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改头换面
“这剑气汇聚而成的罡风，如今已将长安城整个罩在当中，我和飞扬特地绕着长安城外转了好一圈，秦威，我二人想的是，这剑气定不是寻常人力所为····”川宝不禁叹道。○ “嗯···这罡风，恐怕多半是云中君搞的鬼了。”秦威皱眉说道：“山鬼的记忆中，云中君嗜剑成痴，剑术超凡，且此人已存世千年，功力自然不是凡夫俗子所能比拟的。” “秦兄，还有个消息···”川宝犹豫了片刻，随即说道。 见川宝吞吞吐吐，秦威道：“什么消息？你什么时候也学着话说一半了？” “我和飞扬在城外，见到扎营的唐军了。”川宝叹了口气说道。 “多新鲜啊，就这事儿？”秦威抿了口茶，笑道：“如今两京还未收回，长安城外驻扎唐军有什么不对吗？” “是，的确不新鲜，只是···秦威，我若说了此事，你别想太多。”川宝说着，却是话锋一转，说了一句让秦威摸不着头脑的话。 “什么事儿啊，说吧”秦威问道。 “我看到了燕锋。而且看披挂装束应是官职不低”川宝犹豫了片刻，随即低声说道。 砰，秦威手中的茶碗顿时碎成数片，微热的茶水伴着星星点点茶叶溅了一桌。其余人顿时一愣，青云和连音更是想不到秦威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连音问道：“这是怎么了····燕锋是谁？”而青云见秦威面无表情，然而面色却是变了数变，随即便暗中扯了扯连音，让她不要说了。一时间，桌上竟无一人说话，安静之极。 恰在这时，从胡同里转出几支送丧的队伍，前头一人抛洒着纸钱，当中几人扛着棺材，后面则跟着几个哭成泪人儿的家眷老小，这年头，这一幕最为常见。 “咳咳”川宝清了清嗓，摇了摇头，试图将那些呼天抢地的哭声甩出脑海，随即说道：“秦兄，不管曾经发生了什么，我们毕竟全都安然活了下来，睢阳覆灭，我们势单力孤，难以改变什么，事情也过去这么久了，你就别怪燕锋了。” “是··是啊，秦威，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呢，我可是听燕行川说了，你们之前可是亲如兄弟，而且我见他仪容不凡，应该不像是背信弃义的小人，这当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吧，秦威，秦威？说句话。”飞扬见秦威沉默至此，有些担忧的说道。 “秦兄？说话” “秦威？” 然而，不论众人如何劝说秦威，秦威依然是双目静静的看着由近及远的送丧队伍，一言不发。 “看吧，我就说这事儿不能告诉他”飞扬苦劝无果之后，只得放弃，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一抹嘴巴嘟哝道。 “说来也巧了，这燕锋如今怎么就出现在了长安城外呢？”川宝也是饮了一口苦涩的茶水，有些懊恼的说道。 “天意吧····”秦威冷不丁的说了一句，倒是让在座的几位吓了一跳。 “你们刚才说长安城被剑气笼罩，唐军围而不攻想必多半是这个原因，这实则是天助我等啊。”秦威又说了一句、 川宝摇了摇头：“不懂，什么意思？” “如今大家已经学会了千面之术，我们就易容扮作投军壮丁，我想，有了我们的帮助，唐军取下长安易如反掌。我们也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进城了。”秦威说道。 “易容成投军壮丁？他们不收怎么办？”飞扬皱眉问。 “不会，既然燕锋在，此事便成了十分”秦威道。 “那刚才我们提到燕锋······”飞扬正要问，一旁的川宝却轻轻碰了碰他，示意不要再问。 “刚才怎么了？”秦威反问道。 “没，没事，你接着说吧。” “······飞扬，你也学会话说一半了？”秦威颇有些嫌弃的说道。 