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人间蒸发 （2）
秦少阳等在打印机前面，下期的头版头条正在一张张被打印出来，足足有五页纸，标题赫然是“阴谋的游戏——著名时装设计师丽安陷入财务纠纷丑闻宣布破产”。 秦少阳将这五页纸看了又看，足足看了有五遍，才将它们夹在一个文件袋里，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走向总编的办公室，而是直接飞奔出了杂志社。 秦少阳叫了一辆出租车，大约坐了一个小时，才来到了上海外环以外的一个小区。 说是一个小区，也不过是被拆的七七八八零零落落的几幢六层楼高的旧屋，破败的实在不成样子，连个围墙也没有，森森栋栋的，白天看着都让人觉得心慌。 他走到小区最靠近里面的一栋房子前，本来想按门铃，可是却发现门上连个门铃也没有，他推了下铁门，吱呀一声便推开了，仔细一看，才发现门上的锁早已经锈的没法用了。 秦少阳沿着楼梯走上去，一股霉味夹杂着尿sao臭味迎面扑来，呛得他连连咳嗽，这便是她现在的家么？秦少阳的心纠了起来。 知道丽安破产这个消息的时候，他震惊的一个晚上无法入睡，事先并没有任何的征兆，几天前还和丽安一起吃了饭，也是有说有笑的，没任何异样。 他打了丽安好几天电话都是没有人接。那几天他****焦躁的几乎没有睡眠，后来干脆和出版社请了假，去了各种丽安可能去的地方，也终究是没有丽安的消息。 前天丽安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做梦，确认了好几次才意识到真的是丽安。 他本来是要立刻见她的，丽安却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请求，求他帮她写一篇文章。 他当然是十二分的不情愿，倒不是因为写篇文章，而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丽安为什么要篇这样的文章？可是丽安却非常的坚持。最后他只得先写了，因为只有这样丽安才会告诉他她现在在哪里。 走到地址上显示的门牌号前，秦少阳伸手敲了敲门。 “来了，等一下。” 秦少阳听到丽安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原来这里真的是她现在住的地方。 过了几秒，门吱吱呀呀摇摇晃晃地被打开，眼前出现的是一张盈满笑意的脸。 “你来啦，到里面坐。” 秦少阳没想到丽安看起来状态这样好，居然还笑意盈盈的。实在又是吃了一惊，心里稍微宽慰了一些。 可是他一进房间，心却立刻又比刚才纠的更紧。 这是一个不过三十平米的房子，连最基础的装修也没有，被黑洞洞的四面水泥墙笼罩着，压抑地让人透不过气来。 房间里只有一张没有床垫的小床和一副看起来摇摇欲坠斑斑驳驳的椅桌，哪里有可以坐的地方。 丽安却自在地往床上一坐，然后便请秦少阳在椅子上坐下，“这个椅子虽然旧，我可是每天擦一遍的。干净的很。” 秦少阳想说什么，却是一下子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他强忍着平复了下情绪，这个时候他是不能让丽安更加难过的。 “丽安，其实我这里还有一些熟人，我想我是可以想办法帮你出国去的。” 秦少阳想了许久，终于还是开了口，丽安却没有接他的话，只是说：“少阳，文章带来了吗？” 秦少阳看丽安这个模样，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再说出国这个事情他目前还没有特别肯定的办法。也只能是自己这边慢慢努力，等有确切的结果再告诉她。 秦少阳从文件袋里拿出文章递给丽安：“你确定要我写这个？” “你不写其他人也会写，还不如让你来写。”丽安接过文章便认真读了起来，一边读一边夸：“这标题下的真好。阴谋的游戏。少阳好文采，写得入木三分啊。” “可是这里面好多事情你的口述都实在有些太过分了，我不相信你会是这样的人，你为什么要这样诽谤自己？” “诽谤？”丽安摇摇头：“果然是好哥们。知道吗？在家人眼里，即使是杀人放火的大恶人也都是好人。” “何必这样说你自己？”秦少阳皱眉。 丽安看秦少阳这样认真起来，也不想他太过伤心。于是安慰道:“外人怎么说都是外人的事情，很多事情我现在不能告诉你真相，我只能对你说，有些人不看到这些报道是不会死心的，更加不会轻易放过我。” “有些人到底是哪些人？你都已经这样了，到底是谁要看着你身败名裂才甘心？告诉我，到底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秦少阳终于忍不住问道。 丽安笑笑，“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恐怕连你都要受牵连。少阳，相信我，没事的。” “没事？没事你现在住这样的房子？这样的床你每天是怎么睡得？你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怎么生活的？有收入吗？每天都吃些什么东西？你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怎么生活的？” 丽安看秦少阳越来越急，连忙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唯一一个东西，一台笔记本电脑，笑着说：“放心，网络上有各种赚钱的办法，我这么聪明，你还怕我饿死了么？” “我放心？我看到你这样实在不能放心。” “知道么？我现在每天都打坐和练瑜伽，我朋友之前去印度报个修行班，大约也就是这样的环境，我现在免费就享受了，挺好的。” “朋友？你哪些朋友？苏化龙？李帆？还是那个跟了你那么多年的林子成？你都这个样子了，他们人呢？”秦少阳听到丽安提到朋友这两个字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自然都是在的。”丽安眼神飘渺起来，她缓缓而又坚定地吐出几个字：“我相信。” “你相信？也只有你相信。”秦少阳重重地哼了口气，愤怒更加不可抑制地涌出，感情这个事情就这么不可靠了吗？那些人只要有谁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丽安至于到这个境地？ “少阳，答应我一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行踪。” 秦少阳郑重地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现在让人找到丽安并不是什么好事，只会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 “好了，今天外面是不是太阳很好？我好久没晒太阳了，你来了正好，请我去喝杯咖啡，这次你请客。” 丽安啪的将秦少阳的稿子扔在床上，一跃而起。 秦少阳抬眼，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进来照射在丽安的身上，让她晶莹的眸子仿佛蕴含了某种结晶闪闪发出动人的光芒。 现在他能为她做的，大概也就是带她去喝杯咖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