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坦白

    赵媛媛去学校的时候，欧靖祺也来到了约好的咖啡厅包间，见到一脸憔悴的马律师。

    马律师大概是一晚上都没睡好，挂着明晃晃的黑眼圈，面色青白，嘴唇边冒出了几个水泡，似乎是连夜急得上火了。他看到欧靖祺来了，脸色更惨白了些，战战兢兢地起身问好。

    欧靖祺没有回应，径自坐了下来，点了杯咖啡，叫了一份三明治当早餐，等服务员关门出去后，他就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对马律师说：“查得怎么样了？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女孩子是唐媛吗？”

    马律师很想说是，可欧靖祺又不是笨蛋，无论警方、鉴定所还是女孩子本人，都不会配合，他要撒谎，只会死得更惨。无奈之下，他只能实话实说：“不是的，她的年纪和失踪时间全都跟唐小姐的情况对不上，是不相干的人。”不过他还想垂死挣扎：“一定是DNA信息库那边出错了，听说这个信息库是近两年才建起来的，还不完善，系统也老是出问题，肯定是他们弄错了！”

    欧靖祺笑笑，喝了口咖啡：“是吗？你的意思是，工作人员把我舅母的信息跟其他人的搞混了吗？那被搞错的是谁？既然她跟那个被拐的女孩子DNA对比成功，证实了是母女关系，那就赶紧把本人找到，让人家母女团圆吧。”

    马律师的脸色又白了起来，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信息库中绝不会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这让他上哪里找人？他只能支支唔唔地说：“我会通知信息库那边尽快找人的。”

    欧靖祺见他还要嘴硬，冷笑着说：“顺便让他们赶紧把我舅母的信息调出来，别再弄错了。到底是怎么弄混的呢？居然犯这种低级错误，我得向警方好好抗议一下才行。如果是工作人员疏忽大意，就一定要受到严惩！”

    马律师顿时慌了，这种事真让警方去调查，他立刻就会暴露的，他连忙干笑着说：“欧少爷你别生气，他们工作很忙的，都不容易，这只是一点小错，就算了吧？”

    欧靖祺冷笑：“小错？如果不是这次对比的结果明显与唐媛的情况不符，那我们不就把那个女孩子当成真正的唐媛认回来了吗？唐勉在美国做手术，正是最关键的时候，要是因为听到消息，丢开手术赶回来见meimei，结果却发现弄错了。你觉得会有什么后果？到时候我还有脸去见他和我舅母吗？你居然说这是小错，敢情事不关己，你就不当一回事，是吧？”

    马律师慌忙否认：“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看着欧靖祺狠狠咬了一大口三明治，好象在咬仇人似的，他不由得胆战心惊，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他的谎就快圆不下去了。

    他看着欧靖祺，欲言又止，然后发现欧靖祺看着自己的目光中透着讥讽，还带着几分通透的意味。他猛然醒悟过来。

    象他这样粗陋的谎言，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骗到欧靖祺。就算之前欧靖祺只是半信半疑，等警方发现“殷素莉”居然跟一个情况与唐媛完全不相符的女孩子成了母女关系以后，这个谎言就已经完全被拆穿了。殷素莉当然不可能是那个女孩子的母亲，如果警方没有出差错，那就只能是殷素莉的DNA样本错了。这个样本是殷素莉托信得过的朋友从美国带回来，经由他的手后转到鉴定中心去的，最有可能出错的就是他。欧靖祺对这一点清楚明白得很，他再三辩解，找各种借口，也只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马律师整个人脸色衰败，瘫在了欧靖祺对面的椅子上，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等待着他的，还不知道是多么可怕的结局。

    欧靖祺不紧不慢地吃完了三明治，喝了口咖啡，好整以暇地往后靠在椅背上，才开始问他：“你要是现在说实话，那你还有救。我舅母也好，唐勉也好，都还不知道你做过什么好事。只要我不说，他们就不会知道。而对于他们和我来说，找到唐媛才是最重要的事，其他的都是旁枝末节。但你如果以为，我年轻，就好骗，还想继续编造谎言哄骗我，那你就想错了。我只是年轻，但不是笨蛋！”

    马律师忽然哭了起来，苦苦哀求说：“欧少爷，你就放过我吧！请你千万不要告诉殷女士和唐少爷。他们要是知道了，我这辈子就完了！”殷素莉眼里不揉沙子，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到时候只要把他的律师资格证给吊销了，他没工作经验又没证，一把年纪了要怎么谋生？就怕她还不满意，非要将他赶尽杀绝。如果他们不知道，他可以找个借口辞职，到时顶多就是失去了现在这份报酬优渥的工作，但他还有学历，有证书，有人脉，有财产，有名声，他还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欧靖祺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对马律师说：“你既然认清了形势，就知道该怎么选择。”

    马律师擦干眼泪，有些畏缩地说：“送去鉴定中心的DNA样本……不是殷女士的，是我写字楼大厦里一个清洁大妈的。唐太太指使我，说不能让殷女士找到真正的唐媛小姐，让我另找别人的样本换了真样本。我随便找了个人，没想到阴差阳错，那个清洁大妈居然也有个女儿被拐走了……”

    事情果然象他想象的那样。欧靖祺挑起眉头：“唐太太？可她又是怎么知道我舅母要送DNA样本回国的呢？难道是你告诉她的？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勾搭上的？”

    这话听着有些暧昧，但马律师不敢辩解，老实回答：“几年前就开始了。她让我定时向她汇报消息，只要是有了唐媛小姐的消息，就立刻告诉她。如果殷女士和唐少爷那边有什么大的动静，也要告诉她。不过我经常在外地出差，又一直找不到唐媛小姐，能告诉她的消息不多，直到欧少爷你带了个女孩子来，说要做DNA检验，我才觉得这也许唐太太会感兴趣，就告诉了她。”

    欧靖祺听得冷笑：“真想不到啊，原来你们勾结好几年了。那她除了这次让你调换DNA样本外，还让你做过什么事？”

    “没做过什么，主要就是打听消息……”马律师缩了缩脖子：“我也不敢答应帮她做什么事，万一被殷女士发现就糟糕了。我连跟唐太太电话联系，也是专门买了一部手机。”

    欧靖祺心里松了口气，这么看来，梁美怡只是买通了一个耳目打探消息而已，没有妨碍到殷素莉和唐勉找唐媛，也没有给他们母子的工作添麻烦，杀伤力有限。

    他看着马律师，问出了心目中最想知道的问题：“那这次梁美怡又为什么要求你更换DNA样本呢？她为什么不想让我们找到唐媛？难道唐媛的出现，会给她带来什么麻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