青云凝眉思索了片刻，问道：“秦兄有什么计划？” “很简单，我们就扮作千骑军的残余，就说，我们先前是天盾营都尉秦威的下属，在安贼叛乱前被派出去执行任务，战事一起，我们无处可去，只得暂居他乡，听闻唐军围攻长安，我们立即前来投军，这样便由不得他燕锋不答应。晚上我给大家示范一下千骑枪法，我想，以你们现在的武功，一夜虽然无法全部掌握千骑枪法的精髓，但是练到八分形似还是轻而易举的。” “假扮千骑军残部？万一他们把我们当成叛军派来的jian细怎么办？”青云皱眉问道。 “这还不简单？秦威现在的幻术已经恢复了四五成，随便在燕锋脑子里来点什么，他想不答应都不行”飞扬笑道。 秦威却摇了摇头：“不，我不会用幻术对付他，别忘了，唐军背后可是有天宫院坐镇，之前我们也见识过天宫院的实力，单单是其下设的北地星宫、区区一个常人凌妙天就如此难以对付，可见天宫院有多么深不可测，所以，我们必须隐藏自己的实力，万一被发现身份，可就不妙了。” “也就是说···我不能用御空腾挪了？那还不如一刀杀了我算了。”飞扬一脸否定的表情。 “至少在攻下长安之前，你得适应用腿走路”秦威面无表情的说道：“我知道这对大家来说很难，但是为了暂时隐藏身份，我们不得不这么做，燕兄，青云，连音，飞扬，你们在太华宫中都修习了一元无极功心法，这时太华宫不外传的功法，过于明显，所以明日开始，这功法也不能使用了。今晚我会将千骑军中广为流传的一部锻体功法传给你们，以你们的功底，参悟这等心法应是十分简单的。” 听到秦威这么说，飞扬立时瞪大眼睛“不能用一元无极功！喂，秦威，你知不知我所有的功法基础全是一元无极功，而且我的一元无极功已经练到九重了，距离十重圆满只差一步，这也不能用，御空腾挪也不能用，那我就真的连个一般士兵都不如了！秦威，你确定？” 听到飞扬一番话，青云和连音面色也是一变，因为他们自始至终也只是修习了一元无极功这一种心法而已。若是不能用此功，他们几乎与常人无异了。 川宝道：“我倒是无所谓，毕竟上山之前还有些功夫傍身。” 秦威却道：“燕兄，你上山前的功法也不能用了，燕锋都见过。” 川宝眉头一皱，顿时一脸愁容：“照这么看来，那我们真的就是一般人了，那还怎么攻长安？” 秦威重新为自己倒了一碗茶，抿了一口，低声说道“这些大家先不用担心，现在我有个问题，大家介不介意挖死尸？” 原本还一脸愁容的四人顿时一脸惊恐的看着秦威······ 夜幕之下，镇子外的乱葬岗中，阴森诡异，星星点点淡绿的鬼火飘忽闪烁，新旧纸钱胡乱的飘散在各处。几处被草席草草遮掩的腐烂尸首上，此刻正零零散散落着几只漆黑如墨的乌鸦，正试图啄破腐烂的草席，品尝一下当中的美味。几座新垒起的坟包前，正插着新剪的纸幡，在明晃晃的月光下，素白的纸幡随风舞动，窸窸窣窣，坟前新化的纸钱与贡品早已被野猫野狗糟蹋的不成样子。这里本是一处修葺不错的坟地，然而在这人无常命的岁月，这片坟地在短短四年之中，便化成了乱葬岗，毕竟，没有那么多的地方给这些死人安眠。 战乱年代，人命皆如草芥，或死于刀剑棍棒，或死于瘟疫饥荒，这种岁月，从来都不会缺新丧之人，昨天还有可能与人把酒言欢，今日就是阴阳两隔。有钱的，订一副棺材，好好收殓没钱的，也要取草席，仔细卷起，哪怕生前家徒四壁，顶透天光，死后也不能让尸骨曝尸荒野，这是自古以来的传统，即便是流落在外的孤独浪子，死后也会有人给拖到乱葬岗，与死人为伍。这一切，都源于百姓对死亡的敬畏，死者为大，即使是秦威这种习惯了战场厮杀之人，也懂得这个道理，所以，秦威在日落之前就备好香烛纸钱，待到深夜，领着众人扛着铁铲，来到了乱葬岗中几座新坟前。深夜之中，自然不会再有别人来这阴森恐怖之地。 “秦威，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吗····穿死人皮···额··敢不敢再恶心点”飞扬皱着眉头道。 