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画虎画皮难画骨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惜雪久经打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待在深闺里面，对世界只有幻想的大家闺秀。她看着江绍远，眼中透露着nongnong的疑惑，如此简单就答应的，这不像是她所认得的师兄的风格。看到惜雪眼中的审视，江绍远苦笑了一下，不得不解释。

    “一个广陵县的县丞，却在扬州府搅风搅雨，这个我自然早就有所耳闻。只是他做的事情，我虽然赞同，但是却不能做。他就像是一颗小小的跳蚤，即便他做的事情再恶劣，也不能说他做得太过。但是我是一省大员，盯着我的人很多，我只能够行驶一些适合我做的事情。比如说，撤回布政司的兵马，还有警告一下那些嚣张的盐商。”

    江绍远的话让惜雪鼻子酸酸的，曾经极为依赖的兄长，她却不能够完全相信。这多么可悲？而且从这些字里行间里面，她也能看到江绍远的顾虑重重，他完全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的啊。寒暄了几句，惜雪明白，自己到来的意义并不大。她离开了巡抚府，眼中流着泪，她知道，过去真的已经成为过去了。

    一来一回，已有五日光景，当惜雪回到扬州的时候，发现扬州城外的难民少了许多。而城内也已经没有了sao乱，似乎一切都好起来了，她不知道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知道，这些事情里面，一定有萧衍的存在，或者，他已经死了。

    ……

    萧衍当然没有死，话说，让我们回到五天前的那天夜晚。

    当萧衍翻过院墙，来到了城内一家最宏大的猪圈，他就钻了进去，然后度过了一个难忘之夜。最让他难以释怀的是，他竟然在那种环境下睡着了，所以他一度怀疑自己和猪的品味一样。

    当萧衍醒过来的时候，天微微发亮，一个晚上就这么愉快的度过了。闻着身上的味道，他微微苦笑，真他ma太有性格了。这要是跑出去，会不会被当成猪八戒啊？看着身上的淤泥，还有自己那仆从的衣裳，萧衍毫不留恋的走出了自己昨晚的避难所。

    城中安静多了，布政司的官兵也已经消失，整个扬州城一片和谐。当然，其中的暗流涌动，自是不消多说。似乎昨天晚上重伤垂死的人，不是他；似乎昨天晚上杀人如麻的人，不是他；他就像一个没事人一样，缓缓的来到了苏从圣的官邸。

    当看门的看到萧衍的那一刻，差点没吓尿，然后萧衍就施施然的走了进去。看门的没敢阻拦，因为这货杀人就跟杀鸡一样，手起刀落，那个让人心寒啊。昨天晚上的事情，在一些重要人物的府邸之中，消息一直传递着。作为扬州府的首脑，知府大人苏从圣昨天晚上就没有睡着过，当听到萧衍来到的消息，他差点没蹦起来。

    没有人知道苏从圣遭受了多大的压力，能够做到知府的位子上面，他可谓是八面玲珑。但是当布政使的书信来到，他就像蔫了一样，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只是刚刚想做好人，就被扼杀在摇篮里面，苏从圣心中难免有些不爽。

    “兄弟，你怎么来了？怎么还穿这么一身衣裳，为兄的衣裳，你先将就着穿着。小兰，你去。”苏从圣刚一出来就拉着萧衍的手，亲热的好似是亲兄弟见面一样，手紧紧的握着，让人受宠若惊。

    萧衍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这货就是一八面玲珑的主，这样的反应不足为奇。但是他看着苏从圣的脸，眼中却有着一种叫做审视的东西，这世界上有什么人是他靠得住呢？

    韩家最有力的的继承人韩俊侠？不，最优秀的商人，注定是最无情的计算机，他在你身上投入多少，就会想着捞回多少。他们的感情，不过是一场感情的投注与交易。而苏从圣就更不用说了，他是被萧衍绑上战车的。

    原来，这个世界上，想要做一件事情，真的好难。

    灾民的解救，已经是刻不容缓，即便萧衍心中已经滋生了退意与厌烦。但是付出的努力越大，越不忍心让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这句话放诸四海而皆准。他已经毫无退路，不是苏从圣那种生与死的退路，而是他心的退路，他不想退，他要赢得这场斗争。

    无论敌人是谁。

    “大人客气了，我今天来是向大人请示工作的，几家粮行都同意赈灾送粮。大人的的那些银两，我已经用作定金，我想要的是朝廷这次拨下来的赈灾银两。扬州城内的粮食最多只能够解已是燃眉之急，最重要的是要让这些难民有工作，有收入。而我们的粮食，也要从远方运来，这需要经费。”萧衍死死的看着苏从圣，眼中没有丝毫退意，但是他却看到了一种愧疚。

    萧衍心中一凉，神色不变，“大人有话直说，难道赈灾银两被克扣了？”

    苏从圣鼓足了勇气，抬起头看着萧衍，一字一句的话，却犹如五雷轰顶。“赈灾的银子，都在钦差大人手中，我说的是真的钦差，不是蔡千户。”当苏从圣说完这句话，萧衍真的觉得心力交瘁，呵呵。

    西天取经？用这句话来形容萧衍赈灾，那真是太天真了。即便唐僧死了又如何？唐朝已经过去，佛法亦在今日昌盛，却未见能普度众生。唐僧只有一个人，孙悟空本事那么大，还不是焦头烂额？为什么？因为救人比杀人难。

    眼下的萧衍，要救的却是数十万难民，比起孙悟空要救一个人，要难上千倍万倍。一个斗力，一个斗智，卧槽。萧衍抱着头坐在椅子上面，心中郁闷抓狂，这大明的贪官怎么就这么多呢？你要发财挑个地方，挑个时间，你麻痹的，把人弄死就是你发财的本事吗？

    好半晌，萧衍才很不容易的抬起头，脸上已经一片苍白。他看着苏从圣，缓缓而又坚定的开口道：“大人，钦差大人现下何处？下官想要前去拜访，还请大人告知。”说着话，萧衍已经起身，那态度不言而喻。

    苏从圣脸上除了惭愧之外，再也看不出别的颜色，他看着萧衍，眼中露出了一抹羞愧。当年他高中首榜探花的时候，他也是意气风发，想要干出一番大事业。但是自从走进官场，他几经挫折，棱角被渐渐磨平。尽管还有着他心中的底线，但是却不能掩盖他官商勾结的行径，以及贪赃枉法的事实。

    他真的希望能回到当初，但是他还回得去吗？轻轻叹了一口气。想着曾经与自己海誓山盟的夫人，现在看到自己时，那一脸鄙视的模样，他心中一片黯然。他决定，在今天晚上要去后宅的佛堂，去看看夫人。

    呵呵，无奈的是，夫人说是再给他祈福，希望能积点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