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贼惦记
如果说李资谦是王氏朝鲜的叛逆,那王俣就是弓奇眼中的叛逆。当年王俣的先祖是弓奇的先祖手下一员大将,后来王俣的先祖上位成功,弓奇的先祖就只能黯然退场。弓奇作为后人,所想的自然就是夺回先祖的荣光。只不过这条路很艰难,王氏朝鲜已经持续了百多年,根深蒂固,而弓奇相比起李资谦要更没有根基。在朝鲜,已经没有多少人还记得弓奇的先人是干什么的了。 百多年前的王俣先人是乱臣贼子,而如今的弓奇也是乱臣贼子。因为所做的事情很隐秘,李墨并没有见到弓奇本人,只是见到了作为弓奇特使的妙清和尚。要说在朝鲜,第二大势力就是佛教。这帮和尚不好好念经侍奉佛祖,准备改行做开国功臣了。 妙清和尚带来的承诺不可谓不大,可惜对李墨却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第一,弓奇不是朝鲜正统,他没资格将朝鲜的土地划给李墨作为帮忙的酬劳,第二,即便弓奇有那个资格,短时间内李墨也不可能将登6朝鲜排入日程。原因很简单,弓奇在朝鲜没有根基,李墨同样也没有,即便得到了土地,迁来了大周的百姓,李墨也需要面临朝鲜人无休无止的sao扰。 结束内斗的最佳方法就是找一个外力,唯有在强大外力的威胁下,内斗的人才能暂时放下彼此的矛盾一致对外,可这并不是李墨想要看到的。 弓奇的用心李墨看的一清二楚,无非就是想要找个外援,可一旦李墨这个外援踏上了朝鲜的领土,那原本会拼个你死我活的李资谦跟韩安仁很有可能就会握手言和,掉转矛头对准李墨,虽然等到排除了李墨这个外部干扰以后他们还是有可能会拼个你死我活,但这个结果却不是李墨愿意接受的。 李墨要的是朝鲜全境,哪怕是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但相对的也会干净许多,从长远考虑,也是有利于日后的统治。 李墨要扮演的是解救者,解救那些饱受内战之苦的朝鲜百姓,唯有以解救者的身份登6朝鲜,才最容易得到朝鲜底层百姓的认可,转而接受大周的统治。至于现在的朝鲜上层人士,如果有可能的话,李墨一个都不想要。百姓好糊弄,一点小恩小惠就可以让他们感恩戴德。可世家豪族就麻烦了,李墨必须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让他们低头。 挑动朝鲜内乱是李墨计划中的第一步,而弓奇的活跃无异是在给李墨制造不确定因素。不过李墨并没有把使者妙清和尚怎么样,朝鲜的兴衰并不是李墨关心的事情,弓奇能否重夺祖先的荣光也与李墨无关。终归是要最后出来收拾残局的,对手是谁并不重要。 李墨问王俣是否知道弓奇这个人,也不过是随口一问,但王俣却明显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见李墨要离开,连忙拦住李墨,急声问道:“李大人见到了那个弓奇?” “那倒没有,只是见到了一个自称妙清的和尚。不过你也别担心,我并没有打算支持那个弓奇复国,因为现在还不到我出场的时候,先由着那帮人闹吧。你也别多想,那块土地上的事情已经跟你没什么关系了,你就想着如何安度晚年即可。” “李大人不准备杀我?”王俣有些意外的问道。 “要杀你的话,我又何必把你带出王宫。而且说句你不爱听的,你死不死的,好像对现在的朝鲜也没多大的影响。” 王俣虽然知道李墨说的是实情,可这脸上还是有点挂不住。李墨也没兴趣看王俣跟自己表演变脸,见他没什么要问的了,便准备离开。