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炼补灵丹
天黑之后，曲北昏然转醒，只觉全身酸痛，毫无半分力气。硬是挺直上身，坐了起来。借着星光，才发现自己瘫坐在这北院中，meimei昏迷在一旁，院内药草涂地，一片狼藉。 摇摇头，拼命回忆之前情景，才记得meimei左肩被曲家狮虎剑刺伤，鲜血直流，不知生死。忍不住哽咽一声，忙扒在meimei左肩检查。 平整光滑，竟无一道伤口。 曲北无法相信，又反反复复地检查几次。 莫非之前发生的都不真实？但meimei衣裳上又的确有着一道剑状破口，破口周围积着血渍。 后来又怎样了？浑然没有记忆。那曲家众人哪里会轻饶自己，唯有猜测应是被高人相救。 探了一下曲桑的呼吸，一切正常。来不及过多思考，忍着酸痛，把meimei抱进屋里，刚放到床上，自己又倚着床昏了过去。 曲家，所有的小辈都被禁足家中，以免在风波平息前，又生是非。经历这些事，小辈们无一不心生余悸。从北院回来以后，才知道，当日，原来爷爷、奶奶都去了，难免一阵伤心抽泣。 北院里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奶奶的确是自刎的。但在他们眼里，奶奶是因曲北而死，曲北才是罪魁祸首，就连爷爷的死也必然跟他脱不了干系。 因为曲北已确定是灾星，仅此足矣。 北院之中曲北左臂之上的圆形印记所出现的奇妙变化，众人皆是有目共睹，若之前圆形印记具有妖力，只是猜测，此次可是坐实了罪名。 众人从心底更加惧怕于他，怕被他牵连到，惹祸上身。但又开始恨起他。以往只知不少人因曲北而死，但那些人又跟曲家小辈们有何关系。而这次，他们眼睁睁看到，爷爷、奶奶皆因他而死，又怎能不恨。 曲家三兄弟进曲家大堂前草草吩咐，曲家闭门谢客，一干人等均不得踏出曲家家门，曲家家眷及仆人，均不得靠近曲家大堂，也不必送茶水、三餐。 老爷之死，曲家上下已众人皆知，也都晓得老太领一批仆人去了北院，欲取灾星性命，而后大幸亏少爷曲虎天及时赶到，化解纠纷。曲家众仆尚未知晓老太之事，见自家三个少爷关于大殿之中，颇有诡异。只能暗自猜测，三人在商量老爷后事，倒也能理解，毕竟这算是向阳镇头等大事。 “大哥，曲北这印记一事该如何是好？”曲虎林问道。 “虽你我都看到那印记的变化，但又如何证明它带有妖力？我们曲家以善为先，岂能如此不明事理。想必父亲在世时，就明了曲北印记一事，却始终未动干戈，我们又何必去为难这凄苦孩子。”曲虎天淡淡开口，又冲着曲虎海莫名地问道：“三弟，你说，是吗？” “大哥所言极是。”曲虎海略有紧张地道。 一天一夜后，三人才从曲家大堂中出来。好在事发之前，奴仆都已被大哥遣散，否则这些人既晓得曲北一事，又看到曲家的家丑，于公于私，都留他们不得，将会是一桩极麻烦的事。 出大堂后，三人各自回家。严命妻儿，当日所有一切，只当不知，只能枯败于腹中，万万不可透露他人。 而后按照商议，各自行事。 半个时辰后，整个向阳镇沸腾起来。源于沉寂了三日的曲家今日终于活跃了起来。举家披麻戴孝，又贴出来告示：曲家家主突然离世，老太伤心欲绝，以死相陪。 曲家发出的告示里丝毫不提曲北。但所有向阳镇的村民都想到了曲北，因为他就是曲家的克星。一石激起千层浪，当日所有的话语离不开这三人，向阳镇西便两个人道： “曲老爷子，可是个好人，哎，可惜可惜。” “老天真是不开眼，曲家一个大善之家，为何会这般？唉！” “曲家真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一个灾星。” “我要是曲老爷子，早早就一把剑杀了这么个灾星。” “灾星哪里能杀？杀了整个镇子都要跟着倒霉，要我看，不如赶出去算了。” “说的是个理儿，可你看灾星之威，每年害死一人。谁敢去赶？我见了他都要躲得远远的。” 一时间，众人皆是又悲又惊。悲的是曲家的命运，曲龙雷的死，惊的是曲北，一个仅有八岁的孩子。向阳镇人更是“谈北色变”，但可笑的是，曲北已在北院禁闭五年之久，除了曲家少数人外，向阳镇人确实无人知晓灾星曲北究竟是什么模样。 