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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下 金娄室野谷败夏兵

    第三十九回耶律淳燕京僭帝号金娄室野谷败夏兵下

    秦晋国王耶律淳至此被拥立登了大位,号天钧皇帝,改元建福,降封天祚皇帝为湘阴王,遂诏告天下,诏书道:“大道既隐,不行揖逊之风,皇天无私,自有废兴之数。事乃德效,人难力为。朕幼保青宫,长归朱邸,虽为人情之久系,谁云神器之可求。欲避周公之贤,未忘季扎之节。奈何一旦之无主,致使兆民之求君。推戴四从,讴歌百和。不敢负祖宗之业,勉与揽帝王之权,尚虑纂图之为难,庶期复辟之有待。近得君臣之奏,概陈前主之非。所谓愎谏矜能,比顽弃德。躁动非常节,平居无治言。室家之杼抽成空,更滋yin费;陵庙之衣冠尽毁,不辍常畈。汉嫡之戮,实出无名,伋妻之乱,犹不可纪。迄无悛改,以至播迁。伊戚自贻,大势已去。是谓绝四海之望,安得冒一人之称,宜削徽名,用昭丕德。方朕心之牵爱,尚不忍从,奈群议之为公,正復见请。是以勉稽故事,用降新封。呜呼!进退惟公,废兴有义,岂予小子,欲专位号之崇;盖徇众情,以为社稷之计。凡在闻听,体朕意焉!”

    之后,耶律淳又大封百官。以李处温为太尉,张琳为太师。又任左企弓为司徒,封燕国公。虞仲文参知政事,领西京留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内外诸军都统。曹勇义中书侍郎平章事、枢密使、燕国公。康公弼参知政事、签枢密院事。李奭为少府、少监,提举翰林医官。以李奭、陈秘等十余人皆参与大计,并赐进士及第。以萧斡为北院枢密使,所有军旅之事,皆都委之于耶律大石。又以驸马都尉箫昱知枢密院事,并改“怨军”为“常胜军”。又欲大赦天下,燕京父老闻之,纷纷上言。都以为内库都点检刘彦良jian佞误国,导引天祚皇帝做失德无义之事。其妻为倡优,出入禁中,并为国害。两人之罪,不能赦免。耶律淳听从燕京父老之言,乃斩其夫妇之首于市,然后大赦。此时,耶律淳仍然据有燕、云、平及上京、辽西六路之地,时称北辽,封其妻箫氏为德妃。箫氏,其名叫善贤女。

    耶律淳即位称帝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处理好与金国的关系。其时,金国势强,辽国兵弱,耶律淳遂派使者持书与斜也请和。斜也派人复书,责备他不先禀命上国,辄称大号。若能自归,当以燕京留守任之。耶律淳看后,第二次派遣使者送信于斜也,信中写道:“昨日即位之时,正值两国绝聘交兵之际。奚王与文武百官同心推戴,实不得已,哪里有间隙之时前来请命呢。如今诸军已集,若欲加兵,岂能束手待毙!想我先世之时,与金之祖先以恩义相结,未曾残害大金人民。委之以重任,授之以专位,女真人这才赖以日渐强大起来。如今忘了这一段恩施之情,欲图绝我大辽宗祀,于义于理,又如何去看待它呢?如能得到惠顾,则感恩戴德,没齿不忘。”斜也见信之后,又复信道:“阁下向为元帅,总领诸军,任非不重,竟然无有尺寸之功。欲据区区一城,以抗拒天兵,这难道不是一件难中又难的事吗?所任用的文官武将,前既不能死于国难,如今谁又能为阁下所用?到了如此境地,还要说什么主辱臣死,欲图以此为由而图侥幸成功,这种想法实乃疏浅拙劣之极。如今我的幕府奉了诏命,归者官之,逆者讨之。如若继续执迷不悟,抗拒天兵,我必将尔歼灭而后罢休。”

    耶律淳看到与斜也谈和之事已成僵局,又派使者往见阿骨打,向他表述了求和的愿望。阿骨打在赐耶律淳的诏书中道:“辽之近属,位居将相,不能与国存亡。乃窃据孤城,僭称大号。若不降伏,将有后悔。”

