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章 进城
“使得,我也看那里甚好。” 他兄弟二人饮酒说笑,凤家的两位却被鬼眉烦得不轻。 还是主船的舱内。 “你们拦着我不让动,也不见你们干什么,难道是借着由头,故意将我困在这里?真是好谋算呐!知道对上别个,本姑娘会选择开打走人,你们就弄个什么家将名头,编了一堆的谎话来哄我,又仗着我会顾忌你们是他外祖家的人,便不能怎样了?我告诉你们,那老贼可是跑不掉的!你们若是故意误我的事儿,不必等到秋后算账,我现在就掀了你们的船,信不信?” 凤若清看看她,再看看老祖宗,叹道:“都说时机未到了,姑娘怎么不肯信人呢?” 鬼眉嗤笑道:“我不信你们吗?不信我会耐了这许多天?你们又是怎么让我信服的?!这会儿京师的局势赢了大半,不乘着人心涣散时候一举扼喉,难道还要等着那老贼有机会将人说昏了头,再跟了他才动?你们说是时机未到,究竟何时才是时机?” “城中已经布下人马了,只等着那老贼的援兵一到,然后咱们就连锅烩。” “这是谁的破主意!”鬼眉闻言跳脚,“一拨一拨轻省些不干,还等着人家声势浩大了才去死拼?嫌命长了是不是?!别跟我打哑谜,你们说的援兵不就是凤卿的那几个祸害哥哥么?烩不烩的,外头这形势,他们还能翻出天去?我可只管要那老贼的脑袋!” 凤若清又叹一声,笑道:“这也是为的将来,防患于未然。” 鬼眉眼珠一转,想了想,故作退让道:“行,我也不为难你们了,不动就不动吧。这样,既说城中业已布置妥当,不如让我进去看着。倘若这样你们还不依,我可权作你们是在骗人,定要自己打进去的!” 凤若清琢磨了片刻,点头道:“成,再等三日,三日后就请姑娘进城。”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说是一言为定,鬼眉辗转思量一回,却于次日便找了蓝翎来说话:“准备一下,今夜入城,就你我。” 蓝翎不解,问道:“你和凤家人就谈出这么个结果?既不信他们,干脆杀出去就是了。” “我没不信他们,可也不能尽信,我总觉得里头有古怪。”鬼眉蹙着眉头道,“要说不信,城中传来的密信回报,确实证明他们所言非虚。池厚德和他家老五现在如同困兽,朝会是早就罢了,莫说宫门,连皇城也关了个严严实实。要说信,这样好的时机,怎么还要等?就算担心池家那另几个祸害作怪,也不必赶羊似的弄到一块处置吧?就扔在外头,还能跑上天去不成!” 蓝翎又道:“若是果然有异,单凭我们两个,和城中剩余不多的人手,那也不能同时对付这么些呀?” 鬼眉道:“有些事情我不曾告诉过你。在我后腰有一处胎记,小时候,但凡心绪难控,那里便会烫得厉害。再长几岁,便又发现,杀意大盛时,也会如此。而且,眼睛也会开始变红,功力倒是能在那一刻暴涨许多。只不过,因为害怕自己与人不同,会被骂作妖孽,并不敢轻易现于人前。故而,常常宁愿挨打也不愿杀心太过。至于赤龙现身,是十三岁时偶然发现的。 你还记得青鱼帮的事情吧?有天那老青鱼见我落单,便要杀我。同人搏命之际,一时杀意大盛,功力暴涨,它便冒了出来。其实那回,人是被活活吓死的,非我所杀。也不知是青鱼帮的人倒霉,还是我倒霉。料到他们会来寻仇,我还特意躲了一阵。只是,防不胜防,后来一个不小心,竟被他们骗去了埋伏之地。那回,赤龙没有现身,我却迷失了心智,死在我手下的几乎没有全尸,呕得我胃都快掉出来了。知晓了厉害,我是越发不敢轻易迈过那一线了。 江湖上传言说我古怪,又说只有死人才知我的深浅,甚而暗地里说我脑子有毛病。却不知,我是因为这些。前几日,我原也不敢肯定能够催出赤龙,不过是想着,有你在旁边,若是我迷了心智,你总有法子制住我。本意不过是想借着赤龙震慑众人,免得彼此死伤太过。” 蓝翎听完,道:“怪不得你只说我们俩去就成,原来是存了事有万一,便要大开杀戒的心思。”然后苦着脸往她肩上一靠,幽叹道,“但是,倘若你糊里糊涂地连我也一并杀了,那可怎么是好?能够死在你手里,我也算今生无憾,只是怕你会心疼。日后你若天天为我掉眼泪,泉下有知,我也会难安的。” “没个正形!”鬼眉一耸肩膀将他撞开,奚落道,“你若枉死了,只怪你学艺不精。你那蓝家秘技不是专门控制人的心神么?这会儿又不是要你出杀招,也不是用那移魂、吸心之术,不过是为消减我的杀意,和风细雨的安抚法子你会用不好?估计你连琴都用不着。” 蓝翎又黏着蹭了两下,继续耍赖:“事有万一嘛!别个死就死了,倘若我没了,你当真不会心疼?就算不会被你打死,要是你迷得太厉害,我遭反噬了怎么办?” 鬼眉见他这样,也开起玩笑来:“好啦,死妖精!日后事成,朕便封你为御用琴师,准爱卿自由出入宫廷,以兹嘉奖!” “不,是自由出入寝宫!” “要死啊,你!” 是夜,两人躲过凤家眼睛,趁黑摸出了碧云洲,骗开城门,混进了城中。 “没瞧见有什么异样么?” “山雨欲来风满楼!” “那你现在打算做什么?” “找地方睡觉。” “啊?” “啊什么啊!既然凤家不像是在骗我,我又急什么?他们要一锅烩,我要熙阳帝的脑袋,不相违背。既是同壕战友,我没道理捣乱拆台。走了,咱就在皇城边上找个地方睡。近些,方便。” 几乎同时,隔着皇城高墙,这两人刚从墙脚下离开,一辆马车便背道而驰地悄然进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