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自作孽不可活

    男子面部阴柔，身形瘦削，一双丹凤眼，紧盯着人时，让人觉得好像被毒蛇盯住一般。他的手修长而有力，如果所料不差，他应当也是一个习练武艺的人。

    这个人是谁？

    萧衍的脸色平淡，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而卓青衣的神情之平静，更在萧衍之上。很多时候，双方过招的时候，你不害怕，那么对方就可能会害怕。

    气势，永远都是那么重要，无论是在比斗中，或者是在朝堂的明争暗斗上。

    钱宁的脸色本就苍白，此刻拿出了一方手帕，盯着幸存的那两名锦衣卫。

    谁又敢当着钱宁的面说假话呢？更何况，这事实很容易拆穿。

    “侯三已经死了，大人。”

    “怎么死的？”

    钱宁问着这句话，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卓青衣，至于萧衍，却被放在了一旁。若论嚣张跋扈，萧衍就算是拍着马匹，也别想追上卓青衣。更何况，这货还是那么的帅气无双，手中的剑更是犀利无比。

    我就知道，跟他在一块，根本就没有我大方异彩的时候。

    萧衍心中暗自腹诽，但是看着钱宁的神色，却变得冷淡了下来。听着钱宁与他属下的双簧，却并不加以阻拦，事情已经说开了，他萧衍也不是一个怕事的人。在镇抚司里面杀了锦衣卫，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事情。

    说事情大了，那是因为钱宁可以在天子面前添油加醋，说事情小，那也真的是萧衍并不曾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杀人之前，萧衍已经想到了杀人的后果，但是那又如何？

    如今怀中揣有圣旨，杀死几个阻碍公务的闲杂人等，何错之有？

    “萧大人，不知道侯三如何得罪了两位，竟然要下此毒手？即便我镇抚司此刻被调查，但是生杀予夺之事，怕是轮不到一个小小的县丞动手吧。”钱宁的脸色狰狞，苍白的脸上，此刻满是愤怒。

    可是他再如何愤怒，萧衍也不买账，他不可能和钱宁相提并论，但是却也不认为钱宁可以和自己并肩。

    一介佞臣，等到没什么用处的时候，自然就会被人舍弃，不会有人感到惋惜。他看着钱宁，袖中的手掌缓缓合拢，他在思考一件事情。如果现在杀了钱宁，那么，应该会有很多人开心吧。

    但是钱宁不好杀，作为和天子同榻而卧的好哥们，并不是说杀就能杀的。

    萧衍不得不思考这一点，他可以为大义做些什么，但是舍身取义这种圣人做的事情，他还真做不出来。何为大义？那就是为不相干的人舍生取义，这是大义。那么何为小义，为挚爱亲属，生死兄弟舍生忘死，这是小义。

    大义很难得，但是小义却很常见，萧衍也是一个自私的人。

    更何况，钱宁身后可是站着五人，五个老头。

    这五个老头萧衍不认得，但是卓青衣认得，萧衍顾全大局，可是卓青衣不这么想。两人虽然名为主仆，但是萧衍对卓青衣却并没有多少的约束力。更何况，此刻的卓青衣已经是暴怒，此刻盯着五人中的其中一人。

    森寒的声音，充斥着萧衍的脑海，也震慑着众人的心扉。

    “杜宇，你到现在还没有想到吧，当年那么多人都死了，你为什么没死？我以前也一直不明白，什么叫做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现在我知道了，因为我不想让你那么早死，想让你尝尝没有亲人的滋味。当年，你的几个儿子，将我jiejie送到你床榻上的时候，有没有想到那个不甘受辱，当夜回到自己家中便含恨自杀的女孩的弟弟，竟然会是杀了你几个儿子的罪魁祸首？”卓青衣的话语平淡，但是站在一旁的萧衍，却感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侵袭。

    卓青衣说着话，看着面色铁青的杜宇，眼中闪过一丝快意。他当然知道杜宇没死，他就是要让杜宇在绝望之中，度过他的风烛残年。亲眷死绝，子嗣断绝，他的yang根，更是被卓青衣亲手割掉，让他再无生育的能力。

    让他死，简直是太便宜他了，卓青衣就是要让杜宇在绝望之中度过。

    “你当然不会后悔，你也想不到，那个贫贱的家庭，竟然会出现一个卑鄙无耻，不择手段，杀人如麻的恶棍出现。我jiejie抚育我长大，更是含辛茹苦，也要送我去念学堂。却在去你家帮工的时候，被你这畜生糟践。回来后，拿着你赏赐的钱财，想要给我以后的生活一个依靠。可笑的是，我当时还以为你多么慈善，第二天，我便发现jiejie悬梁自尽了。我发誓，我不会让你轻易死，但是现在你到死的时候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卓青衣发现，杜宇此刻的神色还不错，并不算多么愁苦。可见，曾经的伤疤，终究是到了止血的时候。那么，他的绝望被他遗忘，而卓青衣却无法靠曾经的后手刺痛他的时候，他便只有杀了他。

    当年下毒的人是卓青衣，在火海之中，拼死救了杜宇的还是卓青衣。但是此刻要杀杜宇的，依旧是卓青衣，因为恨，所以毒他，因为恨，所以救他。又因为恨，所以才会要杀他。

    不消卓青衣动手，杜宇的眼睛也红了，他这么多年来，躲在镇抚司这鬼地方，就是为了躲避仇家。因为卓青衣当年的事情，闹得很大，而且事过几年后，卓青衣也并不否认。

    但是才过去几年，卓青衣已经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嗜血屠夫，反观杜宇。从一代江湖豪客，成为了一个阉人，当年中的毒也并不是对他毫无影响，无论是反应还是内力，都大不如以前。

    而当他知道消息的时候，杜宇已经在江湖上如日中天，便是长江两岸一窝蜂的七位蜂主也被卓青衣所挫败。

    “受死吧。”

    卓青衣看着杜宇手中的双环，眼中闪过了一丝讥讽，长剑一挑，直直的一剑，便刺入了杜宇的咽喉。龙凤双环再如何了得，那也是曾经的时候，不要说如今不复盛年的杜宇，便是三十年前的杜宇，也不是卓青衣的一合之敌。

    缓缓倒在地上的杜宇，睁大着自己的两只眼睛，心中的念头，却是悔不当初。

    身为一个有财有势的江湖豪客，有多少清白女儿家，想要嫁给自己做小妾？为什么就那么犯贱，非要干出这种强迫的事情来？否则的话，杜家满门上下，怎么会死的干干净净？

    时至今日，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只有六个字可以形容：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