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多恶毒就有多惨
如果这时有人过来，可以看到一个俏丽的姑娘咬牙切齿，她的身体被银丝捆绑住所以只能蹦啊蹦。 “夜禾！你以为你是蜘蛛侠吗！” 天刚蒙蒙亮，打着呵欠的守卫们正缓缓开启那扇朱色厚重的城门，远远的，人们赶路进城，下过一夜的细雨所以薄雾漫漫，前方一片白茫茫越走才会越清晰。 “天儿真是越来越凉了。” 一名守卫搓了搓手。 另一名守卫正打算说话，忽然眼睛不经意一瞄，他的瞳孔顿时散大，惊恐越散越大，一股凉气从脊背骨冒了出来。 察觉不对劲的守卫一边问怎么了，一边顺着他惊恐的目光看过去。 他僵住。 高高城门之上悬挂一道人影。 血迹已干，面容上都是黑泥，嘴巴塞着一条红艳艳的亵裤，一丝不挂，虽然身材看起来非常不错，可是也没人有心思欣赏，他闭着眼，不知是死是活。 赶着进城的人们一抬头，也看到了这么一幅场景。 不知道谁先尖叫了一声，顿时城门外一片鸡飞狗跳。 守卫统领当机立断令人将城门上悬挂的人拖下来，一边盯着那张脸狐疑说：“我怎么觉得这人有点面熟？” “是有点面熟。” …… 虽然此人一身泥泞污垢，不过依稀能够辨别那俊逸的容色，尤其是平时素来高调张扬又惹人厌的—— “四皇子！” 真不巧，由于守卫们过于震惊的声音收都收不住，赶着进城的人们多多少少有人听到，于是本惊恐的声音里多了八卦和探究。 “那是四皇子！” “什么？怎么会是四皇子！” …… 此事想瞒，大抵是瞒不住的。流言的速度堪比洪水的速度瞬间席卷京城，皇家脸面就此被狠狠甩了一巴掌。 四皇子没有性命之忧，但是大抵由于从此小弟弟再也爬不起来了，而且还遭受如此屈辱整个人就这样，疯了。 皇帝震怒，四皇子是他钟爱的儿子，并且四皇子母妃娘家乃是左丞相，权势滔天，这件事情自然要查个彻底，皇帝就命了最严谨古板的大人彻查，然而因着这位大人严谨的态度来查这一查便抖露不少事来。 就譬如说四皇子这么惨肯定是心怀怨恨之人干的。 与四皇子有过节的人还真不少。 比如五月初三那天四皇子大街之上强抢民女，真不巧这民女崔尚书家的儿子也看上了，四皇子财大气粗当场将人家打断了腿。 比如七月初一那天四皇子和五皇子在欢袖楼争风吃醋，四皇子嚣张气盛干脆利落一把火把京城第一青楼烧了个精光。 比如八月二十那天李大人弹劾四皇子，隔日李大人就再开不了口了，当然这件事也说不准是不是恶贯满盈的四皇子做的。 一件件的一个个人的事情名字写得都可以出书了，皇帝捏着卷子，看着自己儿子强抢民女，烧杀虐夺种种丧尽天良气得两手抖啊抖，最后丢下卷子拂袖离去。 之后再没了声息。 就此数天。 这片四方院墙里虽然阳光照常照耀，但秋风瑟瑟，枝桠光秃秃的，一派冷灰，显得冷清极了。 一道身影瑟瑟缩在院墙里，残破的衣衫，面容满是污垢，他沉默着两手抓着泥巴丢掉又抓起，一双凤眼中充满迷茫兢惧。再不复从前的潇洒英俊，轻狂嚣张，这番变化令人一阵唏嘘。 两名小太监晒着太阳一边嗑瓜子一边瞄着墙角八卦。 “听说瑜妃又怀孕了，极可能是个皇子，皇帝又怒其四皇子，现在也就不管他了。” “啧啧啧，没想到瑜妃这么心狠，四皇子怎么说也是她儿子啊！” “唉他也是活该，平时作恶多端的总是会有报应，以前多恶毒现在就有多惨，没什么可可怜的。” 门“吱”一声推开。 嫩黄色宫装的窈窕女子轻盈走进，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一手提着食盒背光而来，她扬起下巴，露出一抹娇俏的容色，一双大而亮如黑曜石的眸子，薄施粉黛，清丽无双，红艳艳的红唇上扬是一抹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 两名小太监看得呆了呆，见她一双眸子笑盈盈望过来这才结结巴巴地道。 “是夜樱姑娘，你怎么会来这脏地方。” 他们还是识得她的，虽然六皇子并不受宠，是个顽劣的落魄皇子，但六皇子在他们看来人还是不错的，并且一年前六皇子身边就多了这么一个美丽的俏佳人，对美人的印象总是比较深刻的，更何况是个笑容灿烂的美人。 “什么脏地方。”夜樱眸里波光流转，“这可是四皇子居住的宫殿。” 