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好人坏人（4）

    如果不是家破人亡，如果不是母亲心中还对她残存着的一点儿温情，宁茴今天也不会是这个样子。要么，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杀人机器，要么就一蹶不振，从此走向死亡。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没有办法使之成为今天的宁茴。

    “容丞。”走在稍前一点的宁茴，忽然停下了脚步，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其实，在你的眼中，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呢？”

    猛地顿住，容丞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给出答案。

    “看吧！你也说不出一个具体的答案来。”宁茴的语气很轻，轻得让人完全无法听出情绪来，“人都是有很多面的，也有很多的想法。有个词，‘一念之差’，说的不就是这个意思么？有时候只是一个想法的差别，好人也能变成坏人，可坏人也有可能变成好人。我不否认我们所做的事情并非正义之道，但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自诩正义的人，他们就真的是好人吗？”

    良久，容丞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宁茴说的这些，他并不是不懂，只是下意识地不愿意去想。他也是经历国生离死别的人，昔日的战友兄弟一个个倒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也痛苦过。如果不是刻意忽略了一些问题，容丞真的不敢想象，自己是不是还能像今天这样，坚持着自己的信念，做一个“对人民有用的人”。

    “容丞，我的手上有人命，却也是你所认为的那种‘罪大恶极’的人。”宁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现在，我忽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做法了。狐姐他们都说，我太心慈手软，那是对自己的生命的不负责任。以前我总不以为然，但现在回过头去想想，好像也确实如此。”

    从决心加入“血刺”的那一天起，宁茴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即便她想退出，也永远都抹不掉曾经所做的那些事情。有些“污点”，是一辈子的，她早就注定是一个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也不会贪恋容丞给予的光明和希望了。

    以前就听闻，佣兵就是一群生活在刀尖上的人。在他们的生活中，不是执行任务就是成为被执行任务的对象。换句话来说，就是你不去杀别人，只要你进了这一行，又不是什么小喽啰的话，就注定了会被人盯上。那种生活，是寻常人想象不到的残忍和颠簸。

    宁茴她，这么多年就是过着这样的生活么？

    “我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好人，但是，对于我所做过的事情，我并不后悔。”宁茴的语气陡然变得严肃认真起来，人也跟着转过身来，目光坚定地说着，“容丞，这样的我，你还要么？你敢要么？”

    如果容丞还敢点头，那么以后，他们之间的感情只会更加坚定。如果容丞摇头，宁茴也许会觉得遗憾，但也不会过于责备。她会走，从此以后再不给自己或者是他任何一点机会。回头草，不是每个人都会吃的。

    宁茴的想法，容丞从她的眼中就能看出来。他会就此放手么？那怎么可能？

    “对不起，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宁茴说的对，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杀了人，那就是杀了人，无论那个人究竟是所谓的好人，亦或是坏人，众生平等，生命都是平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