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赐死
早朝退下，圣上独自一人在政德殿内的御书房批阅奏章。 太监统领，远远的看到一位粉色衣服娇小的姑娘，向这边走来。 女子一边走，一边拿皮鞭抽打路过的花朵。 走过，路过，花瓣掉了一地。 这小祖宗诶。 太监统领擦了一把冷汗，她咋能被溺爱成这样，都是皇家的错啊，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 小姑娘有脾气使性子正常，只是这凡事要有个度不是。 沿路的这些花啊草的，那可是有讲究的，是当年老祖宗为了护住大瑞国的江山，才根据五行八卦设置的。 每一朵花，每一棵草，每一棵树苗，都不能轻易死掉。 如果不幸死了，需要在原来的位置，栽种上同系列的花草树木。 这丫头如此闹腾，岂不是作死？！ 圣上他因为国花苑被毁之事，至今仍在气头中，老人家比平常笑的夸张太多，多少年了，他有多少年没见到圣上如此笑了。 笑的人心里直犯嘀咕。 “明珠公主请留步。”统领太监扬起微笑阻拦。 粉色衣裙的女子，裙摆处绣有娟秀的海棠花，随着走路，迎着裙褶，荡漾开来，很好看。 白色的海棠花，那都是用真正的海棠花瓣蹴成花线，一针一针绣上去的，三年之内海棠香味，经久不散。 “公公，”明珠一抖手中的柳树条，差点摔在德川身上，德川慌忙后退。 粉色衣裙的女子扬眉，语气不善道，“公公，什么意思？” 意思？ 他哪敢对公主有意思？！ 他只是一个太监，说的好听点是总管，说的不好听点，他只是皇家的一条狗。 可是做狗也是有忠心的，吃皇家的，喝皇家的，更何况皇家对他还不错。 这孩子任性刁蛮了一点，可到底是曾经的皇室唯一的女儿，自小被过度的宠爱长大。 自己真的拿她当自家孩子一般疼爱。 “此时，圣上正在批阅奏章，公主还是晚些再进去吧。”统领公公劝道。 “德川公公，我要见他，你别拦路。”粉衣女子将挡在门口的老太监，向一旁推去。 “谁在外面？”皇上的声音，自书房传出来。 “父皇，是我！”她也不报姓名，径直走进去。 太监伸手阻拦，被明珠拿着柳条，目光逼人的挡回去。 前脚刚迈进御书房，后脚落地的时候，就听到屋中的男子头也不抬的说道，“进来吧。” “父皇，我就知道，你不会将我拦在门外的，我已经进来了。”明珠很是高兴的夸赞自己道。 书桌前的男子，正在翻动奏章的手稍稍一顿，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比平常更大了一些，“好，很好。” 这话说的僵硬。 明珠喜上眉梢，显然她并没有听出来。 “儿臣，有要事要禀奏。”明珠快步站到书桌前，俏生生的看着自家爹爹说道，语气里有这自信与撒娇。 圣上手握着奏章，视线终于看向她，“朕很忙，明珠不要胡闹，先回去吧。” “父皇？”明珠着急，这么大的事情，某位丫鬟就要被诛九族了，她哪能就此回去啊，事情明明是她做的啊。 一人做事一人当，她不能当孬种，“我真的有事。” “回去吧，明日早朝后，朕忙完会去看你。”圣上继续看手中的奏章，许久不翻动一页。 “不行！”明珠急了，直接嚷嚷道，“过了明日午时，一切都来不及了，那么多条人命都要枉死。” 皇上听到此话，脸色有些阴暗，也不看奏章了，随手将手上的奏折扔在桌面，张口笑道，“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做的？” “嘎？”父皇这话什么意思，他知道？ 明珠有些呆愣，但是她向来崇拜侠女风范，一人做事一人当，很快张口道，“昨日儿臣在轩辕殿看到父皇那么宠爱凤来，心中生气，取了柳条，抽打国花苑的牡丹花。” “胡闹！”之前只是推测，却不敢被证实，一旦被当事人亲口说出来，皇上脸色变了几变，一掌拍在御书桌上，震得桌子上的奏章生生颤抖起来，桌子上的茶杯更是跌出水来，溢了一大片。 还好，茶杯坐落在专门的盘子上。 水渍并没有蔓延到纸质的奏章上。 “你，真是太任性了！”皇上冷笑的评价道，“所以，三千朵牡丹花都是你毁的？” “是！一人做事一人当，请父皇责罚，不要累及无辜！”粉衣女子迎着愤怒，俏生生站着，倔强而挺拔。 “责罚？”皇上看着自己的女儿，真是长大了了啊，都知道要攻击父亲的心疼之处了，“那是先皇的遗物，朕有多看重，你不是不知道。” “知道，当然知道。父皇您从来不让太监们翻动土地，也不许闲杂人等随意采摘。”明珠头一扬，喊话道，“正因为知道那是父皇的看重，明珠才要让父皇知道知道难受的滋味。” 不等皇上开口，明珠捂住心口说道，“因为明珠这里很难受，很难受！因为轩辕殿上父皇看都不看儿臣一眼，父皇不爱儿臣了。那个野丫头，凭什么？！” “放肆！她是你皇姐！”