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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30 角斗士

    包括王子在内的35个奴隶,被带进阿玛纳中部行政区的地牢开始宴会前的准备。所有人都要洗漱干净,修发刮脸,再换上显然是表演用的兽皮衣饰。一番整理过后,重新展露英武尊容的王子实在令人没法不侧目,负责这个节目的官吏走到面前,即使是用埃及人的审美眼光,他也不得不惊讶这个赫梯奴隶的英俊挺拔。他随随便便站在那里,一句话不说已经气势夺人,官吏有些好奇的打量他:“你当过兵?”

    王子淡淡回应:“当过猎户。”

    “会用刀吗?”

    王子点点头。

    官吏由此开始讲述今晚的节目内容,市长安排的角斗表演,讲述的是图特摩斯三世时期平定叙利亚叛乱的故事。王子很清楚这段历史,两百年前,图特摩斯三世在摆脱继母哈肯谢普苏特的控制后,亲政第一仗就是平定叙利亚王联合各个部族发动的叛乱,在军事会议上,当时尚未完全掌握实权的图特摩斯三世力排众议发兵叙利亚,最终是冒险穿越一条无人走过的峡谷,绕到敌方大本营美吉多城后面,才迫使叙利亚王缴械投降。宴会上的表演,就是要奴隶扮演这些被法老大军剿灭的‘野蛮人’,法老‘神兵’则是由真正的埃及士兵上阵出演。

    从这般节目内容,王子似乎已经品出了某种味道,这分明是在借古论今啊。与赫梯一战,无疑也是法老海伦布自继位以来的开局第一胜,当时决断的时候,想必也应该是力排众议的结果吧。由胜仗稳固实权,那么接下来……他是否也会像图特摩斯三世一样,由此膨胀出无限野心呢?

    分发道具的时候,每人一个盾牌是军队标准配备,刀剑则是木头切削的道具,奴隶几乎个个都是面无血色,对阵埃及士兵?!别说他们根本没有作战经验,就算当过兵打过仗,拿着木头刀剑又能做什么?对方的士兵可不会用假道具来避免伤亡吧,还说什么表演,这根本就是伸着脖子送死啊。所有人中唯有王子默不作声,旺迦狄姆走过来说:“瓦格力,别怕,你对我好,我拼上这条命也会保护你!”

    王子一愣,回过神来蓦然失笑。等到官吏离开后,他站起来说:“怕没有用,既然已经被送到这里,你们所有人现在应该思考的,就是该怎样去赢。”

    他说:“什么都不用怕,跟着我,我保证带你们平安重获自由!”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牢房里鸦雀无声,不知道为什么,他冷淡的语气平静的神情,竟奇迹般的带给人安定和信心,说不出理由,人们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可以依靠他。旺迦狄姆大声道:“瓦格力,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王子从火堆中抽出一截木炭,由此在牢房墙壁上画图讲解起来,根据史实和官吏讲述的节目安排,所有人该如何分组,各站什么位置,如何排列队形,彼此如何策应,及至盾牌和木剑这些有限的防护装备该怎样最大限度发挥效力。曾经指挥千军万马的不败统帅,说起这些实在不用过脑子,可是奴隶们都已经听得入迷了,真的,恐惧正在从人们的眼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生存对自由不再遥远的渴望和期待。

    夜色降临,款待高官的盛大酒宴也在阿玛纳总督府前宽阔的花园广场上举行。奴隶们被带出地牢,每个人都戴上鬼脸面具,由此代表美吉多城的野蛮人。花园广场到了,但见四处点燃的篝火将广场照亮如白昼,出席宴会的官员贵族们围坐在广场周围的建筑回廊下,推杯换盏,嘻哈笑骂一派热闹景象。王子一眼就注意到端坐正中间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官员,华丽服饰标示地位,想来他应该就是索菲图鲁吧。让王子有些意外的是在他身边居然有女眷,四十多岁的贵妇,还有依偎在贵妇怀中的妙龄少女。是,阿玛纳是他的故乡,所以王子一时有些闹不清索菲图鲁此行究竟是公务还是私事。

    一声清脆锣音让场面安静下来,阿玛纳市长站起来宣布今晚最精彩的压轴大戏即将上演。这一声宣告不由让奴隶们紧张起来,王子低声提醒众人:“等一会儿不管冲出来的是人是鬼,要活命,就时刻听我号令!”