    至此,耶律淳欲图向金求和的目的已经彻底落空,他开始把求和的愿望寄托于宋国。

    却说宗望奉了斜也之命,前往京师相请金太祖阿骨打临军。一路之上,晓行夜宿,不敢停留。这一天来到了内地,连家也顾不得回,急忙来皇帝寨谒见阿骨打。其时因为金国初建,还没有来得及建造规模宏丽的宫殿,人们称为金太祖阿骨打所居住的地方为皇帝寨。文武百官听说宗望回朝,也一齐赶来祝贺。阿骨打听得宗望仅率十余骑返回,不由得嘉叹道:“宗望仅以十余骑之众,不避艰险,经涉兵寇出没之地,长有数千里之遥,真是浑身是胆,可叹可嘉!”遂大宴群臣,神情极为欢悦。饮宴之际,宗望为阿骨打举杯祝酒道:“父王,为了大金国的强大与昌盛,为了大金将士的无敌于天下,请干此杯!”阿骨打听了,意气欣然,一饮而尽。宗望乘机奏道:“如今西京大同府两度攻取,诸路辽兵还有数万之众,而辽国天祚皇帝还在阴山、天德之间,辽人之心依然还有所寄托。此外,耶律淳又自立于燕京,依然有死灰复燃之势。新降之民,其心未固,大多数人是心怀两端,以观成败。因此,西伐诸将急切盼望陛下能够驾临军中,坐阵指挥。”阿骨打听言,欣然说道:“提军远伐,虽然授有庙堂之策,岂能尽合当时机宜。我当不负诸将所愿,于六月初启程西征。”

    天辅六年的六月,阿骨打令谙版勃极烈吴乞买监国,亲率大兵征辽。从上京出发之际,诏谕上京官民道:“朕顺天吊伐,已定三京。但以辽主未获,兵不能已。今者亲征,欲由上京路进兵。惟恐抚定新民,惊疑失业。其先降而后叛逃入险阻者,诏后出首,悉免其罪。若犹拒命,拏戮无赦。”辽民见了诏书之后,纷纷从险阻要隘之中逃了出来,重新依附于金。

    金太祖行至大泺西南之地,斜也派遣完颜希尹前来奏请迁徙西南招讨司诸部于内地。阿骨打顾谓群臣道:“迁徙诸部之人,应当从哪一条路走最为恰当?”宗望听言,近前说道:“中京之地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事,残弊不堪,刍粮极缺,难以供给,应当从上京路遣从为宜。然而新降之人,时时刻刻都可能发生sao乱,而来降者却心存疑惧,抱着观望的态度。劳师害人,所失极多。”阿骨打听了,深以为理,遂令群官聚议,并令军帅相宜行事。

    却说辽国西京以西之地,有一邻国,名叫西夏国。西夏本为魏拓跋氏之后裔,其所居之地本为古之赫连国的国土。唐朝之时,赐姓为李,历经五代,直至北宋,西夏人世居其地。到了李继迁当权之时,势力渐强,据有夏、银、绥、宥、静五州之地。到了元昊当国王的时候,西夏国就变得较为强大了。遂于兴州建立都城,立国称帝。西取武威、张掖、酒泉、敦煌诸地。南界横山,东距西河,与辽、宋两国相邻。其地土壤肥沃,宜于耕作,水草丰茂,又宜于畜牧。民俗强悍,勇于搏战。西夏与北宋世为敌国,两国之间的战争连年不断。因为这个原因,其与辽国却世世代代保持着较为友好的关系,两国之间友好往来的使者不绝于途。

    到了天祚皇帝的时候,西夏国的国王名叫李乾顺。乾统二年,李乾顺遣使请婚。次年,又遣使再次向天祚皇帝求婚。两年之后,天祚皇帝以族女南仙封为成安公主,嫁于西夏王李乾顺。有了婚姻这层特殊的关系,李乾顺对辽国更是忠心不二,情感至深。三年之后,成安公主又为西夏王李乾顺生了一个儿子,李乾顺更是心中欣然,派遣使者带了重礼,来向天祚皇帝报喜。

    此后,辽国在金兵的强大的连续不断的进攻之下,节节败退,形势像江河奔流急转直下。到了保大二年,天祚皇帝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无处可以容身。遂奔于天德、夹山之间,以求得一时的苟延残喘。

