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收服遗孤（上）
一袭雪白的袍子，红红如同熟透的苹果一般的脸蛋，眨着圆溜溜的一对精明伶俐的大眼睛，杨百川走在大街上，快乐的想要唱歌！直欲仰天大吼一声：咱们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等等，这好像是解放后的歌，差点儿穿越了。 跟在身后的两个家仆侍从莫名其妙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的感叹一声：年轻，就是好哇……瞧咱家小公子爷，多高兴！ 在心情十分舒畅，非常得意的时候——总会有几桩败兴的事情即将或者已经发生！这是杨百川非常有体会的事情。 前方人群突然一阵纷乱，几声惊呼传了出来，有一位手里掂着大半吊钱的仁兄满面春风的从赌馆里走了出来，看样子手气不错，盈利了。 刚刚踱下赌馆的台阶，就被一个小小的身影撞倒在地，大半串铜钱滴溜溜的散了一地。还未来得及张口叫骂，那撞倒他的小小身影已是飞快的爬了起来，头也未回的向着城门的方向飞奔而去。 背后传来那位尚坐在地上呲牙的仁兄凶狠的叫骂：“小兔崽子，老子抓到你非要扒了你的皮不可！” 身影从杨百川身边一掠而过，杨百川已是看的清清楚楚：一个约有七八岁的小男孩子，身材瘦小，衣衫褴耧，满脸泥污，削薄的嘴唇紧紧抿着，头也不回的向城门方向一路狂奔。 杨百川“咦”了叫出了声。 杨百川惊讶的是这个小家伙的速度。这个男孩一看便没有练过心法和武功，但是在狂奔之中，小小的身体却是协调之极，速度相比较一般大人来说还要快上几分。看头上冒出的热气，杨百川知道这小男孩已经奔行了不少的时间，否则在此初春时节怎会连棉袄也汗湿了？看来这小家伙的毅力也非常不错。杨百川不由得起了好奇之心：他在跑什么？看他那慌慌张张的样子，好像身后有饿狼在追赶一般…… 杨百川思考之间，那小男孩已是连影子也看不见了。满大街只余那个被他撞到的家伙尚在破口大骂，污言秽语，滔滔不绝。 杨百川耳中传来十几人急速奔跑的声音，心下恍然，看来追那个小男孩的，就是这些人了。极目望向远处，那小男孩奔过来的方向，人群纷纷向两边分开，如同波浪翻滚，显然有不少人追了过来。杨百川眉头一皱，心念一闪，几步走到那正在破口大骂的家伙身边，狠狠一脚踢在他小腹上：“混账东西！叫嚣什么？” 那家伙突然挨了一脚，这一脚上面的劲道还不是普通的大，登时痛的整个身子虾米一般蜷曲起来，脸上肌rou抽搐，眼中凶光闪闪：“小王八蛋！你是在找死！” 杨百川又是一脚踢了上去，“混账东西，你敢骂小爷我，活腻了吧！”又是一脚…… 街上众人可算是大开了一回眼界，竟然有一个身着华丽的貂裘大衣，看样子年纪决计不会超过十岁的小孩子，当街殴打一个超过二十岁的大男人！纷纷都围了过来。瞬间将整条街道堵得严严实实。 两个家仆见这个烂赌鬼竟然敢辱骂小少爷，顿时勃然大怒！上前重重一个大嘴巴，那赌鬼口中一丝鲜血便喷了出来，“敢辱骂小少爷简直是作死！”说话间拳脚雨点般落下。 那赌鬼回过神来，看到踢打自己的是一个衣着华丽，一看就是大富之家的小公子模样的小孩子，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惹了祸。口中一个劲的求饶，双手抱住脑袋，身子蜷曲成了一个球。 围观众人看向杨百川的眼神顿时多了一抹惊惧之色：这究竟是哪家的小公子？怎地如此霸道？ 追赶那小男孩的几个黑衣大汉奔到这里，突然见到整条街道瞬间堵了起来，忍不住心头火起，口中大喝：“闲杂人等速速给我让开了，大爷们有正事要办。”伸出手来，便将人群外围的几人往两边一拨，几个人顿时跌跌撞撞的向外分了开去。 杨百川立起了眼，喝到：“在这京城中，什么人竟然如此放肆？” 两名家仆身为杨府下人，早以养成了骄傲跋扈的习惯，排众而出，双手抱臂，鼻孔几乎朝了天：“杨家大少爷正在办事，谁敢打搅？”语气之傲慢，纵然是官府办差，恐怕也没这般自大。 几名黑衣人一愣，凝目望去，顿时发现了不寻常。竟然是杨府的人！还有杨家的少爷也在里面！几个人面面相觑，踌躇起来。 他们虽然不是官府中人，但整个大宋有谁不知道天波杨府？以天波杨府的势力，自然不是他们这等江湖上的小帮派势力能够惹得起的。顿时间进退维谷。 杨百川见目的已经达到，也不为己甚，随手掏出一小锭银子，扔在那无缘无故便被自己踢了几脚的赌鬼身上，昂着小脑袋，慢条斯理的走了出来。鼻孔中冷哼了一声，淡淡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在京城之中竟然如此霸道，眼中可还有王法吗？” 此言一出，围观众人尽皆绝倒。 