皇上怒气上升，笑的更加夸张，“呵呵，明珠，注意你的措词。” “总之，是儿臣做的，父皇要打要骂，随您处置！”明珠头一扬，颇具气概道，“儿臣若是喊冤，以后就不姓赵！！” “混账！！”皇上抄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茶已凉，含在嘴中更显苦。 他蓦地将即将咽下去的凉茶吐入茶杯中，开口火药味十足，“德川！” 门口连忙回应道，“奴才在！” “让黄贵妃进来。”皇上盯着门窗上倒映出的女子发髻。 她，站在门口很久了。 迟迟不敢进入，这次倒是识相的很么。 “诺！”德川点头，一扬手中的浮沉，弯腰伸手道，“贵妃娘娘请。” 皇贵妃刚迈进御书房，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哭泣一边向前爬行，“圣上，臣妾有苦衷啊。” “你教得好女儿！”皇上自书桌前走下，站在皇贵妃一步之前，眯眼对着她笑。 这笑，好夸张，好夸张。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见到皇上如此盛怒了。 上一次，好像是皇儿他在御花园中玩耍，被劫持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吧。 皇上如此表情，太过吓人。 “是，臣妾有错，臣妾不该溺爱她，不该随着她的喜怒不予管教。”黄贵妃连连在地上磕头，口中呜咽的说道，“可是，呜呜，可是，谁叫臣妾只剩下这一个女儿，自然是怕她不开心。臣妾的皇儿死于非命。” 这话，戳到圣上的愧疚之处。 八皇子当年有多么俊俏聪明，能文能武，他比谁都知道。 自八皇子能咿呀呀说话起，就显现出不一般的聪明才智。 他曾经有多么喜欢八皇子，在面对八皇子被劫持的事件的时候，就有多愤怒。 皇子被劫持，宫中奴婢皆被罚；皇子不幸遇难，八皇**中的奴仆皆被砍杀陪葬。 是他们护主不够心切，枉送了他最心爱儿子的性命。 “摧毁国花苑者，理应赐死。”皇上低头，视线落在黄贵妃的脑皮上，“你是她母妃，好好准备一下后事吧。” “啊？”明珠被吓傻了，啥？她被赐死？！ 无论她犯下过多大的错误，父皇从未责骂过她，更不曾责罚她。 如今却直接被赐死？！ “父皇？”明珠瘫软在地，傻傻的不知道该如何请求皇上饶了她的性命。 伴君如伴虎啊，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天子身边的意外，如今看来，是自己太天真了。 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求过谁，如今真正到了求人的时候，却不知道如何说了。 “皇上，息怒啊。她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啊。”黄贵妃哭的情难自已，精致的妆都被她哭花了，“花草本是死物，女儿是个人，且是亲生的，是圣上与臣妾爱情的见证啊。” 她停了停，继续哽咽的说道，“圣上，臣妾已经痛失八皇子了。女儿如今是臣妾的心头rou，您若是赐死她，臣妾也不想活了。正好我们母女下到底下，与老八团聚，请圣上赐死臣妾。” “母妃？”明珠摇头痛哭，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你别这样，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还要好好活着，再跟父皇生个小弟弟和小meimei，一定要保护好了，不要像八哥那么惨，也不要和我一样，都这般大了做事也不知道轻重。” “够了！”一个个都来戳他的愧疚之处，都拿他对老八的愧疚之心做文章，皇上返回御书桌，喊道，“德川，听旨！” 门口的公公赶紧推开门上前，恭敬的跪在地上。 今日圣上很生气，礼仪规矩要比之前做的更加完美才是。 如今整个皇宫都惶惶而自危，都怕在圣上情绪不好的时候，撞到枪口上去。 “明珠公主毁坏先帝的国花苑，该是死罪，念其年幼，削去公主称号，贬为三等宫女，打扫太庙。今日逐出宫去。”皇上停了停，看向地上的另一女子，说道，“明珠之母，对小公主疏于管教，免去贵妃职位，禁足一个月，罚俸三年。侍女曹英欺上瞒下，诛九族。” 出了御书房，黄贵妃嘎然停止哭泣，不管怎么说女儿的总是保住了，这一场眼泪没白掉。她看向德川，“她叔，公主禁足之中，可有谁来看过？” 德川低头道，“奴才打听过，说是丞相府的沈郡主来过。” 黄贵妃脸上现出阴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