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出纳

    马凯丽自是不知道这一幕究竟意味着什么呢，而牛氏不同，她是知根知底的，见老耿头如此这般，便开始寻思。这老头究竟为了什么呢，干吗好端端的站在这儿专门等候她们，然后就出了这一番话来。

    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几天，那天，牛氏忽然被老耿头叫到办公室里去，说是有事情要跟她说，她连想都没有想便去了。原本，她是琢磨为了田地方面的什么事情，正好，她也有一些难题需要找他解决呢。到了办公室，老耿头把门关了起来，还泡了茶给她喝，很客气。他依旧是吸着旱烟袋，楞楞地盯着牛氏。

    牛氏被盯得有点不好意思，便干脆转向老耿头眨巴着。

    老耿头一下子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便干咳了一声，“嗯，这个嘛，今天找你来呢，是想跟你商量一个事情，村部呢，需要一个出纳，正在物色人选呢，我觉着你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呢，今儿个找你来，就是为了征求你的意见。我呢，对你知根知底的，知道你是个不错的娃，相信你一定能够干好的。”

    牛氏不待老耿头把话说完，眼睛早已瞪得逃回溜圆。她根本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好的事情落在自己的头上，顿时目瞪口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怎么了，是我吗，我……行嘛，我……”

    “行的，我说你行，就行，”老耿头十分自信地吸了一口烟，一脸深沉，“不行，也行。”牛氏听了顿时泪奔，她从这个一脸坚毅表情的老头子脸上读懂了什么是诚信，“你也不要不好意思，其实嘛，我也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的良心。”

    牛氏猛地抬起头来，她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根本不懂。

    其实，老耿头的确是为了他自己，是为了赎罪才这么做的。这其中有一段鲜为人知的可怕经历。

    还在阿宝时，老耿头遭遇一次磨难，是阿宝救了他，要不然，他早见阎王去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呢，还记得那次上山开棺替阿宝验尸嘛，那天老耿头坚持不开棺，并且，变着法子设置重重障碍阻拦开棺，因未果一时没辙，心灰意懒，不知怎么的，黑暗中，忽觉脚下一滑溜，便不知去了哪里。

    当时，黑灯瞎火的，谁也没有注意，他就那么一直滑下去，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滑到哪里去了。等他终于停下来时，才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不见一个人影子事小，四周还有十分吓人的塑像，一个个高大威猛，面露狰狞，相比之下，他就是一个可怜的小不点儿。顿时，他完全瘫软在地上不能动弹了，心想，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啊，刚才还在山上呢，那么人，还有灯火，现在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情，这么恐怖，难不成是在梦境中嘛。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时，忽听“咣当”一声山响，他被一声响声震得一蹦老高，落下时，眼前一片亮堂，才发觉这是一个类似公堂一般的大殿，再细瞧时，只见殿堂之上坐着一个威武雄壮头戴冠帽子一脸阴森的男人，正面露凶恶地盯着他呢，他完全傻呆了，知道不妙，却不知究竟。

    “堂下何人，快快报上姓名来。”

    那声音犹如铜钟一般山响，老耿头根本没有听过人类会有这样的声音，知道这是在另一种情形之下，如此一来肯定凶多吉少，自己没有救了。他不假思索，便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来历，姓名，生辰八字朝那声音一一报了去，神情跟一个哈巴狗似的，一点尊严没有。

    “大胆妖贼，你知道自己犯下何种罪孽嘛，来啊，给我打下十层地狱，永远不得超生。”

    老耿头听见这种慑人的声音，感觉一切就在虚幻中，和自己根本无关。

    “自己何罪之有哇，怎么要打下十八层地狱，并且，永远不得超生呢？”老耿头就在梦幻中旋转着，根本不知哪儿跟哪儿。更不敢问一声自己犯下什么罪孽，这个在人间一贯说一不二的角色，到了阴曹地府跟呆子没有什么两样。

    “且慢，”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启禀阎王老爷，小的冒死有一事相求，堂下老耿头跟小的是故旧，今日相见，还有阳世几件旧世没有交待，还望阎王老爷法外开恩，允许小的实现这个愿望，跟老耿头说道几句，了却这个心愿，不胜感激之至。”

    “嗯，这是谁啊，胆敢如此鲁莽，擅闯公堂，拉下去砍啦!”阎王喝令左右黑白无常。

    “诺……”

    “且慢，启禀阎王，堂下咆哮大堂的乃代理判官，因救人心切，多有不周，待我下去细细问明了详情再砍不迟，还望阎王老爷手下留情。”

    “又是谁啊？”阎王一扭头，见是崔判官，欲言又止，犹豫片刻，把惊堂一拍，然后站了起来，挥了挥手，便自顾去了。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崔判官顾不了那么多了，同样挥了挥手示意阿宝快快去问。

    那阿宝早已吓呆了，他根本没有想到今天阎王老爷哪来这么大的火气，容不得开口。他为此还差一点丢了性命，一时回不过神来，颤颤巍巍地走到了老耿头跟前来。那老耿头更是六神无主，连阿宝近前来了，还慒懂着不知究竟。阿宝语无伦次忙不迭声地问起老耿头来。

    “耿叔……啊，嗯，老耿头，还、还记得我嘛，”阿宝结结巴巴地问，心中既期待，同时又胆战心惊，“我是阿宝，是……”

    老耿头忽见有人近前来同自己搭讪，且知道这个搭讪的人是阿宝，一下子反应过来，不顾一切地扑将上来，语不成句地连声喊道，“阿、阿宝啊，阿宝，你不是死了嘛，我俩怎么相见呢，刚才，他们在挖你的坟墓呢，你怎么在这儿呢，嗯，你怎么还在这儿呢？”

    阿宝见老耿头如此这般，同他印象中颐指气使的样子，判若两人，一下子反应过来了，老耿头同样被吓傻了。哈哈，原来吓傻之后的老耿头是这样一副德性，他一个激棱，竭尽全力恢复常态，尽量表现出在阴曹地府一贯的自信作派，在老耿头面前摆点谱来，对他说道，“你现在是在阴间，已经不在阳间，刚才，阎王老爷说了，你在阳间犯下了滔天罪行，到阴间来是偿还罪孽下到十八层地狱恕罪的。”

    “啊，阿宝老爷，阿宝老爷啊，你行行好帮一帮我吧，我不想死啊，不想下地狱啊，我，我没有造孽啊，没有啊……”老耿头完全乱了方寸，对着阿宝连连磕头。

    阿宝见了，那副得意甭提有多玩味了，这是在阳间根本不敢想像的情形，如今在阴间偿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