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Before I Fall
你最快能跑得多快，泉怜侍，音速，光速？ 别扯淡了，五十米五秒五，百米九秒刚刚好，撑死就这些了。① 那，泉怜侍究竟能不能追上子弹呢？ 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还问它干嘛。 但是，有些事情，虽然明知道办不到，但总会有人像个傻子一样去尝试到最后，对吧？那么现在另一个问题来了，泉怜侍究竟算不算是个傻子呢？ 当然不算。 可问题就在于，这小子，可是个时不时会发疯的人啊。② 之前提到过，泉怜侍正常状态下的五十米跑最佳成绩是五秒五，这刚好是爬了480米高塔楼梯最终冲上了最高平台的泉怜侍与峰理子之间的距离，杂贺孙市与峰理子的距离是十米，理所当然地，在泉怜侍的眼前，峰理子的胸前炸开了暗红色的花。那是子弹出膛那一瞬就已经决定了的结果，也是死神经过时才会留下的礼物。 紧接着，一股无名火从泉怜侍的脚底一路烧到了头顶，宛若要将世界都撕裂的怒吼从泉怜侍的喉咙里涌出，就连杂贺和明智，都在察觉到泉怜侍的突然出现之前，先因为这狮子般的怒吼吓得一怔，等到他们两个人转过身来的时候，黑色的迅雷已经掠过了他们的身边，在与那迅雷身影交错的霎那，杂贺感觉好像与死神擦肩而过。 只是那死神连看都没看杂贺明智这两人，只是以惊人的速度直奔中枪后仰，即将从480米的高空落下的峰理子，朝着与自己的速度相比简直就像是慢动作一样下落的峰理子伸出了手。 “咕。” 意外的好轻，千钧一发之际拉住了理子的手腕，泉怜侍感受着手指间传来的柔软触感，另一只手牢牢地抓死晴空塔天台的边缘。说真的，峰理子的体重比泉怜侍想象中要轻得多得多得多，原本以为这小鬼因为平时总是在吃一些零食垃圾食品之类的东西所以会有很多赘rou，没想到居然轻到了这种程度。 “真的假的，这样的话我可要对你另眼相——” 砰 抓着天台的手突然使不上力气，但是，应该说是经过训练养成的无意识的动作，亦或是本能呢，泉怜侍的手依然死死地抓着天台，任凭手臂上多出了多少个弹孔，多么血流如注，也没有松开那只抓着天台的手。 “喊得那么大声我还以为是谁，你居然还活着啊，小子，看来明智你的枪法还需要多加练习才行。” “少开玩笑了，杂贺，你应该也看到了才对，那家伙明明已经死了，不然的话死的就该是你死在他的手下了吧。” 一直把身影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明智在天台边上蹲下身，用毫无高低起伏的声音说道。 “但是，我一直很想知道，泉怜侍，你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被大口径狙击枪直接命中不可能活下来，虽然我和孙市去寻找你的尸体的时候你早已经消失不见，可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血和钢钉又是怎么回事？” “鬼知道啊。想让我死？这么简单的事情搞那么复杂干什么？直接朝我的头来一枪就是了啊，开枪不打头专打身体，这种程度小伤就连我现在拽着的这个拖油瓶都杀不了啊！” 虽然能够猜到正用种子岛指着自己的杂贺惊愕与愤怒交错的表情，可泉怜侍在吼出这些话的时候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杂贺，明智，甚至是自己被杂贺的子弹轰得就算在下一秒断掉都不足为奇的手臂一眼，只是一直把目光放在了，被自己的另一只手抓着的昏迷着的金发少女身上。 『喂喂喂，别开玩笑了啊，只是在胸前中了朵小红花就翘辫子了？那我小学的时候被老师表扬奖励在胸口挂上的小红花不早就让我死个千八百回了吗？』 『争点气行不行，你好歹也是个轻小说的女N号啊，就这么不明不白，在同人小说的第一卷就领便当了，没有这样的吧？』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啊……』 480米已经超过了东京街道上的霓虹灯光所能够照耀的高度，如今的晴空塔天台，只是被几盏应急用的照明灯仿佛轻轻一吹就会熄灭的微弱灯光笼罩着。理所当然，悬挂在天台边缘的泉怜侍已经超出了那微光所能触及的范围，令杂贺与明智看不清他隐藏在黑暗之中的表情。就在这时，一直将神之银钩私藏起来的薄云总算是网开一面，从那缝隙之中透出了几缕微光，刚好将晴空塔包裹在其中，从远处看来，就像是突然耸立在大地之上的幽塔一般，也正因为这月光，令杂贺与明智看到了泉怜侍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 出乎他们的意料，不是因为同伴被射杀而产生的愤怒，也不是与之类似的杀意。 