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长江沿河地带，曾有一次发过大水，水势铺天盖地淹没了整个村庄。 秦毅还在虚无空间的时候，恰好目睹了这一场灾难，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他会记到现在，完全是因为当初在那场灾难之中见过魔尊而已。 绮尘被瞿梵送回到家的时候，秦毅直接傻在了门口。 当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幸好紫苑出去打太极了不在家。 从他怀里接过绮尘，看着他明显不舍的表情，秦毅差点就忽略了他身后的隐约透露出来的黑暗气息。他的仙力不及绮尘，所看到的内容自然也不如绮尘来的夸张。 但仅仅是那一点点外泄的魔力，就足够带给他恐慌。 因为他曾经亲眼见过。 黄河水灾那年，百姓苦不堪言，魔尊的转世在那群灾民之中，日复一日，用自己残存的魔力勾起他人的焦躁、烦郁，蛊惑人使用暴力，jian诈狡猾的谎言，从中获取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最初因为魔力衰竭，影响力并不大，秦毅也没有仔细观察，权当那是人在天灾之下自然的反应。 直到后来，少年噙着笑，破衣阑珊坐在角落里，周围的人疯狂的，用拳头，用刀子，用石板，互相攻击、乱斗，血rou横飞的现场，男人女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他们瞪大着眼睛临死都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只有他，愉悦的，堪称享受的独自坐在角落。 身上隐隐透出一股骇人的气息。 就与他现在一样。 黑暗、凄凉，明明他们之间隔有一段距离，可他却直接引起了他内心的一丝酸楚。 情况很不妙。 秦毅觉得若不是此刻他怀里抱着绮尘，自己估计也已经中招了。 他面上笑着，对瞿梵说道：“啊……我认识你，你是那个大明星吧？” 瞿梵压着帽檐点点头。 秦毅将差点掉下的绮尘往上提了提，接着同他说道：“真是谢谢你了，对了，我今天刚好买了菜，也快到饭点了，要不要留下来一起用？” 他说这句话的瞬间，明显感受到怀里的娃娃身体一僵硬。 从刚才开始就无精打采的小菇…… 秦毅虽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但也能理解绮尘的这种状态。 毕竟不久前才被魔力侵染过，现下近距离接触着，估计花了不少精神力来与之抗衡。 虽然他心底也觉得小菇很可怜，但是现在，如果再不阻止魔尊，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他轻轻拍拍绮尘的背，意示她忍耐。 瞿梵本来好不容易和奶娃娃搭上话，知道她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才好心将人带回家的。本来想做个好事就回去了，没想到小娃娃从自己怀里被接走的瞬间，他的心里突然间变得空荡荡的。 还无法去仔细思考这种莫名的情绪产生的原因，奶娃娃毫无防备的趴在秦毅身上的样子让他心头又涌起一股酸涩。 最近工作状态越来越好，但紧随着怪异的东西出现在他脑子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有时候是一片雾气层层的林子，有时候是一身姑娘的衣服，还有时候是一块小小的，细碎的石头。 出现的东西与场景都毫无逻辑可言。 但他总觉得这些东西他曾经见过，空余时期他总是在想，莫非这是什么另一个世界的他的所见所闻？或者是前世的记忆之类的？剧本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又觉得不像那么一回事，因为这些东西虽然一直反复出现在他的脑海，可是对他来说都是无足轻重的玩意儿，与之关联的，对他来说，是唯一且放在心底最深处最珍贵的，那样东西，他一直没能想起来。 那种感觉空虚极了。 一次两次，他都尝试着回忆。 可是每次都是竹篮打水，他无法记忆起，也无法完全忘记，几次三番追逐之后，搞得他心神疲惫，繁忙的工作让他暂时将这搁置于脑后，但每当空余下来的时候，他的内心，总会泛起一阵茫然。 像是人生突然没了什么追求。 没了什么目标，没了什么渴望。 巨大的空虚感总在夜晚降临的时候吞噬他。 抱着绮尘的时候他还不觉得，但绮尘刚离开他的手心，他就觉得这相似的空虚差点在一瞬间淹没了他，从他的脚底，像是一阵洪流，直接将他吞没。 实在是不喜欢这种感觉，瞿梵几乎想都没想的应道：“好啊，那就麻烦你了。” 