秦威并未回答，而是认真的将纸钱分成了五份，看了看其中五座新坟碑上草草刻就的名讳，低声说道“真是天意，这五人均是男人，大家快动手吧，不然尸体开始腐烂的话就无法变更容貌了” “····你们挖吧，我先看看···”飞扬皱眉低声说道。青云将一脸惊慌的连音安抚好后，随后便拎起铁铲，和秦威站到了一起。 秦威将一份纸钱在一座碑前点燃，对着碑重重施了一礼，低声说道“今日借君皮囊，实属无奈，希望你不要怪罪，他日战乱平息，定将皮囊安然送还，香烛纸马，定不违背。” 纸钱灼烧殆尽，一阵微风拂过，残余的纸灰被卷到半空，消散至虚无。 人死后会变成什么，是否真的会在天有灵，秦威也不知道，但是待他看到纸灰在空中消失之时，忽然觉得，或许，坟中之人的魂灵就在他们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坟包很快被掘开，一口新油的棺材显了出来，被火把映衬出淡淡的光芒，看得出，这棺木并不是什么好料，黑漆也是草草漆就，不少地方甚至还有一根根木刺，秦威将手掌按在了棺盖上，只觉掌心被木刺所扎，阵阵刺痛，然而他却并没抬起手，心中想着：这或许是棺中之人的怨念吧，秦威随即低叹一声，掌中运劲，棺木四角的长钉随即吱呀一声，弹出棺盖，散落到了泥土之中。秦威掌中运起吸劲，轻轻的将棺木掀了开来。连音吓得连忙将小脸儿躲到青云身后，秦威举着火把凑上前一看，发觉，棺中正躺着一位衣着端庄秀气，文质彬彬的青年男子，五官颇有些俊俏，眼角却有一颗泪痣。只见其双目轻闭，若不是脸色惨白，唇色乌黑，说他是在安眠也不为过，然而，僵硬的四肢，暗黑的血管，无一不在告诉秦威，这书生模样的男人已经死了，秦威取出棺中一卷素绢，上面正写着此人生辰名讳，因何而死，这可能是当地的一种风俗，由活着的人写一封这样的书信，省的死去之人到了地下，忘记了自己是谁，到了阎王面前答不上问话而受苦。 “元士杰···”秦威默默念着素绢上的名字，看完了绢上的内容，低叹一声，随后将男子抱出棺材，面朝下，放置在地上，取出一柄锋利的匕首，道：“这名字，想必你的父母是想让你取得功名利禄，成为士中人杰吧···只可惜竟然会因日夜读书过度劳累英年早逝，真是令人叹息··明日起，我便借用你的皮囊和名讳，替你去达成你未竟的梦吧····”说罢，便将锋利的匕首噗的一声，插进了尸身的脑后，随即用力一划······ 后半夜，秦威将五副刚剥下的人皮装入包袱，随即又将尸首安稳的放回棺中，盖好棺盖，重新填上了土，对着土堆重重的叩了叩首，随即领着众人便离开了乱葬岗，向着临时歇脚的客栈赶去······ 夜色之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静静的悬在空中，看着一干人渐渐远去，低声叹了口气，此人，正是数月前离开太华仙宫的落神真人。 “唉，看来，这些小辈已经有自己的计划了，我这一把老骨头跟你们同去恐怕会是添乱吧·····罢了，如今太青师弟重伤，我还得赶快寻那救命灵药回天草，你们可千万要保重····唉····” 落神真人说罢，随即身形一闪，便在空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返回的路上，川宝低声对秦威说道：“秦威，刚才在乱葬岗，我感应到了万恣长老的师父，落神真人的灵力。不过这灵力对我们没有敌意，现在也没有跟来” “嗯？落神真人··我知道，山鬼的记忆中，他被山鬼用幻术困在了神识之海当中，怎么，他醒了？”秦威低声说道。 “嗯，就在山鬼泯灭在天雷之中的那一日，落神真人就醒过来了，不过当日就下山了，万恣长老为此还哭了好几日。”川宝接道， “当然，因为山鬼曾经将传国玉玺的秘密封印在落神真人的脑海之中，他下山，恐怕也是为了九人之血，罢了，既然他对我们没有敌意，就随他去吧······”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