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三年之约
八卦大殿之上那些刚刚遭逢变故的众人显的异常高兴，原来陈万壑仍在众人面前述说表演着自己怎么在客栈内整治那两个人，怎么在玄青观里力挽狂澜保住了历代掌门人的灵牌，却对自己遭遇杨百川的种种糗事闭口不提，大殿之上那些本早已心神俱宁的道士们顿时被陈万壑逗的乐不可支。 此时杨百川走道怀素真人面前抱拳说道：“真人，既然此间的事已了，我想现在应该是时候动身下山，回京复命了，这个小子离家这么久，他爹肯定已经是心急如焚，我先且送他回家，今晚再来向真人辞行！” 怀素真人闻言微一点头，接着便走上前摸着陈万壑的脑袋说道：“好吧.。孩子啊，这次的事幸亏有你相助，否则后果真是难以预料，他日如果你有为难之事尽可上山来找我，我定会替你解决。时候也不早了，快随杨百川回去吧，你爹现在可能到处在找你呢！” 陈万壑嬉皮笑脸的说道：“嗯，谢谢真人关心！陈万壑以后定当努力闯祸，再找真人您帮我解决！” “这.。。！”这回轮到怀素真人无言了，顿时大殿上响起众人的笑声，片刻后，陈万壑见玩笑也开够了，便跟着杨百川下山而去。 此时日正当头，燥热难耐，而武当山下那条曲折的小路上却有二人并肩缓步而行，这二人正是陈万壑与杨百川。 陈万壑诉苦道：“杨大侠，杨大哥，杨大爷，你行行好背我下山吧。路这么长天又这么热，背我一下嘛！我一个小孩子昨晚又经历了 这么刺激的事，现在都浑身无力了，你就背一下嘛！”陈万壑趁机对着杨百川撒起娇来，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摆明着是赖着不走了。 杨百川虽知他的话八成是假，但却不知怎么地，看到他就像看到自己久违的弟弟一样，顿时心下一软，于是蹲下身来准备背他，岂料陈万壑一个纵身扑上去，双脚缠着杨百川的腰，双手缠着他的脖子，笑着说道：“还是杨大侠好，懂的照顾弱小啊！呵呵！”杨百川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你这个小鬼头，真是难缠的紧，以后谁要跟着你，那人肯定会倒八辈子霉！”嘴里虽是这么说，心里却忍不住想：“这小鬼头虽然顽皮，但毕竟还是个孩子，而他小小年纪却懂得尊敬以故之人，甘愿冒危险藏起历代武当掌门的灵牌，虽然他进入武当的动机不 怎么单纯，但比起厉长老等人，这孩子的心地还算很好，倘若日后有一名师，好生指导于他，这孩子将来必成大器！”而此刻趴在杨百川背上的陈万壑舒服不已，不停的问这问那。 陈万壑道：“杨大哥！你今年多少岁啊？我刚满十七。” 杨百川平声道：“反正比你大，今年二十四了！” 陈万壑继续捉弄道：“废话，你当然比我大了，对了，男儿二十多也该成家立业了，杨大哥，你讨到老婆没有？” 杨百川没好气的冷哼道：“不知道。” 陈万壑挑弄道：“啊，也就是说你还在打光棍啊！这可不好啊，唉，我们村有个翠莲，长的特漂亮，皮肤黝黑，身体倍儿壮，一直没人娶，唉，要不要考虑下？” “……” 陈万壑不依不饶“你是不是师承剑阁的啊？学的又是什么武功呢？剑阁是长什么样的？名字里有个剑字，唉，是不是招数很贱啊？那剑阁弟子岂不都是贱弟子了？你是不是贱弟子呢？对了，我看别人都叫你杨将军，你莫非是朝廷里打仗的将军？打仗好不好玩？” “还有..？” “够了...！”杨百川咆哮了一声。 虽然背上的这个小鬼头并不是很重，但一宿未睡的杨百川仍是觉得有些吃力，尤其是腰上缠着的两只脚，脖子上勒着的两只手让他感到很是憋闷，不过半个时辰之后，两人终于到了盛渔镇云来云去客栈的门口，杨百川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即放下背上那个讨厌的小鬼，说道：“就送到这里了，你快进去向你爹问个安吧，你是他宝贝儿子，你爹应该不会责罚你，我就不陪你了，快进去吧。”说完转身便欲离开。 