两名小太监一噎，干干笑了笑。 夜樱目光扫视过去，见着墙角的人影目光沉了沉，厉声道：“你们就是这么照顾四皇子的吗？你们也知道说报应！那你们不怕报应降你们头上吗？” 两名小太监忽然被严厉的训斥有些惊慌失措，夜樱紧接着柔和了声音又道。 “四皇子的母妃好歹势力庞大，四皇子也曾盛宠一时，如果知道四皇子落魄成这番模样指不定也是要你们小命的，更何况万一四皇子清醒了呢？” 一听这话，小太监们顿时冷汗淋淋，连忙称是。 “多谢姑娘，我们俩奴才也是一时糊涂了。” “莫要落井下石，你们赶紧将四皇子清理干净了。” 听言小太监们急忙拉起四皇子去清洗，换上干净衣服。 干干净净一身整洁的四皇子夜晗虽然再无贵气，可也仍旧俊逸无比，只是他瑟缩着，有些害怕。 夜樱走过去蹲下，她从食盒拿起一块糕点给他，他沉默了许久才接过去，狼吞虎咽起来。 就这么静静看了他许久，夜樱才缓缓起身，撑着伞缓缓走了出去。 夜晗抱着食盒望着那道离去的身影，目光茫茫。 阳光明媚的，有人撑伞在这个时候看来的确有点怪异，但是夜樱无视各种目光，撑着伞竟然发呆了许久。 细碎的光点莹莹落下，微风轻拂湖水波光粼粼。 “你这是典型的甩个巴掌给个甜枣啊！只是那巴掌未免重了些，甜枣未免小了些。” 嘲讽的声音响起，树上不知何时落下一个人，一身青袍，清俊容色的人斜眼看下。 夜樱握紧伞柄，难得没有接话。 花锦见她仍然发着呆也不说话，忍不住再开口，是有些安慰的。 “四皇子那人作恶多端，你也不用太自责了……” 夜樱刚抬脚要走。 “是你！就是你，那天晚上就是你！” 一道急切声音响起。 她转头看去，一名小厮正指着她，瞪着眼。 她想了起来，那天晚上夜晗身边跟着的那名小厮。 “我怎么了？”她扬眉。 “四皇子出事那天是和你单独在一起之后就不见了！” 听言她挑笑：“四皇子身份尊贵，怎么会和我单独在一起？” 小厮涨红了脸，也因为这难以启齿的原因他也迟迟不敢说出来，只想着等找到夜樱再说，此时他更难为情。 “你是不是想污蔑我？” “不是！”小厮怒瞪，“我亲眼见的你和四皇子单独在一起之后四皇子就不见了！之后四皇子就遇害了！我要去和皇上说！” 夜樱也不紧张，仍然笑眯眯望着他：“你有证据吗？” “我是亲眼看到的！” “亲眼看到啊……真的是证据呢……那我，只好毁掉了……” …… 秋风萧瑟，哪怕阳光再灿烂也遮不住一股寒凉。 夜樱撑着伞静静立在阳光下，她收起笑嘻嘻，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清澈平静，怔然间竟然有些恍惚了。 “唉他也是活该，平时作恶多端的总是会有报应，以前多恶毒现在就有多惨，没什么可可怜的。” 多恶毒就有多惨。 是会有报应的。 她也不会例外。 冰冷的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怔怔对上一双灿烂的桃花眼，以及祸国殃民的容貌，风流十足，潇洒恣意，那人轻笑，语气轻佻戏谑。 “这位美丽的姑娘怎的站在这儿发呆，是不是没人疼呀？” 夜樱扬眉拍掉他的手：“请问六皇子殿下这是打算去哪快活？” “走吧，一起逛窑子？” 花锦额角抽了抽，就听夜樱赞同的声音。 “走呀，泡仔去。” “……” “樱樱，这阳光灿烂的，为何撑着伞？” “奴家肌肤胜雪的，万一晒黑了可怎么得了。” “说得也是……”夜禾摸了摸下巴，“那以后本皇子出门就劳烦樱樱为我撑伞了。” 夜樱额角抽了抽，忽悠道：“殿下，男子肌肤胜雪是有点娘的，晒得黑黑的才能显示您的威武霸气！” 夜禾扬眉：“樱樱你是说本皇子现在特别娘吗？” 夜樱瞄了瞄，果然肌肤胜雪，比她还白，可却没有一点女气，反而有股妖气…… 再抬头，某殿下正盯着她，等待着是不是娘的那个答案，盯着盯着，还似笑非笑的，那笑容让夜樱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 和夜禾待久了知道说话不如做事，她干脆利落将伞挪到他的头顶，沉默。 夜禾摸了摸她的脑袋。 “樱樱呀，这样你就会晒黑了呢。” “奴家……喜欢威武霸气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