曲家家眷也都解了禁闭，cao办起二老丧事，一片哀伤、忙碌，自不必多说。 曲家北院，曲北关上院门，开始收拾起院里的药草。他不记得自己昏睡了多久，在这院子里，早已没了时间的观念。 曲北醒来时，曲桑仍昏迷在一旁，多次为她把脉，命脉平稳有力，而且体内居然生出许多念力，非常纯净，不知是何变故。曲北只得查阅医书，欲找出解救meimei之法，均无相应记载，愈发担心起来，曲桑仍未有醒转迹象。只能为曲桑擦洗身体，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双手不停地整理药架，一心想着昏迷前发生的事，更是摸不清头脑，明明记得曲家众人一心要杀了自己，为何会毫发未伤？沾在自己身前的血迹到底是谁的？又是谁救了自己和meimei？meimei是不是又知道些什么？ 收拾完药架，把一些废弃的药材照常埋到墙角的泥土里。曲北才注意到，院子里居然丝毫没有血迹，心道，应是被雨水冲散了。 家里蒙了一层尘，应是昏迷了一些日子，收拾干净后，终于无事可做。又无心看书，搬了一把椅子到院里，怔怔地看着院门。 曲北才感觉到自身的不同，似乎力量更为充沛，对药材的感触更深。自苏醒后，这才第一次查看自己身体，内省经脉、丹田，才真正发现不同。经脉相比之前宽阔了八分，原先如同一条线的经脉如今竟变得似柳叶的纹路一般粗，念力更为凝实和浑厚。而丹田之中多了一点东西，正是缓缓旋转的浮屠灯，开出四片白叶。 自己居然在昏迷中凝聚出了浮屠灯，而且还是四叶白浮屠。不仅自己，连meimei的念力也浑厚了几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曲北不自觉得用右手摸向左臂印记，这印记的形状、大小早已铭记于心，若有一丝变化，他便能感觉到。可是偏偏无任何变化。 但他心中却很清楚，这必然与这印记有关。 “咕、咕、咕”肚子一阵叫唤，曲北才觉得自己饿极了。这才想起来，照例应该放在门口的食材今天没有。 一个持续三年的事情中断，不安地感觉传来。曲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再怎么好奇，曲北也坚决不会贸然出去寻找答案，他努力地回想当日发生的事。依稀记得老太曾说：“先克死你爷爷，你还想捅死我吗？” 忽然屋里一阵动静传来，曲北眉头舒展，一定是meimei醒了。果然听到曲桑叫声传来： “哥哥。” 曲北忙跑进屋里，曲桑已从床上坐了起来，满脸泪痕。曲北大步上前，紧紧抱着meimei，看着心疼，道：“桑桑，怎么了？” “哥，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好多坏人，要杀我们，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曲北不忍meimei担心、难过，本就不准备告诉meimei实情。听到meimei如此说，强挤出笑，用右手轻挂了下meimei的鼻子，道： “桑桑原来是胆小鬼，做了一个噩梦就吓的哭。也不羞羞，你看，咱们不是好好的吗？” 曲桑被逗得破涕为笑，信以为真，反声道： “我才不是胆小鬼呢。” 看meimei笑出声来，曲北沉重的心情好了一点。看着曲桑，柔声道： “桑桑，哥哥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曲桑听到这句话，感觉怪怪的，似乎哥哥似乎有些难过。人也彻底清醒，便觉得肚子好饿，开口道： “哥哥，肚子好饿。” 无奈家中无食材，曲北想了想，便说： “桑桑，今天哥哥给你做素丸子吃好不好？” 桑桑拍手称好。曲北便仔细想了想脑海中的药方，现在已经是浮屠医者，应该可以炼几种调养身体的丹药以及止饿充饥的八宝丹。 两人来到院子里。曲桑坐在椅子上，却看到哥哥走近药架里，不停得选着药材，暗暗发奇，开口问； “哥哥，你是要让桑桑吃药吗？” “可不是要你直接吃喔。