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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4-142 证言

    安善城的王宫里,经由伊赛亚的提点,重新审问众多宫仆,关于胡姆班那些隐身王子的事情,果然就和伊赛亚说的一样,再等审问胡姆班招聚这些和他一起出逃的人,最后看到他们是在哪间宫殿里,由此锁定重点清查目标,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出暗藏在安善城脚下的密道。

    而在众人努力寻找密道入口的同时,伊赛亚还发现了一件蹊跷的事,罗列齐全所有陪葬在王后艾斯娜拉身边一道被处死的宫仆,让提里亚来一一辨认,就发现其中少了一个最关键的人——那个当初与艾斯娜拉一道随嫁、后来负责往来于伊苏瓦之间传信的老仆女官,居然不在其中!

    “你确定?没有那个女官?”

    提里亚一再保证:“确定,她叫罗兰朵,是从小服侍艾斯娜拉的,我最熟悉不过,要说陪在主人身边,最应该的就是她了,怎么竟会没有呢?”

    是啊,这就是问题,为什么偏偏就是少了这个最重要的女官?伊赛亚推敲其中的可能性:“要么,是她早已背叛了主人,是成了胡姆班的人,然后跟着一起跑了。要不然……这里面就只怕有文章呀。”

    由此,埃利诺撒开人手,传令通缉,依据提里亚所描述的样貌特征,开始全力搜寻这个消失的关键女官罗兰朵。结果没过几日便有部下来报,说是在王宫附近抓获了一个形迹可疑鬼鬼祟祟的老妇,依据相貌特征,似乎就是那个女官。

    听到这个结果,任谁都要一愣,就在王宫附近?如果是出逃,又怎会停留在这里转悠?这下连伊赛亚都想不通了,只能是把人带进来审问清楚。

    被军兵押进来的老妇,看年龄也总该有五十岁上下了,哆哆嗦嗦一看就是吓得不轻,叫来提里亚辨认,一见面他就立刻认出来,脱口惊呼:“就是她!她就是罗兰朵!”

    居然真的是,这下不由更让人惊讶,伊赛亚开口问:“你是艾斯娜拉身边的首席女官?”

    老妇颤巍巍点点头:“是。”

    伊赛亚歪头看她:“这就奇怪了,主人被绞死,你怎能逃过一劫?既然逃了,又为什么会在王宫周围转悠,鬼鬼祟祟的,你想干什么?”

    问及旧主,不想罗兰朵竟是一下子泣不成声,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说不出话来。一群粗汉听得不耐烦,拉赫穆黑着脸吼过去:“想哭等没事了再自己找地方哭去,先回话,把该说的都给我赶快说清楚!”

    面瘫怪物一声吼,那气势百分百够吓人,罗兰朵立刻吓得不敢再哭了,抽泣着说:“大人恕罪,我……我只是忍不住,小姐她……她实在死得太冤枉,更是活得太憋屈了。”

    伊赛亚听出了意思:“艾斯娜拉出嫁都三十年了,你还管她叫小姐?贵为王后,不该称陛下么?你为什么不这样叫?”

    罗兰朵的眼中流露无尽的愤恨:“那算什么见鬼的王后,换了谁又能叫得出口,小姐……因为她始终都是小姐呀,出嫁三十年,却谁能想到这三十年过的是什么日子?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为什么连个子嗣都没有?这该找谁说理去?小姐她……她至死都还是/处/女之身呐!”

    啥?!

    一言起惊雷,所有人都快惊得眼珠子落地了,贵为埃兰王后,艾斯娜拉到死还是/处/女?出嫁三十年居然都未破身?这太夸张了吧?

    埃利诺的表情没法形容:“你是说,胡姆班……从来都没碰过她?”

