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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断案

    所有人都知道最近镇上不平静,也常常看到路边倒毙的死者,但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一次的牺牲者,竟然是那个地位尊崇的丹愚信!

    虽然丹家不以武道见长,但丹愚信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随他左右的也都不是庸手,再加上他们丹家在整个天大陆的威望,究竟何人会对他下毒手呢?

    镇长敲了一下惊堂木,让众人肃静,然后请出丹家的人,让他叙说丹愚信如何遇难的经过。

    丹家一位中年男子站出来,说道:“在下丹克丰,是愚信老太爷的堂侄。昨晚我们入住天酿客栈,老太爷在戌亥时分就已睡下。今早起来,却不见老太爷在房中。我们找遍客栈内外,都不见踪影。也没人看见我家老太爷去了哪里。”

    镇长问道:“愚信公房中,可有打斗的痕迹?”

    丹克丰摇摇头,说道:“没有!床上也是整整齐齐的,只有被窝掀开了一角,就像偶尔起来如厕一般。”

    镇长道:“那你们后来又如何发现了老太爷的尸身?”

    丹克丰面有戚色,说道:“我们找不到人,正在彷徨无计,刚好就遇到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也很关心,就马上派人去寻,不久便在十里外的官道边,发现了我家老太爷。”

    镇长向玉曼曲投去询问的目光,玉曼曲微微点头。

    “究竟老太爷因何而死?他身上可有什么伤痕?”镇长双眉紧锁,随即唤出仵作,对丹愚信进行尸检。

    那仵作来到丹愚信尸身旁,俯下身去,仔细检查推敲了一番,禀告道:“大人,丹老太爷心口有一个细孔,深约寸许;皮肤周围还有些焦黑。小的认为丹老太爷是中了毒针一类的暗器而死的。”

    丹克丰道:“我家老太爷随身带有各种丹药,寻常毒物岂能伤他?”

    镇长道:“话虽如此,但丹老太爷确实是被毒死的,这也是事实。以本官之见,如果碰到并不寻常的毒物,仓促之间,丹老太爷来不及为自己施救,也是极有可能的。”

    丹克丰朝人群环视一圈,忽然指着一个方向,大声道:“若论行事之诡异歹毒,还有谁家比得上流浪的夜叉?我丹老太爷正巧就死在他家营地附近,凶手可不就是夜家的人?”

    他将矛头对准的,正是夜家的人!

    夜灵和她族人站在东边角落里,见丹克丰忽然指到自家头上,忍不住呵斥道:“放屁!无凭无据的,你哪只眼看见我们杀人了?”

    “那你们说,为什么我丹老太爷死在你们家门口?”丹克丰道。

    夜灵冷笑道:“他要死在哪里,关我们什么事?你要问,问他自己去!”

    夜家这边哄然大笑。丹克丰却只是怒目而视。

    镇长颇感为难,只好又问道:“丹老太爷与他们夜家,平时可有瓜葛?昨晚他为何不辞路远跑到镇外去?”

    丹克丰回答不上来,只说“我们丹家与夜家从无来往”。

    审判一时陷入僵局。这时,一直端坐不语的玉曼曲公主开口说道:“大人,我的人在找到丹老太爷的遗体时,曾在那儿发现了几样东西。”

    “哦,是什么东西?”镇长忙问道。

    玉曼曲对她一位手下使以眼色,那人便出来说道:“大人,小的到了现场,发现丹老太爷身边有一滩水。”

    镇长道:“一滩水而已,这有什么奇怪的?”

    那人道:“大人,那滩水极为冰冷,当中还有少许冰块,绝不是现在这个时节的自然之物。”

    “冰块?”镇长捻着胡须,“一般客栈里,倒是存有不少冰块,以作食物保鲜之用。”

    丹克丰也想起了这一细节。但那些冰水究竟意味着什么,他还没有理出头绪来。

    玉曼曲那手下继续说道:“另外还有一件,就在丹老太爷遗体附近的官道上,有两道明显的车辙。奇怪的是,这两道车辙印相距很远,绝不是普通的马车。”

    冰块,车辙!这时,反应再迟钝的人,也都想到一块去了。

    湿罗世家!

    他们家的大车在酒溪镇最为招摇,早已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所有人的目光都对准了湿罗家的人。漠飞扬也觉得很奇怪,难道真是他们干的?

    湿罗溟的九叔明知自家已成众矢之的,却仍面无惧色,傲然道:“那是官道,我们经过那里,又有何不可?”

    丹克丰道:“那么那些冰水呢?如果你们只在官道上行走,那些冰水又怎会出现在我丹老太爷身边?”

    湿罗溟哼道:“刚才大人也说了,随便哪家客栈都有冰块,为什么只赖我们?”

    “两件事凑到一起,不是你们还有谁?”丹克丰怒道。

    漠飞扬冷眼旁观,将目前所知的线索梳理下来,觉得有几个问题极难理解,便问道:“那位丹先生,丹老太爷早些时候可曾说过什么事?”

    丹克丰见是一个陌生人发问,愣了一愣,反问道:“什么事?”

    漠飞扬说道:“究竟丹老太爷为何独自外出,难道你就一无所知吗?”

    丹克丰又怔了一怔,不知该作何回答。漠飞扬继续说道:“也许丹老太爷与人有约呢?”