    回廊下,司礼官用极富感情色彩的嗓音,朗声为在场观众回顾那场精彩围歼战的细节始末,随后又是一声清脆锣响,广场上就忽然传来战马嘶鸣、车轮滚滚——三辆涂抹金漆的华丽战车赫然从三个方向冲进广场。奴隶们聚在中央,眼看战车上的士兵拉开弓弩,王子一声大喝:“圆型阵,举盾!”

    奴隶们立刻围成圆型蹲下身,外围一圈树立盾牌形成防护墙,中间的人则将盾牌举起来护住头顶,整齐划一的行动彰显效果,第一轮利箭攻击竟没让一个人倒下去!在场贵族都不由露出惊讶神情,指挥节目的官吏挥舞旗帜,于是绕场飞驰的战车渐渐向盾牌阵靠近过来。

    隔着盾牌缝隙,每个人的心跳都在急速提升,眼看士兵手中的长矛已戳上盾牌,旺迦狄姆正要起身却被王子拦住:“再等!”

    车轮更近了,蓦然王子一声大喝:“穿墙!”

    无数根木剑忽然就从盾牌缝隙捅出来,噼哩啪啦绞进车轮,两辆战车当即在人马惊呼中翻到在地!王子随即带人杀出来,大猩猩旺迦狄姆挥舞盾牌,所过之处无人能挡,这一边,王子抢上第三辆幸存战车,片刻工夫已将马夫战士都扔出去!一心求生的奴隶抢夺兵器,当最后只剩下赤手对空拳,七八个士兵又怎能是三十多人的对手!

    广场上惨叫连连,市长都不由变了颜色,连忙喝令大队士兵将奴隶团团围住。三十五个原本是待宰羔羊的奴隶无一伤亡,倒地的七八个士兵却分明都被揍趴了。

    在场贵族全都看傻了,端坐中央的高官转头问市长:“是我记错历史了吗?那场战役好像不是美吉多的野蛮人获胜吧。”

    阿玛纳市长面无血色,结结巴巴:“嗯……这个……下臣该死,一定严惩这群奴隶。”

    高官却摇摇头,居然露出一抹格外开心的笑容:“宴乐游戏嘛,有出乎预料的事情发生才更有趣。”说着他竟鼓起掌来,哈哈大笑说:“精彩!真是太精彩了!这是我看过最令人难忘的角斗演出!”

    紧张局面一扫而空,眼看大队士兵退下去,旺迦狄姆第一个高举盾牌忘形高呼。

    “瓦格力!瓦格力万岁!”

    奴隶们沸腾了,高官身旁的妙龄少女凑过来问:“阿爸,他们为什么不停的喊瓦格力?硬石头万岁?什么意思啊。”

    高官询问市长,负责这个节目的官吏连忙走上来解释说:“瓦格力是其中一个奴隶的名字,应该……或许是他们的头目。”

    高官让他叫过那个瓦格力,发现居然就是驾驶战车的家伙,妙龄少女在笑:“嘻,我早猜到是他了,看表现就比其他人厉害呢。”

    王子来到近前竟不跪拜,官吏因此变色呵斥:“大胆,看到大人还不跪拜。”

    王子却说:“我只认识采石场的工头是大人,不知道眼前这位大人是谁。”

    市长厉声道:“愚昧奴隶,这位是王城来的尊贵大人,哪是一个小工头可以相比,还不快跪下!”

    王子暗自一哼,终于还是不情不愿的单膝跪拜。高官让他把面具摘下来,露出真容那一刻,在场之人都不由自主发出各样感叹。这实在是个少见的美男子啊,尤其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精光夺目,怎么看都和愚昧沾不上半点关系。

    高官略显惊讶的问他:“你是赫梯人?瓦格力是你的本名吗?”

    王子回答说:“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自从卖入埃及,我只记得自己叫瓦格力。”

    高官又问:“看你指挥奴隶非同一般呢,你从前当过兵吗?你是战俘?”

    王子摇摇头:“不是战俘!曾经当过猎户。”

    高官有些不信:“猎户可以打败战车?”