哥哥等会给你变个戏法，保准又香又甜。” 曲桑撇撇嘴，心想，这些草药有什么好吃。 曲北在挑选药材间，不觉又想到爷爷的事儿，总觉得无法相信，爷爷已是气有境界的武师，也会被自己害死吗？爷爷要告诉自己的事究竟是什么？再无法找到答案了。 父母、爷爷皆因为自己而死，自己是灾星，是罪人。 曲北看了看曲桑，她正四处眺望。那桑桑呢？她也会被自己害死吗？不觉鼻子一酸。 一定要逃离这里，不能留在这里等死，要去一个远远的地方，让悲剧不再发生。 现在自己已是浮屠医者，就无人敢贸然杀害自己。这是曲北早就想好的路。 是到该离开的时候了。做丹药所需的药材全部找到，曲北也想好接下来的事。对曲桑道： “桑桑，接下来。哥哥就要给你表演戏法了。” 曲桑听到，睁大了眼睛，还从未见过戏法。曲桑继续开口道： “桑桑，看好。这第一个丹药叫做补灵丹，为一级丹药，所使用的是百灵草、岩云泥、七叶花、天竹根。” 曲北将四种药材置于手心，双手重叠，念力从手掌涌出，卷起药材，浮于手掌间，在念力之下，四种药材相互交融，居然慢慢融化成液体。曲北加大念力，以便更快融为汁液。 两人皆是第一次见到此种情景，皆是目不转睛，暗暗称奇。 接下来则是练丹极为重要的一步，名为“调和”。医师必须控制念力大小，使汁液匀速旋转、均匀混合。若混合不匀，在结丹时极容易自爆，即便是侥幸结丹成功，也出不了十层丹药，丹效及其价值也会大打折扣。 而如今世界，能练出十层丹效的医师可谓凤毛麟角，世人实难相见。 曲北小心翼翼地cao作两手的念力输出，cao作之法皆来源于医道古典《念脉法经》。屏气凝神，控制汁液匀合。 炼丹时，丹药色泽与医师保持一致。曲北是四叶白浮屠，手中的汁液颜色从花花绿绿依次变为：混白，浅白，淡白，普白，浓白，纯白，色泽越纯表示混合越均匀。 此后，便可尝试结丹。 所谓“结丹”，便是使其药液从内至外，全然冷却，对念力的要求更高一个层次。需要医师全力注视丹药凝丹情况，慢慢减弱念力输出，念力减弱太快或太慢，都极易爆丹，前功尽弃。据医书记载，医者的结丹率百里有五，医师的结丹率百里有十，医仙的结丹率百里有二十，可见结丹之难。 果不其然，“嘭”的一声，曲北手中的丹药爆裂开来，汁液溅了一身。惹得曲桑哈哈大笑，曲北不以为然，本就知晓结丹之难，也没想一次成功。又拿起药草试了第二次。 一直到第四次，最后关头，曲北缓缓收了念力，一颗洁白无瑕的丹药落入手掌之中，清香四溢。曲北的双手略有颤抖，成功了。激动之余，也深感结丹之难，但如果有旁人在此，则会目瞪口呆。哪有首次练丹，就有四里有一的结丹率？ 《药经》中依据丹药药效又有细分，丹药若含有十层药效，则为无瑕丹；九层则为天盈丹；八层则为地盈丹；七层则为月盈丹；六层则为星盈丹；再之下皆为人盈丹。 细致的辨认一番丹药，曲北才认出这是一颗天盈补灵丹。 曲桑嗅到清香，跳下椅子，看着曲北手中的丹药，双眼发光，吞了口口水，道： “这补灵丹好香喔。哥，你真厉害。” “知道你馋，给你吃。”说罢便把补灵丹递给了曲桑。 曲桑接到手心里，并未直接吃掉，而是看着曲北发愁地说： “只有一颗，那哥哥吃什么？” 曲北亮出双手，颇有得意地道：“你先吃，我再练药咯。” 曲桑看着这般丹药，心想，自己以后也要学会这个手段，本来是小孩子心性，觉得此丹煞是好看。接着问： “哥，这个补灵丹有什么作用？” “补灵丹，据《药经》记载，可补武力、念力，滋身健体，舒缓经脉。凡是丹药，练出后，需用无瑕玉器保存，否则药力会慢慢流逝直至便成废药，你赶紧服用了它吧！” 曲北如是说完，曲桑便将丹药放入口里，吞入腹中。只觉腹中先是一阵清凉，清凉过后便是一阵暖意，浑身说不出来的舒服，似乎也没有那么饿了，忍不住的道： “哥，太好吃了。比你之前熬成汤药强了几百倍呢。” 曲北讪笑地挠挠头，道：“我接着为你炼制第二粒丹药：八宝丹。要用百灵草、白胶木、地肤子、半夏曲炼制而成。其效果只有一个：止饿充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