陈万壑见状急忙扯住杨百川的胳膊，笑着说道：“杨大哥，我们一起进去吧，要是我爹.对了，昨天加上今天你共救了我三次，我进去吩咐伙计做点好吃的报答你吧！我做东怎么样！咦？杨大哥，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血腥味啊！”陈万壑拉着杨百川的手突然松开，转头问道。杨百川哈哈一笑说道：“小鬼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想在菜里下泻药是吧？要是我上你的当，那这么多年的江湖我岂不是白闯了？你给我乖乖的进去吧！可能你爹正在里面杀猪宰羊等着你回家呢！”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心里却是一阵好笑。 陈万壑心里暗惊，想到：“真是厉害，这都被他识破了！”但想起自己两天两夜都没有回家，自己的掌柜老爹现在肯定担心死了，想到这里陈万壑心里升起一阵暖意，随即抛开那个杨百川，打开门走了进去。 “爹..。！”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正在寻找客栈的杨百川猛的一惊，发觉这正是陈万壑的声音，心里虽然后怕这小子说不定又在玩什么花样，但听到这般叫声，杨百川心里还是不禁忐忑起来，当下便顾不得肚中咕咕作响赶紧朝云来云去客栈奔去。 刚到门口，却闻到一股异常浓烈的血腥气味，刚才自己似乎也闻到过，只是当时客栈的大门紧着所以闻到的不是很明显。杨百川赶紧奔进店内一看不禁惊呆了。 店里大部分人都趴在桌子上，桌上尚有菜肴，而地上已满是鲜血，此时陈万壑正跪在屋内的柜台旁边抱着一个尸体哀嚎不已。陈万壑身上也沾满了鲜血，而地上躺着的正是云来云去客栈的陈掌柜。杨百川看到这里心里登时凉了半截，想不到凶手竟如此狠毒，整个店里的人包括食客全部杀光。杨百川顾不得安慰正哀嚎不止的陈万壑，转身察看桌上的那些死者的尸体，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片刻后杨百川发现，这些人全都是中暗器而死，而那种暗器自己却从未过，暗器形如绣花针，但比绣花针还要细小，针尖插入人的颈部，而死者身上的血居然全部都从左手上的无名指流出。看到这些情形杨百川脑中突然一道电光闪过：“这是唐门的夺魂针，师傅曾经提起过蜀中唐门有三种最厉害的剧毒暗器，分别是从天而降的漫天花雨，无影无踪的暴雨梨花针，还有这杀人无形的夺魂针。中此夺魂针者经脉逆行，气结于膻中而不得宣泄，而中毒者越是运功逼毒毒发作的越快，如果没有解药的话，一个时辰之内必会毒发，而毒发之时积聚在膻中xue的内气便会爆发出来，结果就是血气随着内力逆行，从左手无名指流出，而且是血不流尽不罢休，确实是剧毒无比。” 想到这些杨百川心里暗惊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一向独来独往保持中立的蜀中唐门绝不会无缘无故下手杀害这个客栈的人，而且自己在蜀中生活了十多年，对蜀中唐门还是比较了解的，此次行事不像是唐门的作风啊，想到这里杨百川不禁大为惊异。 忽然，杨百川脑中的灵光一闪，顿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 过了半响，杨百川瞟了一眼痛哭流涕的陈万壑，心里寻思道：既然是唐门的暗器，而唐门的势力庞大无比，那么，绝不可以让他在仇恨的阴影里长大，现在暂且不要告诉他事情的真相，等他长大了后再让他自己选择吧。”想到这些，杨百川走到正哭泣不止的陈万壑身边，轻声安慰道：“陈万壑，死者以已，你不要再伤心了，我们还是先安葬了你爹吧，来。”说完轻轻的扳住陈万壑的手臂欲将他扶起来，岂料陈万壑猛的甩开杨百川的手，大声的哭喊道“你就会说风凉话！