    王子说:“在荒野中围捕猛兽,本就是以弱胜强,是需要大家合作才能完成的任务。”

    高官点点头,原来如此,看样子他是把士兵当猛兽打了。

    王子看着他,忽然开口说:“来时带队的大人曾允诺我们,只要在酒宴中表现出色,就可以重获自由,不知道这个诺言现在是否可以兑现?”

    高官看看市长,正要说话,坐在一旁的妙龄少女忽然凑到耳边低声说着什么,说完她转头看王子,脸上满是痴痴的笑容。

    高官想了想,随后站起来说:“好吧,我以索菲图鲁的名字在此宣布,所有参与表演的奴隶放归自由!因你们出色的表现,每人再特别赏赐一个金币!”

    奴隶们这下尖叫欢呼几近癫狂,旺迦狄姆流下guntang热泪,大声道:“瓦格力!谢谢你!这辈子还能回部族与家人团聚,我永远都不会忘了你的!”

    官吏闻之呵斥:“胡说!你们应该感谢的是索菲图鲁大人!还不赶快谢恩!”

    这一边,高官索菲图鲁转头对王子说:“但是,你不能走!我收下你了,做我的仆人随我回底比斯,你愿意吗?”

    王子抬眼看看高官身旁的少女,那一脸花痴笑容已经再明显不过!哼,他不由在心中奉送大大的白眼,只是能去底比斯,进入心脏地带正是求之不得。因此他毫不犹豫的回答说:“我愿意,只是……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未等高官答话,少女已经抢着问:“什么要求,你快说啊。”

    王子也不看她,只对索菲图鲁说:“既然我不能走,能否把这份自由的权利和金币赏赐转送给另一个人?”

    高官问他是谁,王子由此说起还在采石场的希腊奴隶马格休斯。对于位高权重的家伙这当然不成问题,少女痴痴的笑问他:“朋友?真有意思,奴隶还可以交朋友?”

    王子淡淡的回应:“奴隶也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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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还在窝棚里与虱子跳蚤做斗争的马格休斯真是做梦都想不到,人生的改变竟会来得如此突然。有金币做路费,出海回归希腊已经不成问题,临行前,王子特别请求‘新主人’让他回去再见一次朋友。

    “瓦格力,不……”

    激动难言的时刻,王子制止他喊出自己的真名,带着一丝淡淡笑容告诉他:“学者的智慧不该被埋没,回家去吧,如果真要感谢,只能说是你的信心救了你。看,任何一段经历,到了该结束的时候,它自然就会结束。”

    马格休斯哭了,真的,纵然拥有豁达的人生观,但是他很清楚凭自己的能力,是没办法改变现状的,声音哽咽几乎不能成言,他问王子:“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吗?”

    王子又是一笑:“不知道,万事都在变,谁能说得准呢?”

    马格休斯走了,在最后时刻流着泪对王子大声说:“我的朋友,我相信一定会再见的!我更相信,你终有一天也一定可以重归往日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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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想……这个字眼换来王子慨然一叹,属于个人的梦想早已破灭,他现在唯愿在这片敌国他乡,能为守护自己挚爱的家园去尽力做些什么。无论奴隶、仆人或任何身份,总之是尽己所能吧,凯瑟·穆尔希利已不在,从此隐姓埋名剩下的,只有一个赫梯人。

    索菲图鲁一家又在阿玛纳呆了几天才起程上路,王子现在新的身份是马夫,专门负责那辆搭载家眷的大马车。他暗自奇怪回底比斯为何不走水路,记得埃及贵族好像都是习惯坐太阳船的。心里奇怪嘴上却不说,祸从口出,现在这位‘新主人’已经不是监工小头目可以相比,说错一句话或许就要引来怀疑了。因此王子比从前更沉默,他只要留心观察,别人对自己的兴趣则越少越好,如果真能把他当块石头视而不见才叫求之不得。

    只可惜啊,坐上这辆家眷马车,一路上就别想再有清静可言。那个据说是索菲图鲁独生女的大小姐简直就像挥之不去的苍蝇,掀开车帘就在耳边叽叽喳喳起来没完没了。

    “我叫朵朵,你可以叫我朵朵小姐,我今年15岁了,喂,瓦格力,你有几岁?”