秦毅闻言，感觉自己肩膀上的小菇彻底硬化成一座石像了，他仍然笑答道：“不麻烦，不麻烦。” …… 秦毅打开房门，直接招呼人进来，待他坐下之后上了杯茶，自己找了个借口出门打算阻拦仙君回来。 剩下的事情就完全交由绮尘解决。 绮尘还石化在沙发上，电视里她最爱的《婆媳大战》都没能吸引她的注意力，她的脑子里还一直回放着刚刚被魔尊抱着的时候听到的一些哀嚎，虽然大部分是魔尊的，但从中有些，是姜山的。 她一边花着精神力抵抗魔尊，一边又试图听听姜山的哭诉。 然而其中的过程并不算顺利。 她只能隐约听到：“不……对不起……我错了……” 这样的字眼，然而这种程度的透露根本不能够让她了解一些更具体的事情。 绮尘纠结着。 想再一次听听姜山的声音。 可是这样一来，她就必须去接近眼前这个，正用一脸痴汉笑容对着她的，笨蛋魔尊。 == 绮尘偷偷看了瞿梵一眼。 他身上骇人的气息依旧没有消停，甚至与刚开始看到的更旺盛了些。 就算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黑雾的边缘向外扩张，星星点点落在她身上，隐隐约约传来一种惆怅。 这还不算最令人担忧的。 最让人担忧的是，离魔尊最近的那圈魔力已经开始运转，一个个微小的漩涡顺时针流动，以瞿梵为中心一点一点渗入他的身体，力量的波动暂时很微弱，绮尘不能从中判断魔尊究竟恢复到了什么程度。 瞿梵对此一概不自知。 看到绮尘盯着自己也疑惑的回视过去。 绮尘在观察他的同时，他也在观察她，女孩看起来不过四五岁的模样，光是看着就有点傻，明明只是一张普通的可爱小奶娃的脸蛋儿，却就是怎么看怎么好看。 瞿梵看对方一动不动的，笑着出声：“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绮尘摇摇头。 心里努力回忆着数千年之前使用仙力的手感。 然后在对方再次试图和自己说话的瞬间，单手撑着沙发往旁边挪了一点点。 瞿梵低头看着她，小娃儿从对面慢慢的移了过来，一寸一寸的接近着，最终贴着他的腿停了下来，稍稍停顿了一下，不再动也不再说话，他不明所以，“怎么了？” 绮尘抬头，坚定的看了他一眼。 然后站在了沙发上，小胳膊短腿儿往他的膝盖上一按一踩，一张小脸就直接对在他的面前。 瞿梵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绮尘，疑惑更重，刚想开口问一问，对面的人儿就直接压向了他。 唇与唇接触的一瞬间。 瞿梵周围的黑气更盛，原本只围着他一人的魔力，因为绮尘的侵入而变得狂躁起来，像是海怪的触手向外发射，爆破一般的将房间内的视线遮盖，不断扩大阴影落在两人的身上，稍作停滞，紧接着势头一转，从四面八方向绮尘袭去。 她小小的身子距离瞿梵不过几厘米，rou手搭在他的肩头，从魔力的爆发到侵蚀，期间不过几秒钟的时间。 但她更感受到那股试图想要剥开她血rou的力量是多么狂暴可怕。 像绮尘初见时就从生理上排斥着瞿梵一样。 他也在防备着她。 这是历经千万年来刻入血骨的本能。 并无法轻易驱除这种戒备。 彼此都是一触即发的状态，所以绮尘的仙力也反应的很快，原本已经有些衰弱的仙力忽的从某处爆发开来，一瞬间的爆裂致使她的身体变得不适起来，太过狭小的人类rou体暂且无法接受这种程度的力量。 然而被激发的仙力根本不理会她的感受，不加控制的在她身体四处乱窜，指尖跟着发热了起来，热度从她的边角不断往内传递，蚕食鲸吞的一点一点侵袭至她的全身。 紧接着疼痛随之袭来。 她闭着眼，忍不住疼痛的张嘴咬了下去。根本忘记自己现在还亲着个魔尊，牙齿直接咬在另一张唇上。 相对于她的天翻地覆，瞿梵这边迟钝的可怕，他呆愣了一会儿，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小女孩袭击了，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他这算不算犯罪？ 被咬的一瞬间，他才回过神来，他的眼睛和平常人一样，暂时看不到眼前这个女孩周围仙魔交接的乱斗，他只能隐约闻到一阵香味从女孩的身上传来。 就在他疑惑这到底是哪个牌子的沐浴露的时候。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根本不给他时间细看，细想，小孩的身体砰的一下，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凹凸有致，身材玲珑但**着的女生。 他张大了眼，脑袋往后移了一分，讶异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