    罗兰朵恸哭点头,带着无尽的愤恨和盘托出真相:“胡姆班,他根本就是个不能行人事的废物!说起这个缘故,胡姆班是哈坦提人,哈坦提人和阿兰提人,是在埃兰掌权的两大部族,按照哈坦提族的传统,男子到14岁成年时都要行割/礼,是以这种仪式来划分成年。”

    嗯,这个人们倒是知道,男子行/割/礼,就是要割去/阴/茎/外的包/皮,据说这样会更利于生育,在很多部族都会有这种风俗传统。

    罗兰朵说:“按理说,割/礼没有什么风险,但这个胡姆班,大概是运气不好吧,偏偏就赶上出了问题,行完割/礼后,刀口不慎感染发脓了,据很多老仆说,当时感染得很厉害,发起高烧,多日不退,差点没要了他的命,后来还是苏萨城的主人,也就是他的父亲找到了一个埃及的药方,又弄到了名贵药材,才总算侥幸给他保住了性命。当然了,知道这些当年旧事的老仆,基本上都在胡姆班掌权后被灭口了,包括他自己的父亲!三十多年来,这事基本也就没人再知道。但我知道,小姐也知道,只是这些年来哪敢说,也只能是闭紧了嘴巴装不知道罢了。据闻从那次割/礼意外后,胡姆班虽是痊愈了,但也从此落下了要命的后遗症,他那里……不仅留下很恐怖的伤疤,更在感染中有很多烂坏,结果都变得像怪物似的,不堪入目。而且更要命的,是他根本行不了人事!或许也就是因为这个,才让他变得那么扭曲而可怕。要说当年他是怎么篡位成功的?当时的大苏卡尔,本是他的伯父,也就是他父亲的亲哥哥,而大苏卡尔本有七个儿子,结果,就是那个最小的王子,偏偏是个好男/色的,而胡姆班也正有这种癖好,结果两人就搞在了一起,后来,就是通过这个最小王子的手,把他那些哥哥全都一个个置于死地,而等到这个最小的王子,该利用的价值都发挥完了,胡姆班也就露出了本来面目,毫不客气就把他也给弄死了。所有的王子尽数丧命,大苏卡尔没了儿子,很快抑郁而终,但说实在的,究竟真是伤心致死,还是同样给胡姆班阴谋害死的,那恐怕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等到大苏卡尔死后,按照传统,既然没了王子可继位,那就只能是由王的弟弟,也就是胡姆班的父亲来继位了。而等到老城主继任后,不出一年也就同样死于恶疾。原本无病无灾的,突然一场重病,不出三天就死了,要说这真是病死的鬼才信!要知道,胡姆班的父亲死时不过才45岁而已!就是这样,害死了无数人,他才得以坐上王位。他就是个心理扭曲的魔鬼!嫁给这样的丈夫,你们说小姐的日子能是人过的吗?这些年,熬油似的日日苦熬,没有一日不是活在恐惧中,因为……因为亲眼见证过的惨剧实在太多了,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轮到自己头上。”

    罗兰朵说得泣不成声,而她爆出来的无数猛料,实在让所有人都听呆了,过了好半天,伊赛亚才怔怔问:“14岁行割/礼出了意外,也就是说,从那以后他就干不了那档子事了?那他四个儿子又是怎么来的?”

    罗兰朵咬牙恨声:“胡姆班根本就没法生育,那些统统都不是他的儿子,而无非都是必需搞出来的障眼法而已!要知道,在哈坦提人的信仰传统中,是坚决不接受同性/yin/乱的,那都要被视为是来自魔鬼的最邪恶的重罪,所以胡姆班的这份癖好,一则是坚决不敢让人知道,玩弄男/宠格外隐秘而小心,而且都是用完即弃,每一个都不会有太长时间即被处理掉,等到心痒时再去找新的。而再说到子嗣的问题就更要命了,在埃兰崇敬的最高神都是大神母宁胡尔萨格,若是让人知道国王竟无法生育,那么都只会被理解成是被大神母所弃,没有神明护佑,那是根本没办法安坐王位的。所以胡姆班千方百计都必须搞出儿子来,那些让女子受孕的,其实都是他的替身!正因和他的模样极为相似,所以这样生出的儿子也就不用担心引人怀疑,每当生出儿子以后,一则是当时借/种的那个替身肯定马上要被处理掉,二则就是那些生下‘王子’的女人,也肯定不容活,统统处理干净,只要一个儿子,这就是胡姆班做事的方式!原本,这个秘密他也隐藏得很好,是直到有‘公主’出生,才出了意外。”

