒在最后扛起重任成为拯救了阆风的救星吧。” 云忆听到这话的时候，脑中闪过的便是慕容萱的模样和说过的话，心中道，是啊，昊风也大概万万没想到，他最器重的慕容萱和楚澜，现在已经放弃修仙，过上了普通夫妻的生活了吧。 “可是，那永清呢，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云忆记忆中的永清，和昊风完全不同，比起昊风的一丝不苟精于事业，永清却是自由散漫了很多。 昊风的弟子几乎都和昊风一般古板精于修炼，永清的弟子则在各方面都成绩平平，但是弟子间经常会为点小事互相嫉妒发生争吵，甚至还教出了像杜威龙和刘海这样当面阿谀奉承后面欺压同门的弟子，感觉永清根本无心教导，或者说是故意不管。 如果没有亲自在千秋阁那里待过经历过那些事情，恐怕到现在，云忆也不敢相信那个看上去非常有亲和力的永清原来是这样的人。 “我想，他是为了墨竹吧。”陵雪缓缓道，“永清死前，在我耳边提过这个名字，我当天暗暗查过永清的遗物，的确查到了这个女人的信息。” 陵雪进阆风后，并非听过这个女人的名字，所以他当即向曦蓉进行了核实，这才知道了永清背后的一段故事： 永清入门后，凭借出色的才干深受昊风器重，当时他手中所带的弟子中正有一人，名为墨竹。 据说这墨竹长相秀美，性格温柔，心地善良，虽然比永清年纪小上几岁，却为人处世极为成熟，和永清相当谈得来。 时间相处久了，这两个人便产生了感情，墨竹向往普通夫妻的平凡生活，永清当时情根深重，自然要和她一起偷偷下山。 谁料那晚，永清在约好的地点久等不到墨竹，反而等到了带着一群弟子而来的昊风。 昊风告诉永清，墨竹已经出卖了永清来向自己请赏，墨竹根本不爱永清，只不过是想戏弄一下高高在上的师尊罢了。永清自然不信，昊风便将墨竹请出，墨竹果然当着永清的面，当下就承认了这个事实，并直接向昊风赏要奖赏。 被背叛的永清恼怒之下，想向墨竹复仇，却被昊风和弟子们制住，不但被囚禁起来还以叛派之名受了最残酷的鞭刑，在他被打到血rou模糊生命垂危的时候，他的心中早没了爱，只被nongnong的恨意所覆盖。 永清向昊风承认了错误，并表示自己是一时冲动永不再犯，昊风这才将他释放。永清乘着夜色想向墨竹复仇的时候，却发现墨竹早已服下蚀骨丁香，畏罪而死。 这满腔的怒火却找不到发泄对象，永清的心开始变得扭曲，他不再像从前那般热心助人，变得虚伪而冰冷，进而仇恨与墨竹有关的一切事物，甚至是整个阆风。 如果说，昊风的目的是为了让阆风更好的话，永清的目的恰恰相反，他要把阆风尽数毁灭！ 所以，永清明知道炼神是逆天之举，会让阆风招来灭顶之灾，他却宁愿做昊风的爪牙，帮助他鞍前马后的卖命，因为那时候的他以为，他的目的终于要实现了。 炼神失败后，永清就一直假装重伤昏迷，直到夏孤鸿面对魔界攻击的时候，他现身逼着夏孤鸿带着众徒为昊风报仇，也是想让阆风因此而覆灭。 谁知道，夏孤鸿选择用太一幻境拖住了阆风弟子自己单独攻击景初，用自己的生命保全了整个阆风弟子的安危，再一次打碎了永清的计划。 郁闷的永清，只能再想其他方法，他本想偷偷潜入昊风生前的居所，想找找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没想到却让他翻出了一份密卷来。 这也就是，永清临死前，交代陵雪的话，遗物之中密卷的下落。 昊风在密卷上亲笔写明，当时阆风正值用人之时，永清如果离去必是阆风的损失，于是昊风将墨竹骗来，以杀死永清为要胁逼迫墨竹承认自己是叛徒并对永清以言语相激，永清果然中计。之后，墨竹无法面对心上人的恨意痛苦不堪，昊风再次骗墨竹服下蚀骨丁香，伪造出了墨竹畏罪自杀的假象，彻底让永清无处宣泄，对墨竹恨到了最深处。 “昊风本想，这事情之后，永清定会死心乖乖跟着自己把阆风经营好，没想到他聪明反被聪明误，差点让阆风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陵雪不禁唏嘘道。 这一切真相大白后，永清多年的复仇俨然成了一场闹剧，当他发现自己处心积虑的算计其实是中了昊风的圈套后，对于阆风和同门所作所为的便愧疚如潮水般涌来。所以，他才会在陵雪遇袭的关头，选择用生命来完成对自己的赎罪。 “唉，听师父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永清和那墨竹还真是有些可怜。”有情人却被这般拆散，云忆就算是想象那种场景，都觉得鼻头有点发酸。 一个为了保全对方让自己受尽委屈，另一个以为受到了背叛心中满怀仇意，明明相爱的人却要这般误会仇恨，为了阆风的发展，就要活生生牺牲这对佳偶的幸福，这昊风犯下的罪孽简直是令人发指。 “所以，忆儿啊，虽然现在贵为神尊肩负天下重责，可师父希望你也有你的幸福要去追求，别让自己一生空留遗憾。”陵雪有感而发，竟一时闪神唤起了云忆当徒弟时的爱称。 “嗯，忆儿知道了……等等，师父，你刚才叫我什么？”云忆瞬间就激灵起来，一双清亮的眸子，喜不自禁地望向了陵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