死的又不是你爹，你当然不会伤心了，我爹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从小他就对我千依百顺，我长大了我要什么他就给我买什么，就算我到外面闯了祸别人找到我家时，爹总让我躲起来，他自己跟别人赔不是，爹从来不会让我受苦的，爹..爹……” 杨百川叹了口气，望着眼前这个哀哭不止的陈万壑，双眼不禁泛红起来，其实在他心里何尝不希望自己的爹能疼爱自己，但在他的记忆里亲情却是很遥远的东西了，七岁的时候自己便失去了爷爷和父亲，二十岁时伯父突发疾病离去，自己不得已提前还剑下山，回到杨家主持杨家事务，看到陈万壑如此，杨百川叹了口气，突然出手一指点在陈万壑的昏睡xue上。 陈万壑一点之下立即昏倒在地，杨百川上前抱起陈万壑，望着怀里的傻小子说道：“万壑兄弟，每个人都有他自己要面对的事，你还是听我的吧。”说完便抱起怀中兀自垂泪的陈万壑，直上武当而去！ 此刻武当山的真武观内，怀素真人望着躺在床上憔悴不堪的陈万壑不禁怜惜的抚摸着他的小脑袋心里叹息起来，想不到才一个时辰的时间，眼前这个原本活泼聪明的小孩居然会经历如此巨大的变故，虽然自己已经从杨百川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但仍是不敢相信事情竟会与四川唐门扯上关系，甚至，牵扯到了几日后皇帝的寿宴。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万壑悠悠醒转，突然大叫一声：“爹！”怀素真人一惊之下立即停止思索中的种种疑虑，急忙上前扶起陈万壑说道：“傻孩子，你现在正在武当山上，现在的身体非常的虚弱，你什么也不要想，好好的休息吧。” 陈万壑听着怀素真人的话楞坐了片刻，突然猛的从床上翻滚下来，接着扯着怀素真人的衣袖，歇斯底里的大声喊道：“我怎么在这里？我爹呢？你们把我爹怎么了？我爹在哪里？你快告诉我？你赔我的爹啊.！”最后竟跪在怀素真人的脚下大声的哭起来。 此时怀素真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心里也知道不管自己如何解释眼前这个刚失去亲人的傻小子是不会明白的。真人立即搀起陈万壑将扶到床边坐下，接着从桌上拿起一封信来对陈万壑说道：“事情的原委你看完这封信便知，这信是杨百川留给你的！也是他抱着你到武当山的，你好好看看吧。”说完便将这封信递到陈万壑手上，摇了摇头，转身打开门离去。 陈万壑双眼盯着手中的这封信良久，最终将它慢慢展开，因为他始终不相信自己的老爹与自己阴阳相隔了，他情愿相信这只是一个噩梦。 信卷缓缓的铺平开来。 “陈万壑，当你看到这封信之时，我已经走了，回京城复命去了，我明白你现在心里的苦楚，因为在我的记忆里的童年始终都是一片阴影，我从来都不愿与别人提起，我自小就被仇人灭门，失去了爷爷、失去了父亲，所以我每次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有父亲的疼爱，便十分羡慕，也树立了复仇更兼成就一番大业的决心，后来，我去了剑阁学艺，初入剑阁便遭受江湖众人因为利益联手进攻剑阁，我的愤怒彻底被激发，催动了神剑，那一战，我不知杀了多少的人，我的双手，从此沾满了血液，我这一生，自从我失去父亲、获得神剑以后，已经是注定了杀伐，覆水难收，听大哥的话，抛开仇恨，放下烦恼！ 怀素真人已经答应我决定收你为关门弟子，你要好好跟着真人勤练武艺，更重要的是学习如何为人处世，至于你爹的事情我已经知道原委，他日我必定帮你找到真凶，以慰你爹再天之灵。万壑兄弟，听杨大哥的话，三年之后，等你武艺略有所成，三年后的武林大会我必在京城的惊龙校场静候佳音！我希望三年之后我所见到的陈万壑还是我认识的陈万壑。望你切自珍重，勤奋学武，杨百川留笔！ 原本焦躁不安的陈万壑看完这封信后突然平静了下来，望着这墨迹尚干的信纸，陈万壑只觉得心上的烦闷渐渐的舒畅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