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疑惑
这样子，就是第二次有熟人在我眼前死了。 那么我应该悲伤吧。 躺在那里的是可以称得上是友人的同伴，正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瞪视着我，眼神里包含着无尽的迷惑和痛苦，似乎是在质问着整个世界。 作为友人的我，现在应该是掬几把眼泪来为友人的死而哀悼吧。 可是哭不出来。 就像是那天父母死在我眼前一样，内心一片虚无，完全没有起半丝波澜。 似乎死的人和我没有一点关系一样。 直到此时，我才发现了我的异常。 内心似乎有着一块巨大的空洞，急需着什么东西来填补。 也许，名为“愿望”的存在，能够填补这一块空洞吧。 “那么，你的愿望，我就替你实现吧。” ~~~~~~~~~~~~~~~~~~~~~~~~~~~~~~~~~~~~~~~~~~~ 买好了需要买的东西，关振返回了师门。在将货物尽数交给火头房的那些人后，关振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在自己床边的暗格里，他拿出了一张羊皮纸。 看样子已经有了一些年代的羊皮纸，上面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尘。似乎被虫子蛀过，几个破洞赫然在上。关振抖了抖羊皮纸，拍了一拍又吹了一吹，这才仔细的端详起来。 上面写满了英文，对于门派内的其他人来说可以说是如同天书，不过由于关振从小在洋人开办的教堂长大，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就教他辨认圣经上的洋文，所以关振看起来倒是不太费力。 虽然羊皮纸上有些破洞把一些字给遮盖了，不过大致的意思关振还是看懂了，这张羊皮纸全文记载着一个似乎被称为“圣杯战争”的故事。 按照纸上所说，圣杯战争是由七名魔术师参与的，一场对于圣杯的争夺战。对于圣杯关振倒是很了解，那是传说中盛放基督的血液的圣餐杯，关振还从圣经上看到过关于亚瑟王寻找圣杯的故事。不过这张羊皮纸上所叙述的圣杯却大为不同，那是传说中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宝物，能够帮助魔术师到达根源之中。关振对于根源什么的倒是不感兴趣，吸引他的是羊皮纸上写的圣杯的另外一个作用，那就是能够实现一切愿望。 上次对那些当时被称之为“邪魔妖道”——当然，后来知道了真相的关振才了解，他们被称之为魔术师——针对他们的讨伐行为，其实是中国修真门派对于外国魔术师在中国肆意侵占灵脉的反抗。由于**战争时期中国的国门被外国列强打开，教会开始侵入中国，用炮火四处传教，很是大捞了一笔。当然，教会的肆虐也为他们埋下了大大的祸根，后面兴起的义和团运动正是对于这种侵略的反弹，关振的父母也因为信仰基督教而惨遭杀害。不过，教会捞到油水那是事实，一直作为教会夙敌的魔术协会自然就坐不住了，敌人的强大就是自己的弱小，他们自然东施效颦，也派遣了很多的魔术师进入中国。不过这些魔术师自然和教会不同，教会只要传教而已，而这些魔术师哪个不是视规则如粪土之辈，大肆的侵占对他们有用的灵脉之地，这自然和修真门派起了冲突。由于现在是外国势力当道，各大门派自然是以隐忍为上，对于教会四处传教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年不也是有佛教兴起的时候嘛。只不过魔术协会弄的这一出，从根子上侵害了修真门派的利益。你把我们的灵脉之地抢走了，我们到哪儿修炼去？是可忍孰不可忍，更何况一向眼高于顶，视外国人皆为蛮夷的修真者？各大门派便派人要收回那些被侵占的地方，可是由于一开始的轻视，只是派了很少的外门弟子去执行任务，那些就相当于外界学了庄稼把式的粗汉，能斗得过从魔术协会精挑细选出来的魔术师？自然是吃了很大的亏，几乎是全军覆没。修真门派自然是觉得很没面子，只能谎称派出去的都是得意弟子，遭人围攻如此云云。作为土皇帝的各大派们，能够咽得下这口气？于是大举出动，将各个长老门下的得意弟子全都拿出来溜溜，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几乎把魔术协会派到中国来的魔术师们宰了个精光。