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天空的高

    黎阳躺在土坡上沉入梦乡，他眉头紧皱，身体轻微挣扎，满头大汗并不是温度过高所致，虽然太阳高挂，但是凉风风徐徐，况且黎阳半身藏在树阴中。他双手往前方推出，头部竭力向后仰，不过他本来就躺在地上，所以无论怎样用力也无法动弹半分。他在梦里抗拒什么，这只有他自己知道。

    “石块！”黎阳惊醒。他环顾四周，却并没有发现所谓的石块。每次睡着他都会梦见石块，就像恶魔一样跟随他，挥之不去。双手捂在脸上，深吸一口气后，看看了前方的教学楼，大致判断了下时间就起身往小卖部走去。

    小卖部的阿姨计算能力超强，每次人潮时就能展现出她的惊人天赋。你同时给她说几样零食，她可以在一个呼吸计算出找你的钱，并且把你要的东西送到你手上，然后开始下一笔生意。人潮通常会持续半个小时以上，脑力和体力的工作会持续到人潮结束。

    “可乐。”黎阳对那位阿姨说。

    “没有可口了，只有百事。”阿姨记得黎阳，他在没人的时候才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可乐只要可口的。

    “那就绿茶吧。”

    “都要高考了，你还那么闲。”

    “就是高考了才闲。”

    “你不高考以后你干嘛？”绿茶被放在柜台上。

    “这句话我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你想我回答几种答案？”黎阳接过绿茶。

    “只要不后悔就好。”阿姨把黎阳的饭卡放在刷卡机上，哔--。

    “我后悔3年了。”说完黎阳打开绿茶猛灌两口，他很享受凉爽冲进喉咙的感觉，在意的反而不是饮料本身地味道，“几点了，阿姨。”

    “11点。”阿姨看了眼手机。

    食堂的第一批饭应该出锅了，去看看给叶木槿带什么午餐吧。

    阿姨看着黎阳离开的背影，觉得有点感伤。低头看着地面，双手自然垂在身体两侧，走路的惯性带动它摆动，就像失去双臂的控制权一般，步伐飘忽，如果风大一点就可以吹倒似的。

    食堂分三层，第三层价格最为昂贵，不过菜品种类多，味道更好。黎阳家境不错，所以一般会在三楼吃饭。三楼的厨师很热情，都在热情地给黎阳打招呼，希望能做好中午的第一笔生意，做生意的人都明白一种说法，一般一天的生意都会受到第一笔生意的影响。司空见惯的黎阳也没有对他们的热情表现出兴奋，只是礼貌性地回应。他打算等到快下课再买上午餐带给叶木槿。

    混时间是黎阳的长项，几十分钟对于他的发呆来说只是热身，很像西游记后传里孙悟空常说的那句话--我还没用力，你就倒下了。

    他游走在各个窗口，样式繁多，不过黎阳早已把所有菜品尝试过，他根据自己的记忆回忆这些味道。他停在一个挂着跳水兔标记的窗口，跳水兔这道菜一直是黎阳的喜爱，一道正宗川菜，集鲜嫩、微辣、香酥、可口的特点于一身，是黎阳百吃不腻的第一选择。

    “跳水兔带走，两份。”黎阳对着窗口说。

    “好嘞，帅哥。”那位厨师看起来很欢快。黎阳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每天做同样的事，他还可以那么愉悦。

    打包后他从教学楼后方的小路绕着走，如果走大路的话可能会和抢饭的大部队撞上。下课铃声在所有学生的期待下响起，可能上课时她还是窈窕淑女，可能前一刻他还是文质彬彬，铃声唤醒了本能的狂野，不管曾经是多高贵，此时统一都是野马，脱缰的那种。

    黎阳没有立刻往叶木槿教室走，为了避免碰到老师或者一些多事的人，让他们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数分钟后人潮消失，叶木槿教室依然有几个学生在学习，看样子短时间内不会离开。黎阳走到他们教室门口，招手示意叶木槿。可惜叶木槿全神贯注地学习，没有多余精力去观察周围环境的变化，对于某人的招手完全没有反应。黎阳一脸黑线，心里感叹着这种神奇的生物，一只蚊子在讲台上飞都可以吸引他所有的注意力，如今他活生生的一个人在那里招手，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有没有。

    黎阳无奈之下只得自己走进教室。站在门外和进入其中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明明只是一门之隔，差距确实天壤之别，如果说在外面你还能自由折腾，那么在教室内走路声过大都是种罪过。

    太可怕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火箭班，还好当年成绩烂，没进这鬼地方。

    直到黎阳提着午饭走到叶木槿旁她才抬头，她没有预料到黎阳居然真的给她买好午饭，隔着塑料袋已经能闻到浓烈的香味，虽然叶木槿确实饥饿，但还是回拒：“谢谢你，但是我不能要。”

    “我买了两份，你不吃就浪费了。”黎阳已经预料到她会拒绝，所以先斩后奏。

    “你可以留着晚上吃的。”叶木槿小声说道。

    “冷了我才不吃。”

    “你这样很浪费啊，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饿着肚子吗？”

    “首先是你浪费不吃，然后你就饿着肚子。”黎阳罢塑料袋发在桌子上。

    “你...”叶木槿一时找不到理由和他争辩。在她还在思索该怎样回绝时黎阳已经放下午餐走了。

    叶木槿看着用一次性饭盒盛装的午餐，一扭头发出一声“哼”，不过喉咙处滚动了一下，把口水咽了下去。标准的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十几分钟后两个空饭盒扔在教室角落的垃圾桶里，一个乖巧的女孩一瘸一瘸地从教室出来，舔了舔嘴角的油渍，一脸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