    “我……我没听说……”

    玉曼曲忽然说道:“这位公子,你是问到点子上了!我们在丹老太爷身上,的确还发现了一样东西。”

    还是刚才那手下,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摊开了递给丹克丰看。丹克丰读道:“若想解开你湿罗家千年之秘密,今夜子时,到镇外林中来。愚信字。”

    众人一听,无不哗然!原来丹愚信真的藏了什么秘密?

    也有人对湿罗家的所谓千年秘密更感兴趣,一堆人凑到一块窃窃私语不已。

    湿罗家的人明显脸色大变,他们没想到竟会冒出这么一张纸来。

    “你们还有什么话说?”丹克丰指着湿罗家的人怒喝道。

    漠飞扬道:“丹先生,这件事太奇怪了。如果这张纸条确是丹老太爷写的,为何还留在身上?如果还没送出去,湿罗家的人又如何事先到了镇外?”

    众人一想也是啊,这么明显的时间上的差异,怎么刚才都没想到呢?

    玉曼曲也是微微一讶,向漠飞扬投来略带欣赏的目光。

    丹克丰仔细端详纸条上的字迹,说道:“这些字写得很潦草,有些像是我老太爷的,又有些不像。”

    “所以,也可能是别人写的,故意嫁祸给湿罗家的人喽?”漠飞扬道。

    玉曼曲站了起来,盈盈走向漠飞扬,说道:“字可以仿造,那大车的车辙印呢?”

    确实,湿罗家的大车是独一无二的,它相应的车辙印,如果不经过精心计算,也很难被伪造。

    湿罗溟的九叔说道:“不错,昨天晚上我们确实收到了一封信,让我们前往镇外林子里。但我们到了那里,丹愚信就已经死了!”

    “你终于承认杀人了?”丹克丰双眼变得通红。

    “我们没有杀人!”湿罗溟的九叔哼道,“杀了他,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这也是漠飞扬一直无法理解的关键所在。难道真是为了酒神鼎?又或者,跟他们所说的什么秘密有关?

    “好处自然有。”玉曼曲忽然说道,“昨天中午在天酿客栈里的,应该知道我送了一颗聚灵珠给丹老太爷吧?”

    曦至聚灵珠?

    丹克丰恍然大悟,喊道:“丹老太爷身上的聚灵珠的确已经不见了!——是了是了,我想起来了,当时在天酿客栈,他们湿罗家的人就坐在边上!”

    原来湿罗家的人是觊觎那颗聚灵珠,才起的意杀的人?

    丹克丰跑到镇长大人面前,喊道:“大人,凶手就是湿罗家的人!你快判下来吧。”

    漠飞扬忙道:“大人,还有一个关键问题。如果这个问题没有解决,就不能定案!”

    “什么问题?”镇长问道。

    “就是丹老太爷到底为何离开客栈,前往镇外林子?”漠飞扬道。

    丹克丰道:“这算什么问题?丹老太爷也可能是在客栈遇的害,事后才被运到外面去的呢?”

    他这么说居然也很有道理,令漠飞扬一时无法辩驳。

    玉曼曲道:“大人,要判定湿罗家的人是不是凶手,我倒有一个简单的方法。”

    “殿下快讲!”镇长道。

    “如果的确是他们抢走了聚灵珠,我们只要去他车上搜一搜,不就明白了?”

    玉曼曲曾说过,若将聚灵珠收于储物符纸内,则受灵气感发,它会释放出异样的光芒。因此,她推断聚灵珠或许藏于车上。

    “那车子这么大,聚灵珠那么小,如何搜寻得出来?”镇长说道。

    玉曼曲笑道:“那聚灵珠常年在我身边,我自能感应得到。”

    “既然如此,就劳烦殿下亲自去一趟了。”镇长道。

    玉曼曲看了看湿罗家的人,笑问道:“你们不介意吧?”

    湿罗溟的九叔虽有万般无奈,也只好答应了。若是别人,他们岂容人家来搜屋?但现在是丹家和皇族的人,他也不敢轻易得罪,只想早日洗清冤屈。

    玉曼曲道:“这件事关涉丹家、湿罗家和夜家。为公平起见,这三家各派一个代表,与我同去搜查,如何?”

    这三家的人商量了,觉得这很合理,便都同意了。丹家这边是丹克丰,湿罗家的是湿罗溟的九叔湿罗孤崖,夜家则是夜灵的堂伯夜清田。

    玉曼曲对漠飞扬粲然一笑,说道:“这位公子也很热心,不如随我们一起来吧?”

    漠飞扬道:“去就去!”

    五人到了衙门外面,湿罗家的大车正停靠在路边。五人上了车,进入那间雾气氤氲的冰屋。

    等在外面的人们,都焦急地看着湿罗家的大车,猜测结果到底如何,尤其是湿罗溟他们。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他们终于出来了。丹克丰一脸沮丧,湿罗孤崖则恢复了原先傲然的神情。

    丹家的人立马围过来询问,丹克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没有?”镇长颇感意外,他还以为必定是湿罗家无疑了呢。

    玉曼曲道:“既然没找到聚灵珠,就不能说凶手是湿罗家的人。我看这事暂且到此为止吧。”

    镇长忙随声附和,说道:“那是,那是!”

    既然公主殿下说了不追究,又确实没找到铁证,丹家的人也只好忍气吞声,暂且放下了。毕竟湿罗家也是有名的大家族,要真闹起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热闹戏看完,围观的人大多有些兴味索然。搞了半天,结果屁事没有,还耽误了大家吃早膳,这算什么?

    人们纷纷散去,漠飞扬等人也返回客栈。走在路上,漠飞扬突然说道:“这场戏,恐怕才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