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离别
凤倾舞听闻福喜来了,连忙换好衣裳,由着柳月快速的帮她绾好一个发髻,慌慌张张带人迎了出去。 福喜穿着一身常服,他今年不过三十有一,双鬓却以泛白,一双精明的眼睛中饱含沧桑。 “福喜公公。”柳月和白莲一左一右扶着凤倾舞踏入正厅,待凤倾舞站定后。二人很是乖巧地冲着福喜福身行礼。 “你们二人起来吧。”福喜从椅子上起身,领着一大堆人,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奴才给长公主请安,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臣给公主请安,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草民给公主请安,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凤倾舞知晓,这福喜来了,这些繁琐的礼仪便不可省去。当下略略颌首道:“都起来吧,福公公一路奔波劳累,就无需多礼了。” “谢公主。” “福公公怎地亲自来了。”凤倾舞在圈椅上坐下,手里拈起一快核桃酥,优雅地吃了一小口。 “圣上说,如是奴才不亲自来,恐怕长公主这回京日期怕是要一拖再拖了。遂,奴才此次前来,也是不得已中的不得已。”福喜话虽说的不急不缓,但望向凤倾舞的眼神,却是分外埋怨。 “咳咳。”凤倾舞掩饰性的低咳了几声,道:“本宫本就打算近几日便回京,没想到仍是让父皇挂念了,是本宫的疏忽。” “哎,公主也无需自责,圣上只不过是思女心切。若是各位没有其他的异议,那老奴便要宣读圣旨了。” 众人见福喜从旁边一位小公公手中接过两道明晃晃地圣旨,依次跪到了凤倾舞身后,叩首,恭恭敬敬地等着福喜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听闻明月郡主遇害之事,深表痛心。御剑山庄乃我国第一大庄,却犯下如此错误,朕深表失望。虽其不是幕后主使,但却因识人不清,酿成此祸。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遂,从今日起,御剑山庄为郡主守孝一年,不可cao办任何喜事,以敬亡者。罚白银一千两,义务劳动一年,作为惩戒。由聊城府尹代朕监察,钦此。”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岁。”萧雄连忙叩首,毕恭毕敬的接过那圣旨。 “起来吧,萧庄主,皇上这可是已经格外开恩了,你今后可莫在做些糊涂事方好。”福喜尖着嗓子道。 萧雄连连作揖,“谢福公公提点,圣上大恩,萧雄铭记在心。” “罢了,罢了,你先回去布置一下吧,既然是守丧,那就要有点守丧的样子,那些不该摆设的,不该出现的,还是趁早都撤去吧。” “是,那先民先行告退。”萧雄低着头,拱着手,退了下去。 福喜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凤倾舞,慢慢展开另一卷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公主,凤倾舞,此次成功化解两国危机,本应有功。但,念其私自出宫,朕决定功过相抵。册封为定安长公主,扣月俸一年,闭门一月。遂,需马上动身回京,不得有误,钦此。” 功过相抵?这哪是功过相抵,这明明就是面上给个甜枣,实际给了她一巴掌。 凤倾舞皮笑rou不笑的接过了圣旨,随手便交于柳月手上。 福喜瞧着她那副不耐烦的样子,语重心长道:“圣上也是为了公主好。公主想想,您逃婚闯下如此大祸,那左相气的差点昏过去,一连数日都不曾上朝。若不是圣上压着,哄着,怕这事完不了。何况,好歹这次还给您加了封号不是?” “本宫知道逃婚这事,确实是本宫思虑不周。但,皇阿玛也不能禁我足啊。何况,这定安公主,本来就是我应有封号。”凤倾舞接过圣旨后,神情有些不悦,挥手屏退了杨玉等人。 凤倾舞神情稍微有些不耐,手中不停转着白玉茶盏,“好了不说此事了,柳月你去收拾收拾,明日我们便启程回去。” 福喜瞧见凤倾舞肯主动回去,松了口气。心思一转,想起京中那位,又道:“此次驸马本请旨,想亲自前来接您回去。不曾想,前几日御史台琐事缠身,不得不留守京中。奴才临行前,驸马亲自交待,还望公主莫怪。” 凤倾舞淡淡地哦了一声,抬眼看向福喜的眼神,就像看个叛徒,“本宫到不知,你何时跟司马昭辰走的如此之近了。” 福喜一副公正不阿的神情望着凤倾舞,面色严肃道:“公主回京后切不可一口一个司马昭辰的叫驸马。奴才并没有有意和驸马结识,更谈不上关系近。是驸马有心,听闻圣上要派奴才当这送信使,方才亲自前去嘱咐奴才的。” 