    罗兰朵说:“想想都知道,怀孕这种事,是男是女,不到真正生出来谁又能知道?为什么在胡姆班的王宫里根本就没有公主?因为他本就不需要女孩呀,结果那一回,就是有一个倒霉的女人撞上了这个‘运气’,那是在‘四王子’出生之后的事,一连四个儿子降生,胡姆班想必是因此大意轻心了,以至cao之过急,再等有女子怀孕,还没等生出来,就先行处理掉了那个借/种的替身。结果等孩子生出来一看,发现竟是个女儿,胡姆班一怒之下直接掐死了女婴,然后再要那女子接着生,结果,意外就是这么发生了,等到再走进王的寝宫侍寝,那女子就发现这根本不是她之前服侍过的那个王呀,即便精心挑选的替身都长得极像,但总不可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尤其是在脱掉衣服以后,有没有差别,哪可能瞒过眼睛。结果那女子当时就惊惶起来,直问你是谁,一慌尖叫,由此即刻招引杀身之祸,据说当时,就是被躲在暗处偷窥的胡姆班,窜出来给捂嘴闷死了,也正是从这次意外之后,这个危险的游戏他才不敢继续再玩。所以他的‘王子’数量始终停留在四个,之后再没有更多。”

    听到这些,任谁都要感叹,这个胡姆班果然是个极品中的极品,未免极品得太夸张了。

    不过这样也算是能理解了,为什么他四个王子都像隐身幽灵似的,一不掌权二不带兵,甚至连娶妻成家生孩子的权利都没有,就因为那其实全都不是他的儿子!

    人人听得说不出话来,伊赛亚仔细想想却又觉得不对,皱眉问:“这么隐秘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就像胡姆班闷死那个发现不对的女人,难不成还会有其它旁观者,即便是有,也理应早被灭口了吧?这些事又怎会传出来?”

    罗兰朵说:“传出来的,正是那个当时在场的替身,因为这次借/种没有借成,而要重新找替身,又不是一时半会那么容易就能找到合适的,所以这个人才被留了下来,没有再遭灭口。后来,还是因为小姐被胡姆班授予这种重任,从八九年前开始要通过小姐往伊苏瓦派驻jian细,小姐才能渐渐接触到这些胡姆班身边的秘闻秘事,作为交换条件,那替身也实在想给自己找个依靠,眼看着小姐好似日渐得势,甚至在六年前都被立为王后,他恐怕也是太了解胡姆班的性情了,生怕自己说不定哪一天也要被处理掉,所以才千方百计的想靠上小姐,作为交换,让人看重他的价值,才兜售出了这些陈年旧事。”

    说到这里,罗兰朵哭着向提里亚叩头谢罪:“大人见谅,我们小姐不是故意要欺骗大人的,无非都是没有办法,以胡姆班的恐怖/yin/威,若不乖乖老实效命,那就只有死啊!小姐她真的是迫于无奈,直到临死前还在叮嘱我,希望能由我说出这份苦衷,希望表哥不要记恨她……”

    除了悔青了肠子,悲叹自己太倒霉,提里亚还能说什么?恨恨一挥手,懒得再看她。

    埃利诺皱眉问:“艾斯娜拉在死前叮嘱你?难道你逃出去,都是艾斯娜拉的意思?”

    罗兰朵擦一把眼泪,悲伤点头:“是,到谋害哈尔帕领主的事情败露,眼看着赫梯强军大兵压境,小姐就知道这一次她恐怕是逃不过了,为了掐断赫梯人能够追查的线索,想来胡姆班都不会放过她,所以在灾祸临头之前,小姐用尽了手段才让我能够逃出王宫,她就是要我留下一条命,能代替她说出这里面的苦衷和真相。小姐说……她说,只要知道能有人替她报仇,让胡姆班逃不掉,那么她即便是冥河在望也能出一口气了。”

    巴萨瞪眼过去:“既然这样你为什么早不来说?却在王宫外鬼鬼祟祟的,不被抓到还不肯露面呢,这又算什么意思?”