    王子实在懒得理她,可这位大小姐一旦问出问题就必须得到答案:“喂,瓦格力,我在问你话呢,你听到没有?”

    “28。”

    朵朵立刻叫起来:“不是吧,这么老啦,一点都不像。你娶过老婆吗?有孩子吗?”

    ……

    “说话呀,你不会真是石头吧?”

    “娶过。”

    “她现在在哪里?漂亮吗?比我漂亮吗?”

    王子不知道在心里翻了多少个白眼,却也只能回应她:“走了,不想再提。”

    朵朵痴痴笑起来:“哦,我知道了,一定因为你是奴隶,所以老婆和别人跑了对不对?你怎么变成奴隶的?是被人抓来的吗?”

    王子不由一声冷哼,没人会主动报名做奴隶吧?问的全是废话!

    可是朵朵没完没了的废话还在继续:“你当过猎户?都猎杀过什么猛兽?有狮子老虎吗?猎过多少只啊?那……你都有什么看家本事?会射箭,还是会投标枪?”

    见他总是不说话,大小姐生气了:“喂,主人问话你为什么不回答?你在藐视我吗?”

    王子暗自一哼,只能敷衍道:“那些事都太血腥了,说给女孩子听不合适。”

    朵朵立刻展颜,歪头看他英俊的侧脸,笑嘻嘻说:“看不出来嘛,你还挺体贴的。可是没关系,告诉你,我的胆子很大呢,都敢骑马。嘻,你知道什么是骑马吗?”

    “不知道。”

    朵朵一脸兴奋:“等到了萨鲁城我表演给你看,可好玩呢。”

    王子心头一动,萨鲁城?埃及北方边境的军事重镇?难怪他们不走水路,原来这才是下一站的目的地吗。可是……索菲图鲁带着家眷,去老家阿玛纳还说得通,这会儿又跑去边塞做什么?他一个财政大臣不回底比斯却到处东溜西窜,怎么想都说不通啊。

    于是,自被收归以来王子第一次主动和这位大小姐说话:“小姐和夫人,经常随大人一起出来玩吗?”

    朵朵咧嘴一笑,傲然道:“那是当然,我去过好多地方呢,阿爸想不带都不行。嘻嘻,告诉你一个秘密哦,阿妈最不放心就是阿爸出公差,所以一定要时刻盯紧才行,不能让阿爸有机会乱来。”

    “朵朵,和奴隶胡说八道什么,快给我进来老实呆着!”

    车厢里传来夫人厉喝,大小姐吐吐舌头钻进去,王子算是得救了,却实在一脸啼笑皆非的表情,不是吧,搞了半天是家有甩不掉的母老虎?!

    日落时分,车队一行到达落脚休息的驿站,王子恪尽职守照顾马匹,真的,现在和马匹相处绝对算得上享受。短短几天,从那位大小姐到随行各色仆从婢女都已经快让他崩溃了,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好在还有个厉害老妈管束,时时耳提面命不准她和‘身份低下的人’厮混太甚,可是那些婢女老嬷嬷就没这些分寸了,言语轻佻、满眼窃笑,有事没事几乎人人都想过来混一把。以至于王子都开始怀念做苦工的日子,奴隶虽然脏一点,但至少不会一脸发春的表情惹人反胃吧。

    晚餐过后,索菲图鲁的大管家蒙旦忽然传他‘训话’,一脸冷峻表情指教做仆人的规矩,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甚至什么该想什么不该想。蒙旦格外严肃的警告他:“不要以为小姐好心收留你就生出什么非分的念头,主人宽厚是主人家的恩德,但是对你,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背后烫着奴隶烙印的人,听明白了吗?”