这小家伙刚才自己还罔顾王法，无缘无故的便出手打人，仆从更是仗势欺人，甚至将别人无缘无故的打出了血丝，若不是这些人来的巧，此刻恐怕在他脚下已然出了人命案子，此刻竟然义正词严的质问其他人眼中没有王法！ 领头的黑衣人一脸的焦急，却是不敢怠慢，虽然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小不点一巴掌拍到一边，却是受形势所迫，只得拱手道：“启禀杨公子，小人等乃是城中金鲨帮的手下，奉上命出城行事，不知道杨小公子在此，冲撞了公子雅兴，小人向公子赔罪。” 杨百川口中淡淡的“哦”了一声，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问道：“去办什么事？跟小爷说说。” 那黑衣人气得差点发疯，这小屁孩！无奈之下，面露难色：“请小公子见谅，此事忝为帮中机密，小人等实在不敢擅专。” 杨百川嘿嘿一笑，语气忽然变得阴冷了起来，道：“你的意思便是不能跟我说了？” 黑衣人头上冷汗滴滴落下，为难的道：“不是不能，实在是小人身份低微，这个……。” 杨百川呵呵一笑，面色突然晴朗了起来，很是宽宏大量的道：“既然不方便说，那就算了。本少爷好奇心也不是很强。好了，你们去办事吧，本少爷就不耽搁你们了。” 黑衣人心中怒骂：你奶奶的，你这还叫做好奇心不是很强！你这还叫做不耽搁我们！被你这么一拦，鬼知道那小杂种跑到了那里！但他的脸上却是半点也不敢表露出来，口中唯唯诺诺的道：“多谢公子，小人们告辞了！” 右手一挥，几名黑衣人穿过人群，继续向前追了下去。 杨百川不由一怔。被自己这么一捣乱，只要稍微有点经验便知道想要再抓住追踪得人，恐怕已经是难上加难，可这几名黑衣人依然没有放弃！竟然继续追了下去。可他们所追的那个人明明是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小孩子！ 杨百川手扶下巴，暗暗想道：“难道，其中还会有什么蹊跷不成？”不由得好奇心大盛。 转念一想，不由得暗骂自己白痴，眼下大雪漫天，那小家伙不出城则已，一旦出了城，只是顺着那清晰的脚印也足以找到他！ 杨百川对那逃过去的小家伙很感兴趣，原因无他，只是一瞥之间看到了那小家伙紧紧抿着的削薄嘴唇，充满了倔强。还有便是小家伙奔跑之中显露出来的身体的协调性。那绝望的奔跑，更让杨百川触景生情，想起了自己的家世，以及和meimei逃回京城的一路上的颠沛流离，不管怎么说，帮他一把吧，杨百川暗暗道。 站在原地愣了一会，杨百川打定了主意要追上去看看。转头对一直跟着自己的两个家仆说道：“你们先回府吧，家母问起，就说我一会儿就回去。” 两个家仆大惊，道：“少爷，小人万万不敢。不知少爷有什么事，请少爷允许小人们跟着你吧。” 杨百川小脸一沉，道：“我让你们回去便回去，怎么，你们连少爷说的话也不听了？”语音阴冷，充满了威胁。 两人一阵踌躇，不听，势必会让少爷生气，少爷可是一个连杨木都敢往死里打得人；自己二人不听他的，恐怕会更惨。但是若是两人撇下少爷自行回去，万一少爷出了什么事，那自己两人可就百死莫赎了！ 两人对望一眼，均是下定了决心：“少爷，小人宁愿接受少爷的惩罚，也是决计不敢抛下少爷回去。请少爷见谅。” 杨百川一阵无语，虽然自从在杨家祠堂奇遇得到孤星剑被一个陌生人的神识注入以后，自己体内的灵力一天高于一天，而且体质也大幅的增强，早已远胜常人，但此时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也明白让他们自行回去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无奈之下说道：“好吧，你们愿意跟着就跟着吧，事先说明白，如果你们跟不上我，那就自己到府门口找个地方等我回来。” 两人齐声应是。 时间不长，两个家仆气喘吁吁的吐着舌头，双手扶膝，满脸通红的停了下来。面面相觑，至于杨百川，早已无影无踪。两人看着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由一阵茫然。一个家伙好不容易顺过气来，头顶腾腾冒着热气，一脸的不可思议：“我说老二，咱家这位少爷可真是个怪胎。” 另一位同样抹着汗，深有同感的道：“可不是吗，没见过一个七岁的小孩子跑的比兔子还快……。没办法，少爷是向城门那边走的，咱们过去等着吧。” 杨百川不疾不徐的在人群中穿行，犹如闲庭信步。他个头、身板又小，往往在众人尚不察觉的时候，便已经如游鱼般一滑而过。 前方，已经出现了那几名黑衣大汉的身影，正堵在城门那里等待出城，看来那小男孩果然还是出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