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跑了
云凤说道:“对付你这样一只阴魂,师兄一人足矣,你不必与我动手。” 方丈脸上划过一抹不悦之色,吕书生虽然是阴魂,但毕竟是生前在佛门参悟,死后又有如此法力,自然是得道之人。这两个后辈年纪轻轻,竟然敢如此口出狂言! 吕书生说道:“好!走吧。” 方丈垂着眼帘站在一旁,并不说话。 季山泉心里好笑,必然是刚才云凤的话令这老和尚不悦了。 也罢!佛道两家之争,又不是他季山泉一人便能斡旋的,老和尚不想插手,正合适。 季山泉说道:“走吧,你选地方。” 洛阳郊外,荒山深谷。 吕书生再次以黑气化出长刀,一刀向季山泉劈来。 这一刀呼啸如风,凌厉如电,夹带着阴寒之气,更有怨鬼号哭之音! 云凤心里一惊,没想到这只阴魂有如此的法力。 季山泉身形一晃,便已避开。 ‘嘭’的一声,刀砸在地上,刀气撞出,划开地面,尘土飞扬,云凤飘身让开,树木被刀气劈开斩断,纷飞散落。 季山泉皱眉道:“你既然是带法之魂,就应该再世为人,参禅理佛,以期正果。却为了执念而贪恋人世,自毁福报,值得吗?” 吕书生的脸上蒙了一层黑气,瓮声说道:“一念执,是为愚。一念灭,是为悟。你告诉我,如何才能灭了心中的执念,如何才能忘记她,如何才能跨过曾经的咫尺天涯!你告诉我!” 长刀再一次蒸腾着黑气劈下,季山泉手持灵血剑旋身而上,一剑递向吕书生右肩。 吕书生手腕一翻,长刀旋了回来,横斩季山泉腰际,刀气激飞。 云凤跟着季山泉一同纵身而起,斥道:“你不是不跟我动手吗?怎么每回出刀都捎带上我?再这样儿,我也要动手了啊!” 季山泉说道:“你离远些。” “哼。”云凤落地后哼了一声,脚尖一步,飘身向后退出五丈开外,说道:“你别再手下留情了,恶鬼无心,赶快解决他吧!” “放肆!”吕书生大怒,长刀圆舞,虎虎生风地斩向季山泉。 季山泉并不是有意要手下留情,从懂事起,师父几乎每日都在谆谆教诲,教导他,人一定要有慈悲之心!即使是惩jian除恶,也要有慈悲之心。 季山泉不愿意下杀手,一来是这具rou身不是这只阴魂的,吕书生的老母还在盼着儿子能回来。如果损毁了这具rou身,即使能向其母解释清楚,也难免会给她雪上加霜。 二来,这只阴魂毕竟没有作恶,罪不至死。它只是抢了一具尸首,用以遮挡阳光而已。如此方能久坐在城门口,等待他心心念念的爱妻。 季山泉一边躲闪,一边还在尝试着劝说:“你的爱妻应该早已经投胎转世了,你即使与她对面相逢,恐怕也认不出她来了,你何苦执着?” “你住口!”吕书生怒吼着,长刀舞得更加凶猛。 季山泉待其一刀斩落,侧身避开,一剑斩向刀身。 ‘当’的一声脆响,刀身上砸起金光,两人都是震得身子一晃,各自退开了几步。 两人都没有想到,对方的法力这么高! 季山泉本以为这一剑能将阴气化成的长刀斩碎,可结果却是分毫无损。 但相对来说,吕书生受到了冲击更大。毕竟他是阴魂,而且季山泉所用的剑,是混入了自身的灵血锻造的。 吕书生又退了一步,季山泉惊觉他要逃跑,刚要上前阻止,吕书生的尸身一晃,向前扑倒。 云凤离得太远,云凰的缚魂索虽然甩了过来,却慢了一步,那只阴魂已经远去了。 季山泉一把拽住云凰,说道:“不要追,你不是它的对手。” 云凤跑到近前问道:“尸首怎么办?” 季山泉想了想,答道:“请大成寺的方丈帮帮忙吧。” 云凤蹙眉道:“他能帮什么忙?要我说,还是报官吧。” 季山泉说道:“报官更麻烦,到最后还是要找那个方丈作证。” 云凤说道:“怎么会麻烦呢?爹带着官印呢,让爹去衙门说一声就行了。” 季山泉皱眉道:“在飞云观待傻了?就不怕让‘有心人’给岳父扣上一个草菅人命的帽子?” “哦!”云凤一惊。 因为季山泉重伤未愈又添重伤,云凤在飞云观前前后后待了三年多,整天跟绍雪和虎兄虎弟在一起,心思也变得单纯了起来。 经季山泉这一提醒才想到关节所在,如今爹是当朝重臣,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这个‘虎’,可不是虎兄虎弟的‘虎’。而是野性难驯,凶残暴虐的‘猛虎’! 