    李乾顺得知天祚皇帝所处的窘境之后,心中非常焦急。当即派大将李良辅率领精兵三万之众,进兵至天德之境,应援天祚皇帝,并打算将他迎入西夏之境。

    其时,娄室、斡鲁所统率的金兵也进入天德境内。闻听西夏大军已至,因为未曾与西夏之军交过手,更何况又不知其虚实,不敢草率行事。。娄室思之再三,派部将突橪补攧率领二百余骑,前往侦视。临行之际,娄室再三叮嘱道:“若与西夏之兵相遇,不可与之拼力死战。只要打探西夏之兵的虚实,便算是有了收获。即时撤回,报我知晓。突橪补攧听了,点头应允而去。

    当日傍晚之时,突橪补攧大败而回。除了他之外,随他回来的士兵,也仅寥寥数人而已。娄室见了,大惊失色,当下细问其故。突橪补攧哭丧着脸说道:“末将领了元帅之命,前往侦察敌情。当时正行进之间,远远看到前面有西夏兵士隐隐约约的身影。末将便命令隐蔽于丛林之内,打算看个明白。不多一会,忽然听得有人大喊:“西夏兵来了。”末将便率领所部急往回撤。谁知西夏之兵刹那之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直向我们铺天盖地包抄了过来,将我们围得水泄不通。我与所部兵卒奋力突围。所到之处,到处都是西夏之兵。我们这几个人算是侥幸,最终还是突围而出。其余的人,全部战死。”说罢,痛哭失声,泪流不止。娄室好言抚慰一番,送其至后营歇息。

    次日,部将阿土罕自告奋勇,愿意前往邀战。娄室依然仔细叮咛了一番,并对他说道:“看来西夏之兵骁勇善战,非辽兵可比。这次出战,务必要小心谨慎。若是战局对我不利,即速撤退,切切不可恋战。”

    等到下午的时候,阿土罕独自一人一骑而归,但见他遍体鳞伤,浑身血污。娄室将他扶下马来,又请他躺在地上,这才慢慢地问其原因。阿土罕初时只是一个劲地说道:“西夏人果然厉害、厉害。若遇西夏之兵,万万不可轻敌大意,否则就要吃大亏了。”又过了一会,当阿土罕的情绪渐渐趋于平静的时候,他才满怀着无限的伤痛与遗恨,告诉了那场血战的经过。

    原来,阿土罕率领二百骑兵,绕过一个山嘴,行至前面一块宽阔的平旷之地时,骤然与西夏之兵相遇。阿土罕要想撤退已经来不及了,况且又看到西夏之兵并不很多,也就率部与战。西夏之兵激战多时,渐渐有些招架不住,边战边退。退有半里多路,突然之间,伏兵四出,将金兵围了一个水泄不通。不出半日,金兵全部战死。阿土罕乘机躲进了河边的一块巨石下面,周围杂草丛生,将他遮盖的严严实实。西夏兵卒四处搜索,但还是没有发现他。阿土罕这才有幸免得一死,逃了回来。

    诸将听了,皆有畏惧之色。恰恰又逢大雨不止,众将纷纷向娄室进言,以为暂时避开夏人之锋,以作短时休整,方为上策。娄室听言,低头沉思许久,说道:“古人有言,‘胜败兵家常事’,我们连连两次小败,岂可因此而自丧锐气!夏人两胜我师,其气必骄。我若不往挑战,他们必然以我等心怯情懦,不出一两日之内,便要前来攻打我们了。”当即从所部兵卒之中,精心挑选了一千名悍将强兵,亲自统率,与骁将习室、拔离速一起,第三次前往挑战。

    次日平明之时,娄室率兵已至陵野岺。他遍观地形,留拔离速领兵二百据险而守,并对他说道:“如果我军获胜,你可率兵进击。如果我军败退,你可以兵为之接应。”拔离速奉命,部署兵力,防守险要之地。

    娄室继续率兵前行,这时,又抓获两名西夏兵士,从他们口中得知,西夏统军主将名叫李良辅。将至野谷,娄室传令兵将暂驻,自己又率领数名亲兵,登高观敌。果然不出所料,他看到西夏之兵胜了两阵,其气甚骄,恃众不整,正要打算济水结阵。娄室看到正是歼敌的大好时机,急忙派人往告斡鲁,要他火速率兵接应。他将所部兵卒分为二部,迭出迭入,进退转战三十余里。刚过宜水,斡鲁率军亦至。两军合势,遂将西夏兵击败。追至野谷,斩杀数千余人。西夏兵卒为了逃命,抢渡涧水。恰逢涧水暴涨,漂溺者不可胜计。其余之众,在李良辅的率领下,仓惶退入西夏境内。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