而是，完全无法想到会出现在一个一米八的青年脸上的，宛若失去了唯一玩伴的，慌乱。 『自始至终都留给我一张臭脸，在我和你算清这笔帐之前，怎么可能让你说走就走啊！』 噗咚 从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臂上留下来的鲜血流过了经过锻炼后的结实后背，滴落在了昏迷过去了的少女那，虽然泉怜侍有些不太情愿，但却不得不承认可爱得令人发指的脸颊上。然后，泉怜侍清楚地感觉到了，从他手握着的少女的手腕内部传来的，微弱的脉搏鼓动。 “咳……咳咳！” “什——！！！” 杂贺又一次发出了惊愕的声音，看向原本应该被自己精准地击中了心脏，却不知为何依然活得好好的，从自己的枪口下生还的第二个人。 “可恶，你个小鬼，睡了这么久，稍微体谅一下我好不好，你很重的欸。” “咳……等、你？！” 被嘲笑了体重的少女并没有因此还击泉怜侍，而是露出了一副看见了妖怪的表情。嘛，换做是你见到了本应该去死的家伙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话估计也是一个反应。不知是因为本应该死去的自己又活过来了呢，还是见到了本应该死去的另一个人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呢，峰理子因为惊愕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瞪大了那双琥珀色的双瞳，看向本身就是古铜色皮肤，还穿着黑色衬衫，在夜色的笼罩之下身影更加难以捕捉的泉怜侍。同样是被刷新了三观吧，此生此世第一次看见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死而复生，哪怕是有着比谁都要高的『没有人可以在我的枪口下苟活』无聊自尊的杂贺，都也因为眼前的这一幕而哑然。 “……抱歉，现在可不是让你说闲话的时候啊。”抢在峰理子取回语言能力之前，泉怜侍的苦笑先一步打破了眼下的这份沉寂。但是，怎么说呢，虽然泉怜侍苦笑的语气在峰理子看来无论何时都那么令人火大，可现在的自己却无论如何都火不起来。 因为，峰理子的第六感告诉她，正拼上性命抓着自己不让自己从480米的高空摔成rou泥的黑漆漆③，绝对没有在笑。 多亏了480米的高空气流，泉怜侍之前因爬楼梯出汗而湿透了的黑衬衫早就被风吹干，非常可惜，好不容易新换上的衣服，已经有一只袖子破的不成样子了，总之，峰理子还活着，哪怕只有这一点就值得庆祝了吧。 嗯，没错，哪怕只有这一点。 只有这一点，就好。 “喂，你们两个站着的，从一开始你们就在嚷嚷想要这个家伙是吧？” 被叫到的杂贺与明智也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低头看向第一次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泉怜侍。 “真是服了你们了啊，这种发育不良性格扭曲的矮子究竟有什么好的才值得你们这么大张旗鼓？败给你们了啦，嘛，说实在的，我留着她也没什么卵用，既然你们这么想要她的话……” 然后接下来出现在杂贺与明智眼前的一幕，又一次深深地将他们打入了惊愕，甚至是惊恐之中。 “那就把她送给你们好了。” “等一下你——” 峰理子没能够把话说完，因为在话刚刚说到一半的时候，她已经被泉怜侍不知从哪里使出来的惊人力气朝着天台扔了回去。同时，泉怜侍那违反人类生理极限却依旧死死抓着天台边缘的另一只手，总算是软了下来。在手臂全毁，筋骨尽断（碎）的情况下，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用几乎要把水泥都捏爆了的力气抓着天台的，直到最后都是个迷。不过真正令杂贺与明智感到恐惧的，是泉怜侍在松开手之前，对他们二人留下的最后的表情。 是笑容，无可挑剔的，堪称完美的，友善笑容。 可他的眼中，却像是藏着一只狮子。 『虽然说是送给你们了，但是啊……』 理所当然地，泉怜侍开始下落。 『……如果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就算是死神也阻止不了我爬回来找你们』 —————————— ①：世界纪录分别为5.52和9.58 ②：致敬龙族主角路明非口头禅 ③：对没错就是因为IR君太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