    王子听明白了,也因此实在忍不住露出一抹荒唐讥笑,风凉回应说:“尽管放心吧,我就是死,也不可能生出什么‘非分之想’的。”

    从第二天开始,他就被调换去负责装载行李的马车,这引来大小姐朵朵的强烈抗议,可是对王子实在是求之不得。相对清静的路途,几天后到达萨鲁城,对这座多年耳闻却不曾亲眼见过的军事重镇,王子实在充满好奇。进城伊始就留心观察,从城门结构、建筑形态及至各处岗哨的设置分布,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分明不放过任何细节,他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就开始在心底盘算,如果要攻破这座城池,可以从哪些地方下手。

    驿馆到了,安顿后索菲图鲁随即去办理公务,这一边,大小姐朵朵则在第一时间履行诺言:“瓦格力,快过来,让你看看什么是骑马。”

    王子转过头,就见她牵过一匹马臀上打着烙印的正宗军马,招呼仆从一个牵住缰绳,一个跪在地上做脚凳,大小姐两手抱住马鞍就往上爬。真的是爬,这大概是王子这辈子见过最难看的上马姿态,他只能拼命忍住爆笑的冲动,‘好心’提醒她:“还是别玩了,看样子好像随时都能出危险呢。”

    朵朵终于攀上马背了,傲然一笑说:“才不会,仔细看好了。”

    驿馆外的空地上,大小姐呼喝坐马就要跑起来,这时,四十多岁的高官夫人已经闻声跑出来,见状喝骂道:“又在胡闹,女孩家怎能骑马,还不快下来!”

    朵朵奉送阿妈一个大大的鬼脸:“才怪,早听阿爸说过呢,先锋大将军去年迎娶的夫人就会骑马,怎么,她不是女人?!”

    高官夫人立眉瞪眼,从牙缝里低声道:“所以才死得快呢!再不下来当心你也没命!”

    不听!大小姐就是什么也不听,变本加厉呼喝马儿只想让它跑得再快些,王子实在看不起去了,拜托,勒缰绳勒到马都合不上嘴,这究竟是骑马还是摧残马?果不其然,倍受摧残的军马被惹急了,一声嘶鸣人立而起,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眼看大小姐尖叫着就向后面摔出去,一旁的夫人不由发出歇斯底里的惊呼。

    幸亏王子眼疾手快,冲上去一手牵住马缰,一手扯住朵朵把她拽下来,要是真从马屁股后面摔出去,哈,不被踢死也要落个重伤不起。

    骤然惊魂,朵朵一张脸都没了血色,等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发现是王子救了他,又是委屈又是开心,忽然就抱住他大哭起来:“瓦格力……”

    王子实在很无奈的扯开她,不知在心里骂了多少遍受不了。军事重镇也能带女眷来随便厮混?这个索菲图鲁到底有没有脑子?!

    就在这时,一个队长模样的武官来到驿馆,从眼神里就看得出来,对这种累赘似的女眷分明也充满厌恶。他看了王子一眼,走到贵妇面前不冷不热的说:“守备官大人听说这里有赫梯仆从,特命我来提醒夫人,军事重地,请务必仔细看管不可让赫梯人四处乱走。”

    队长转身离开时,大小姐朵朵一脸不悦奉送大白眼:“哼,什么叫四处乱走?我家仆人他管得着吗?”她示威一般拉起王子:“瓦格力,别理他,我带你去逛街。”

    贵妇还算识大体,制止女儿不让她再胡闹。这一边,王子不由暗自思索这番提醒目的何在?是针对女眷?还是真的在提防赫梯人?是,现在两国交战,赫梯的确是敌对国家,但问题是,叙利亚的战事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按照传统各城都会收归战俘,战俘就是赫梯人啊,那又有什么必要特别提出这种警告?

    满心不痛快的大小姐在声声抱怨:“呸,什么东西嘛,不是你们张口闭口要军饷要粮食的时候了!阿爸这么四处奔波是为了谁啊,还不是被你们这些当兵的逼的?!凑不够钱粮都不准回底比斯,哼,劳碌半天,难道就是为了供养你们这些白吃饭的家伙?让你们跑到女人面前来耍威风?!”

    王子心头一震,索菲图鲁此行是为筹措粮食军饷?凑不够数目不准回底比斯?为什么?叙利亚的主要战事明明已经结束了!如果是常规储备,财政大臣亲自出马根本说不通啊!

    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既然是赫梯提出停战,十二万大军的惨败已经注定在短期内不可能再主动挑起什么大动作。那么,如果不是防范赫梯,海伦布这样派出重臣筹措军饷,他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