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她承认，她曾怀疑小小暗自藏下音铃链，回帝都是想寻找天珠的下落。

    倘若她的怀疑正确，那小小便会想办法混进王宫。在偌大的王宫寻找几个珠子并不是短时之事，所以她求墨言师兄注意最近入宫的宫女或妃嫔，却没想到她会成为邕王妃。

    “白jiejie，你现在对我是什么看法？”

    “你单纯，却并非无欲无求，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却想得到音铃链，有目的，绝不愿牵连其他人。”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表明，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一个人。”白芍沁脑中浮现出她牵着那月白衣袖时不加掩饰的爱慕神色，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小小心中悸动，她知道白jiejie聪明，却没想到她会将她的心思猜得如此透彻。

    “不过，”白芍沁顿了顿，吐出冷漠话语：“一切言之尚早。”

    还有许多隐藏的真相，还是许多无法解释的地方，倘若她的单纯、她的爱慕、她的善良都是她所表现出来的假象，那这个女子，就太可怕了。

    小小缓缓叹了口气，的确，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般凭直觉做事。白jiejie这般明慧谨慎，对于她这样来历不明的人，保留一丝忌惮也是正确的。而且，她对白芍沁也隐瞒了许多事情。

    不过白芍沁既然对她直言不讳，也说明她心中更倾向性于相信自己了。

    “芍沁，你似乎吓到她了。”看到小小呆呆地不说话，楚爻安慰地轻轻拍了拍她肩膀。

    “才没有，我就是困了。”小小出声反驳。

    “早些回房休息吧，明日沈庄主送你回明月阁，”白芍沁望着她淡笑：“你我又要分别了。”

    “你要走？”

    “什么时候？”

    小小和楚爻同时惊愕出声。

    “明早寅时，”白芍沁的手轻拍她的肩膀，柔声：“我必须赶回辉阳宫，之后的路，你自己小心，”蓦地，手搭在她的肩上，微微俯身，“莫要执一念，离了正路。”

    凉风拂过荷塘，垂柳吻着湖面，惊起一湖平静的池水。

    躺在床上，她将白芍沁的话想了一宿，只到窗外渐有微光，鸣鸡报晓。

    众人将白芍沁送至早湖山庄脚下，清时的马车已停候许久，她依旧恋恋不舍地抱着白芍沁不放。

    “楚爻说你缠人，倒是一点没错。”白芍沁苦笑着抚了抚靠在她胸前的小脑袋，安慰道：“又不是生离死别，别哭丧着一张脸。”

    这一路，白jiejie帮她那么多，即便有试探在其中，她对自己的关心却不假，她心里已经把她当作自己亲手jiejie一般，此刻当然舍不得。

    她犹豫了许久，还是闷声问道：“白jiejie，你怀疑是我调换的天珠吗？”

    白芍沁垂眸，目光便落在她澄澈的眼中。

    “不会。”小小听见她掷地有声的两字，眼眸微微亮起。

    “因为，”白芍沁轻轻拉了她的胳膊，玉指搭上她的手腕，在她耳边轻声：“你不会武功。”

    那日宫中装病，她趁机把了小小的脉象，便已知道，这个女子是没有丝毫内力的。

    小小疑惑地偏了脑袋，刚准备问明白些，耳边便传来熟悉温柔的声音：“晴姑娘，我们也该启程了。”

    她向着念离点点头，后退一步，笑眼弯弯：“记得有时间来明月阁找我。”

    一路相扶的两人终是向着相反的方向分离，这是不知，是否还有交汇的时候。

    “小姐，就这样离开真的可以吗？”

    隐于青山的那山庄已淡出视线，清时熟练地驾着马车，忍不住出声：“明明事情尚未......”