吕书生死得不明不白,真要是让爹出面了结此事,只怕会给来日埋下隐患。 云凤说道:“找那个老和尚也不行。这个事终究是要报官的,尸首没躺在他的寺庙里,他就算愿意给咱们作证,也不能使官府信服,到了还得让爹出面。” 季山泉看着她,叹了口气,说道:“那你的意思是……不管了?” “你傻呀?”云凤嗔道:“吕书生新亡,你不会把他的魂招回来给他老母亲托梦,让他母亲自己来找吗?” 季山泉皱眉道:“吕书生说要出家,官府必然要去大成寺查问的。到时候……” “到时候再说。”云凤打断他,说道:“老和尚又不知道咱们姓甚名谁,官府上哪找咱们去?如果查客栈的话,我爹身上有官印,他们就算怀疑,也不敢问咱们。” 季山泉点了点头,答道:“好,就照你说的办。” 云凰问道:“师兄,那……那只阴魂怎么办?不管了?” 季山泉答道:“他能去大成寺,想必生前就是在那里出的家。等吕书生的事过后,咱们去大成寺查问。” 云凰说道:“京城的事可耽误不得。” 季山泉点头答道:“明天就动身去京城,把京城的事办完再回来。” 吕书生的母亲吴氏,在众人的陪同下,一路打听着找到了大成寺。因为方丈吩咐过,值事的僧人只说没见过吕书生。
有附近的街坊嚷道:“怎么没见过?我亲眼看着吕书生进去的!你们和尚不能打诳语!” 执事僧人板着脸说道:“就是没见过,这位施主若非说人在寺中,那便请报官搜查好了。” 街坊被噎得没了词儿,又不是自己家的事,谁吃饱了撑的去报官。官是那么好报的吗,官比土匪都恶!谁不是天天求神拜佛,希望这辈子都不要与官打交道,哪还有自己往上凑的。 吴氏跪着哭求道:“大师,你可怜可怜我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呀,不能让他出家呀……他要是出了家,我可怎么活呀……” 执事僧人说道:“老人家,你儿子的确不在我们寺中,你要是不信,可以进去找。”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吴氏也没了主意,只是瘫坐在地上哭。 一个街坊劝道:“吕家大娘,别哭了,回家看看吧,兴许你儿子想通了,就回家去了呢。” 周围的人都附和着劝说,毕竟跟寺庙这儿闹腾也不好,万一惊着里面的菩萨佛爷,恐怕是要遭报应的。 一群人陪着吴氏往家去,这里面有真正心眼儿好的,怕吴氏想不开,再出点儿什么事儿。也有凑着看热闹的,想知道吕书生到底回没回家。 到了吕家,自然是没有看到吕书生,看热闹的也就散了,只剩下十来个心眼儿好的,帮着烧水煮饭,劝慰吕氏,直折腾到天黑才离开。 吴氏坐在桌边,哭得气息不畅,周身乏力,人也变得恍恍惚惚。 “娘……” 突然听到儿子带着哭腔儿的呼唤,吴氏精神一振,抬头看到儿子站在门口,一脸的哀伤。 吴氏猛然站起来,冲到儿子面前,抬手就是一记耳光,却扇了个空。 吴氏愣住,吕书生哭着说道:“娘,我死了,去踏青的时候摔死了。有只鬼占了我的身子,回来的那个不是我,是那只鬼,所以他不认你,还说要出家……” 转过天,季山泉三人一早便启程赶路。 而洛阳城的另一边,吴氏请人写了状子,来到衙门口,将状子递了进去,诉大成寺包藏恶鬼,欺瞒良善。 李大人看了状子,皱紧了眉头,如此诉状,倒是从未见过。鬼神之事,也能拿来告状的吗? 况且状中所写,是吕书生的魂魄回来哭诉,这……岂能做为堂证? 杨班头说道:“大人,吕先生的事,这两天闹得街知巷闻,百姓们都在私下里传,说吕先生是被鬼冲了身。” “胡说!”李大人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这样的案子,即使能审结,要本官如何呈报啊?这不是胡闹吗!” 说着将状子卷了,递给杨班头,说道:“打发走了了事。” “是。”杨班头接过状子,转身出来。 到衙门口,将状子递给吴氏,说道:“吕姓吴氏,大人说了,子不语怪力乱神,你这状子,我家大人不能接,你走吧。” 吴氏定定地看着杨班头,突然冲向设在衙门口外面的登闻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