    罗兰朵全身一颤,努力澄清:“大人见谅,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太害怕了,外面四处都在传,说赫梯军杀人不眨眼,形同魔鬼,落在他们手里都只有死路一条。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边是小姐重托,我不能辜负,可是……又不知道这是不是自投死路,所以才会踌躇挣扎,太纠结下不了决心。否则,我要跑也早都跑远了,又何必还要继续滞留安善城,我……无非是想看看情况再说……”

    嗯,这样想来倒也合理。伊赛亚挠挠头,问她:“那么,你知不知道藏在安善城脚下的密道?胡姆班带着一群亲信逃走,他们是从哪里出逃的?还有,他征募那么多的劳工,又是在修筑什么?关于他的秘密藏身地,你又知道多少?”

    罗兰朵遗憾摇头,叹息说:“胡姆班这个人,疑心和戒心都不是一般的重,像这种关乎性命安危的秘密,除了极其有限的那几个他能信得过的心腹,别人根本无从得知。就譬如在这王宫里,你们能想象吗?到底哪一座才是王的寝宫,都根本没人知道,据闻胡姆班每天睡觉都不会在同一间宫殿里,总是在其中不停变换,不到安寝之前都不会决定。而在他睡觉的时候,也都会有好几个替身同时睡在不同的宫殿,周围职守的禁卫军,规制都是一模一样,让人根本难辨真假,以此来防备行刺。胡姆班能安然做王这么多年,说实在的,恐怕和他这份超乎寻常的小心,都是有很大关系。”

    的确够夸张,他就不怕哪天以假乱真,都让替身直接把他这个正主给替掉么?

    严重缺乏安全感、戒备到这种地步,实在要让闻者嗤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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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就在罗兰朵出现,兜售出真相没过几天,众人就接到了从叶海亚丘港口传来的好消息,听闻出海一行安然回港,不仅找到了蛇岛,抓捕蛇头,更是挖出了鲁恩河谷中的一个秘密集散地。伊赛亚一刻悬心都真是落了地,拍着心口大谢老天:“好好好,这下命保住了,哈兰这小子要是真丢了,那个不讲理的母老虎都肯定要活吃了我。”

    埃利诺满眼风凉的看过去:“你到底是担心儿子还是担心自己呀?”

    伊赛亚鼻子一哼:“都担心行不行?凭啥做了老子就要变圣父,只能担心儿子,不能担心自己呀?”

    奥赛提斯凑趣发问:“那要是真碰见要命的时候,你是救儿子还是救自己?”

    滑头精当即踢皮球:“你们也个个都是当老子的,凭啥问我?”

    又过半月,雅莱一行人终于能赶来安善城与大部队汇合,团聚欢腾,说心里话,这几个月,奥赛提斯一颗心才是悬得比谁都厉害,出海一行不仅是有他的儿子乌尔斯,最关键更是领主啊,万一出点意外回不来了,那岂非真是要了他的老命。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下不用担心美莎的狮子活吃了我了。看看,怎么都晒成这样了,像块黑炭似的,不赶紧养回来,当心媳妇不要你了。”

    伊赛亚:妈蛋,敢情个个也不比他强多少啊。

    雅莱: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不念叨这个会死吗?

    乌尔斯:老爸,你好歹关心我一句行不?

    仿佛心有灵犀,奥赛提斯的确关怀过来,激灵灵真好似吓了一跳,脱口惊呼:“哎哟,吓死我了,这是谁啊?怎么都像从努比亚跑来的黑/鬼?这是去哪换了层皮?”

    乌尔斯:“……”

    迪雷格拍上肩膀,风凉劝慰:“别惊讶,这就是亲爹,只有亲老子才能说话这么损。”

    乌尔斯半信半疑看过来:“你确定?我老爸不是努比亚人?”

    奥赛提斯一巴掌削过来,迪雷格努力奉送心理平衡:“黑点好,显牙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