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救命稻草
府衙。 要说今天谁最惨？那肯定是王昆无疑，这个以前在扬州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捕头，如今就好像一个鹌鹑蛋一样。丢了陈天禄，他可谓是忧心忡忡，本来想去找知府大人求情。希望知府大人看在以往的情分上面，对自己的处置，可以不那么重。 然而知府大人一句话，就把他打发了，“滚。” 想到那个广陵县的县丞，那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模样，王昆都不知道自己能被他玩出什么花来。鼻青脸肿，心惊胆战的等候着，终于等到了想要等的人。这个人，他是一点都不想见，但是早晚都是一刀，那就让他砍吧。 萧衍也是乐了。 看着老脸皱成一个橘子皮的王昆，他简直乐翻了，不用去想，这老小子以往也是上下其手，捞得不少。这一次让他吃吃苦头，也算是替以往被他欺负的老百姓，少少的出一口气了。 此刻，已是申时【即下午三点多】，萧衍看着外边的天，有些无语的笑了笑。 那陈学兵应该快到了吧，他刻意不去看王昆，也不去看那些一脸乌青的衙役。只是想要以这件事情来要挟他们，希望他们以后帮忙做事情的时候，可以不那么磨磨蹭蹭的。否则，因为他们的玩忽职守，将会有几个人死去呢？ 在这个人命比狗贱的年代，死几个人，甚至连数据都不会有。 “大人，卑职特来请罪，还请大人惩处。”王昆一张老脸皱着，萧衍笑了，他很是温和的看着王昆。只是那种笑容，却是让王昆感到了深深的不安，这样一个不知道来头的县丞，绝对不可招惹。 他难道是想要撤自己的职位吗？ 想到这里，王昆心中一颤，他是一个捕头。如果是正常情况下退休，还可以有个善终，若是被这么羞辱的剥夺职位，他的命能不能撑过三天？这是一个未知数。 “王头，你也是府衙里面的老人了，弄丢了知府大人的贵客，本地有名的粮商陈天禄。你以为是区区一句请罪就能够完事的吗？陈天禄还答应本官，要全力帮助那些灾民呢。可是这么一个大善人，就这么被你给丢了？我看你也有四十来岁了吧，看在你以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我不难为你。你就好好回家养儿弄孙，颐养天年吧。” 萧衍的话语冷冷的，他早就看出这是一个老油条，如果能够用好了，那自然是千好万好。但是如果用不好，他绝对是最臭的那一锅子老鼠屎。有些不耐的转过了头，萧衍走出了府衙门口，静静的等候着，接着就终于看到了陈学兵带队来了。 他的脸上露出了笑脸，这都是那些百姓的命啊，粮食，呵呵，粮食啊。想到这里，萧衍就想到了那些冷冰冰的，发臭的，被火化的尸体。当然，更多的是长出了疽虫，在那里慢慢腐烂，成为老鼠的食物。 情不自禁的，萧衍脸上流出了泪，等到他反应过来，这泪水让他吃了一惊。他不知道帮助那些灾民，竟然能够让他如此的情绪激动，原来自己是个善人啊。上一世，除了上班之外，待在家里面就是每日玩弄电脑，偶尔看看小说，玩玩游戏的宅男。内心深处，竟然隐藏着这么大的善心，在他想来，这不可想象。 萧衍乐呵呵的带着众衙役前去接收粮食，他赫然发现，陈学兵那小子竟然不在。他的眉头微微一皱，看着这么几车粮食，他的心沉了。他忽然发现自己有些高看自己了，当时对陈学兵的许诺，可谓是水中花，井中月，难以兑现。 似乎暂时糊弄了陈学兵，但是他忽略了一点，每个人都是有些朋友的。陈学兵这么臭屁的人，自然会拿这种事情，前去和他的朋友吹牛。所谓是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呢，这小子的朋友未必都是他这样的草包。 从那些粮食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些粮食，不过五车，比起陈学兵所说的二十车，可谓是缩水了何止一半啊。 他的神色有些阴晴不定了，麻痹的，本来还想靠那个草包，结果那个草包身边竟然还有个‘小张良’。 …… 萧衍在那边思量着，王昆跪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冷汗沁透了他的衣衫。他艰难的抬头，缓缓的扭动身体，看着往昔的下属屁颠屁颠的跟着萧县丞。没有一个人敢为他说一句话，更没有人在这个时候，给他投一个同情或者安慰的眼神。 早就知道人走茶凉，但是此刻提前感受到，王昆的心就真的凉了。 他似乎看到自己喝着两杯买愁酒，半夜醉醺醺的在路途之中，走着走着，忽然被人擦肩而过，一柄匕首死死的插在了他的胸口。一阵难言的心悸，让王昆满头大汗，他不甘心，也不敢让这样的遭遇出现。 他当了二十多年的捕快，做过好事，自然也做过坏事。说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那都是扯淡。 也许是人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后，脑子会转得快一些，也许是人将要死的时候，真的可能会天降福泽，让心灵升华。王昆发觉自己做的亏心事太多了，他甚至不敢再去想自己以前做的坏事。 对了，刚刚萧县丞怎么说的？陈天禄是个大善人？ 这句话让王昆醍醐灌顶，他当然不相信陈天禄是个大善人，但是他在乎的是，说这句话的是萧衍。这位大人来到扬州府，独自拦下这么大的事情，可谓是乌云盖顶。一个弄不好，朝廷就有可能降下雷霆之怒。那么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抢着做，还能是什么别的原因吗？ 不问而知，这位萧大人，一定是那种爱民如子，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好官。至于抢夺政绩？这一点王昆压根就不去想，在这扬州府呆的时间久了，他什么没见过？抢夺政绩是有，但是在刀尖上面跳舞的人，还真的不多。 对，自己一定要抓住陈天禄，不对，是抓住陈家的粮食，这是他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