魔术协会自然是慌了，这可是他们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啊，每个都可以管理一地灵脉，就这样全折腾在了中国，那怎么可以啊？于是联系上正在一旁偷着乐的教会，见到了修真门派的管理者们，后面自然是大佬们的一番扯皮，结果魔术协会决定全面退出中国，作为交换中国也不能干涉他们在中国的藩属——他们也是一群和修真门派一样的老古董啊，竟然还认为中国在二次**战争之后还有藩属国——比如日本朝鲜等地夺取灵脉之地的权利，修真门派自然是满口答应，其他的国家干他们屁事？ 这些消息也是师傅闲着时候说的，关振只是把它当做闲暇时的消遣听一下，一笑过后就没再过问了。不过他那时倒是对手中的羊皮纸有了兴趣。可以和各大修真门派谈判的势力，自然是不可小觑。虽然当时关振看似很轻易就斩杀了那名白人魔术师，不过一是因为他们人很多，对方就一个；二是那名魔术师不了解中国修真者的手段，竟然就傻傻的靠的关振很近就念起了咒语，连个防护都不做，不秒杀他还真没天理。如果真是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对方对各自的手段都很熟悉的话，凭借关振从那名白人魔术师身上感受到的法力波动——用他们的话来说是魔力——的强弱来看，还真得经历一番苦战才能胜他。 不过生死之战，就是如此，胜负决定于一瞬之间。由此关振对于魔术协会的势力有了很深的体会，绝对不比一些大派的底蕴差。那么圣杯战争这样一个在魔术师中被广泛流传，无数魔术师都想拥有的宝物，甚至用圣杯这个在西方传说中属于顶级宝物的名称来命名，这更是说明了它的珍贵之处。而且它所描述的可以实现一切愿望，很有可能是真的。 仔仔细细的将这片羊皮书上的字翻来覆去看了有三遍，关振合上了那张纸，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接着，他毫不犹豫，大步的跨出了自己的房门。 一出屋子，关振就向自己师傅所居住的洞府走去。来到了山洞之内，关振看见师傅，二话不说，跪在了地上。 端坐在蒲团中央，眉须皆白的老人许久未动，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老人那松弛下垂的眼皮，才rou眼可见的一颤，这才结束了他那半闭半睁的神态，抬头望向了关振，缓缓地说：“你来此所为何事？” “弟子只有一事不解。”关振跪着，把头垂到地面，恭敬的说道。 “说。” “我们修仙，所为何求？” 老人神色不变，慢条细理的回答道：“不必拐弯抹角，有事直说。” “好，那么先请师傅原谅弟子的不敬。”关振抬起头，等到老人点头示意，这才接着说道，“弟子自踏入仙府寻求仙道，已有几十载。虽有所小成，却时常迷惑，这寻仙路何时有个尽头，这修仙，到底能修出个什么锦绣前程。望师傅解疑答惑。” “我想，对于修仙的迷惘，不是你这次前来的主要原因吧？”老人微眯起眼，口中继续说着，“这么多年来，都未见过你来问过这些疑惑。我想，这次下山，你是遇到了什么吧？” “弟子遇到一个故人。” “谁？” “赵小六。” 气氛一下子停滞了片刻，对于自己这个小徒弟，作为师父的老人平时也是从来都没和别人谈起过。毕竟是自己的徒弟，竟然会嗜杀凡人，并且被逐出门墙，这可是几百年来都未曾有过的，肯定会让他很没面子，因此谁也不想触霉头谈起此事。现在听到关于赵小六的事情，老人恐怕也要思索一阵子了。过了半响，他才继续发问，声音依旧古井不波：“他现在如何？” “小六已经死了，我亲眼见到的。”接着，关振把自己从小六子那里听到的关于小六的经历告诉了师傅，然后继续说道：“因此，弟子许下了小六的一个心愿。” 老人并未直接问关振所许的心愿为何，只是有些感慨的叹道：“所以，这乱世红尘就是一个大染缸，修道者一旦误入其中，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道消的结局啊。”停顿数刻，老人点点头，“关振，你所许何事。” “小六子临死前，仍在担忧着这个国家的前途未来，所以我想要遵从他的遗愿，拯救这个国家。”关振沉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