凤倾舞将那磁盏往红木桌上一放,起身绕着福喜转了几圈,啧啧称奇道:“没想到才时隔几年,您就越来越有当公公的架势了。” “奴才本就是一名公公,这辈子也干不了其他行当了。所谓干一行爱一行,公主可以瞧不起奴才,但不可以诋毁奴才的职业道德,以及专业性,奴才认为......(此处省略一千字。)” 凤倾舞最怕的就是福喜的碎碎念,那功力俨然一副唐僧转世。于是,就在福喜脸不红,心不跳,连气都不带喘一口,专心进行他的专业理论时,凤倾舞直接一个手刀便把他劈昏了过去。 满意地拍了拍手,招来福喜身边伺候的小公公,笑眯眯地道:“本宫估摸着福公公是累了。你们还是将他抬下去,好生的休息吧,切莫在让他累的昏过去。” 小公公入宫不久,心思还很是单纯,当下也没有疑惑,利索的按照凤倾舞的指示,麻利的将福喜抬回房间休息去了。 “我听柳月说,明日便回京?”凤倾舞回房时,见公子慕仍旧和她离开时一样坐于棋盘前,右手执白子,左手执黑子,专心的自己和自己对弈。 夕阳的余晖渡过黑色的窗棂洋洋洒洒地落了一地,几簇牡丹花的阴影,也跟着透了进来,清晰的投在了他素色的长袍上。那场景,说不出的安静,淡然。 凤倾舞伸手撩起华袍长裾,坐于榻上,端起一杯热茶,喝了几口,“恩,京里那位下了旨意,让我速速回去。我估摸着若是在不回京,怕下次来的便不是福喜了。” “哦?”公子慕惊咦一声,放下手中的棋子道:“难不成那福喜还大有来头?” 凤倾舞也知他不知深宫之事,当下便慢慢跟他解释道:“这福喜本是我母妃宫中的公公,为人机灵对我母妃又是忠心耿耿,所以深得我母妃的器重。后来我母妃薨逝后,我父皇便将他调给了太子,太子自然对他也是格外的信任。若说他有什么大来头,怕是没有的,只不过是宫中少数几位可以信任的人罢了。”
“怨不得你们对他有些不同,原来是孝慈皇后身边之人。看来圣上这次是真的有些动怒了,你可想好应对法子?”公子慕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隐隐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凤倾舞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叹息道:“我能有什么办法,禁足一个月。想必这事跟左相那只老狐狸也脱不了干系。” 望着凤倾舞那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公子慕星眸粲然,道:“无妨,我留在公主府陪你解闷就是了。” 次日,晨曦微露,天边泛起了一圈绯红。娇艳的鲜花,在清透的晨露中,一簇又一簇的,开的正艳。 凤倾舞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望着在摇曳的柳枝下不停忙碌的众人,方才意识到,自己这便要离开聊城了,离开这个曾经给她昙花一现般爱恋的地方了。 柳月众人忙活了一阵,方才井井有条的将一切都装点好。 白莲命人去唤公子慕,自己和柳月一同朝那斜倚在漆红色大门上的凤倾舞福身道:“主子,请上车。奴婢已经命人去唤公子了。” 凤倾舞今日又换回了男装打扮,只不过不再易容,淡淡地点了点头,足尖轻点,轻盈的跃上了马车。 待到福喜核查过人数,公子慕一脸迷茫地被月白扔进了车内,一群人才浩浩荡荡地启程向大凤朝的心脏行去。 “等等,公主请等等。”马车刚驶出城门二三里,凤倾舞便听到有人在唤她,撩起窗帘,向车后一望。发现耳满骑着快马,马蹄踏地溅起阵阵黄土,焦急的向他们追来。 凤倾舞挑起车帘,对着驾车的月白和月清道:“停车。” 二人虽有疑惑,仍旧道了声是,将马车停靠在了路旁。 凤倾舞起身下车,迎着耳满的方向走了几步,等着他上前。 耳满见车队停了下来,长吁了一口气,快速从马背上跃起,运展轻功,利索的落到了凤倾舞面前。 凤倾舞望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不解的问道:“可是又出了差错?” 耳满笑的腼腆,从袖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块玉佩,递于她道:“不是的,这块玉佩是俺们公子让俺交给公主的。公子说,他是戴罪之身,不能前来送公主回京。若是公主日后有事,便拿着这块玉佩到御剑山庄的商铺中去,自会有人帮助公主的。” 凤倾舞接过那枚云纹白玉佩,神情愣了愣,指尖温润平滑的触感,到是像极了那个人。 她神色复杂的向不远处的聊城望去,“替我,向你们公子道声谢,就说,他的意思倾舞懂了。” 耳满虽不懂为何这公主语气里有些悲伤,挠了挠头,应承了下来道:“那俺就先回去了,公主慢走。” 凤倾舞点了点头,转身向马车走去,上车前再次深深地望了那人所在的城池一眼,随后有些决绝的撩起车帘,脆生生地道了一声:“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