    “没有问题，”白芍沁轻声打断他的话，唇角微微勾起，“我已托楚爻给明月阁阁主捎去一封密信。”

    清时不再言语，每每小姐露出这样的笑意，便说明她已心中有数。

    “清时，朝北。”

    “小姐，不回辉阳宫？”他记得回辉阳宫应是向西行。

    “不，”白芍沁凝着帝都的方向，目光深沉，清晰吐出几个字：“回子涞。”

    小小随着沈家的商队行了许久，终于望见了城门，队伍停下稍作休整，小小知道，她该藏进箱子里了。

    不过劝她进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一个人会害怕的。”她一双大眼殷切地望着念离。

    “晴姑娘怕黑？”念离勾起唇角，似笑非笑。

    “恩~”她咬唇为难地点头，可怜兮兮的样子。

    念离淡笑着转头瞧了瞧身边的人，楚爻自觉偏头，沈香晚笑盈盈地上前。

    “那我同晴姑娘作伴？”

    “我对你不感兴趣！”小小做了个“stop”的动作，也不管僵在原地沈香晚，大笑着钻进箱子，顺便自己关上盖子。

    行至门前，掌事翻身下马同门前搜查的卫士首领寒暄几句，偷偷递了个包裹，两人会心一笑，首领率手下装模作样地查了一篇，便放行了。

    念离手上挽着马缰，目光便落在城墙上的画像上，画上女子巧笑嫣然，不知帝王寻的哪家画匠，竟绘得栩栩如生，连神韵都显现了七八分。他不动声色地离了视线。

    沈香晚打量着那副画像，目光凝在画上女子的眼眸上，微微皱了眉头。

    一匹匹马车拉着满车货物行进了水云坊，唯余一个红木箱子，被抬进了眸湖明月阁。

    将底下人安顿妥当，闲人散去，念离轻叩着箱盖，轻笑：“晴姑娘，明月阁已到。”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心中微微诧异，他俯身小心扶起箱盖，看清箱中情形，不禁哑然失笑。

    箱中宽敞，柔软的绸布之上，她环着娇小玲珑的身子睡得正香，面纱随着呼吸轻轻扬起。

    似乎是一夜未合眼啊，凝视她眼底淡淡的阴影，念离微微敛了眼帘。

    沈香晚在一旁看他眼帘垂下，修睫下流光浮动，那眼神......好似柔情。

    她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一时竟有些懵了，欲看得更确切些，却见他俯了身子，伸手轻轻拍着沉睡之人的肩膀，淡笑：“晴姑娘，该醒了。”

    “唔，念离？”朦胧中熟悉的白衣向着她莞尔，小小微笑着伸手，面前的温润公子覆上她的手，然后轻轻将她......拉了起来。

    说好的公主抱呢？

    小小打着哈欠跨出箱子，便见一边沈香晚正死死盯着她，那眼神，有些不善。

    她干脆直接无视，打量了四周一圈，发现这好像是个库房，疑惑道：“楚大哥呢？”

    “楚爻兄先去向阁主通报去了。”念离眼神一转，淡笑：“回来了。”

    房门前，楚爻向着念离点头示意：“阁主命你我即刻去哲然堂会事。”

    “我呢？”小小连忙指了指自己。

    “小小和沈姑娘的宿处，自会有人安排。”楚爻给了她安心的眼神。

    两人离开后，小小等着接待的人，偏头便见沈香晚还望着她。

    不就拉个手，至于吗？

    小气鬼，她心中愤愤不平地默念一句，丝毫没有意示到自己比沈香晚小气千倍万倍。

    她都快被看出一身鸡皮疙瘩了，忍不住吐出一句话：“美人，你是爱上我了？”

    沈香晚神色僵了僵，许久，冷冷道：“你喜欢他。”

    这不是废话吗？小小对她的智商有些怀疑，口中悠悠道：“被你发现了。”

    没想到她承认得如此干脆，倒使得沈香晚愣了。

    所以你是警告我离他远点，还是直接开骂，还是杀人毁尸呢？麻烦你给个话行不。

    小小觉得和这个人说话真的要急死了。

    正好明月阁已派来为她安顿宿处的弟子，小小干脆随那人出屋，留沈香晚一个人原地静默。

    她没有发现，沈香晚隐在袖中的手已紧握，用力得关节渐渐泛白。

    念离，这个女子竟敢直呼他念离，这个名字，是连她都不能叫的。而他，就这样淡然接受了。

    “我绝不会允许你抢走他。”沈香晚眼中蓦地闪过一丝狠色，一字一顿宛若誓言：“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