他可不想王俣那样轻松,还有不少事等着自己去处理呢。 “李大人,本王……我再多问一句,大人准备如何安置我?” “知道耽罗岛吧?以后你就在那生活,给你提个建议,找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做做,那样你日后的生活也不会太无聊寂寞。” …… 扔下王俣去独自神伤,李墨回到了自己的船舱。朝鲜借粮一事已经完结,原本调到李墨手下的龙骧、凤鸣、常胜三军如今也重新回到了秦八郎的手中。而李墨并没有跟随大队行动,借口押送王俣去耽罗岛,在阮小七所率舰队的保护下脱离了大队。 如今的李墨手下有五支舰队,分别是以阮氏三雄以及李俊、张顺作为大将,至于主动来投的浙江四龙以及水军出身的欧鹏,则分别被安排在五支舰队担任副将。 说是舰队,但现实情况却是人多船少。每一支舰队如今的船只配置不过是两千料战船两艘,一千料战船六艘,再加上不过千料的小船若干。在海上,船小了极容易被海浪翻覆,唯有大船才能经历起风浪的考验。 只是大船不是说说就能有的,比起小船的建造,大船建造起来要更加的麻烦。好在李墨有先见之明,在朝鲜有意组建第二支海军制衡自己之前就提前抢购囤积了大量的木料,现在倒是不必为原材料cao心。可造船是需要时间的,尤其是大船。当初为了引起朝廷的重视,李墨让叶氏父子先造出了眼下这批战船,而想要比两千料战船更大的船,眼下只能等待。 李墨是个急性子,尤其是在耽罗岛日渐稳定以后,李墨的目光也开始看向另一个邻居。耽罗岛就是前往朝鲜与日本的中转站,朝鲜眼下动不得,那就只好动一动日本了。要说日本眼下对大周可是充满了崇拜情节,这时候动文化入侵,那结果是个好时候。而有了耽罗岛这个中转站,也让去日本变得容易了许多。 李墨看不上日本人,也没兴趣去占领日本那个趴在火山口的国家,但日本的贵重金属却引起了李墨极大的兴趣。其他贵重金属不提,单说金银铜这三样,就值得李墨在日本身上花费一些精力。 只是想去日本财就必须要有船,而要等到叶氏父子交付大船至少还要等上半年。这半年的空白期还不知道会生什么事,所以李墨不想要等,他要只争朝夕。 朝廷这回要运走从朝鲜借来的粮食就必须有船,因为但凭李墨现有的船力不可能将大批粮食及时运回大周内6。所以这次朝廷从南方征集了大量的船只,其中就不乏两千料的大船,甚至还有五艘达到三千六百料的大船。而这些船,就被眼下手上缺船的李墨盯上了。 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被李墨这个贼惦记上了,那些大船十有八九回不到南方。那些船虽然不是战船,但好在吨位大,让叶氏父子改造改造,还是可以投入使用的。李墨需要的只是能够添补自家交付战船的这半年空白期,等到自家的新式战船投入了使用,这些被改造的大船再改成运输船也不是多大的问题。 可怎么才能把这些大船弄到手呢?有些时候,不是光有钱就能办成事的。李墨不能明抢,好歹是个有身份的人,可万一要是船主不肯卖,那李墨说不得就要耍些无赖战术了。 所谓的无赖战术,说白了就是先斩后奏,与生米煮成熟饭有异曲同工之妙。李墨的计划,就是先把从朝鲜借来的粮食全运到大周境内,然后直接把被自己看中的船尽数拉回耽罗岛,最后再跟那些船主商量买船的事情。 改造战船这事李墨压根就没打算征求船主的同意,商量买船是一回事,船主同不同意卖是另一回事。谁也不知道李墨为什么非要回耽罗岛,因为李墨不可能告诉他们回耽罗岛是为了集合船员方便日后的抢船行动。 …… 在把王俣跟拓俊京安排到临近耽罗岛的一座大岛上定居以后,李墨就跑到了县衙找宗泽帮忙。改造战船不是小事,尤其还是在宗泽这位老人家的眼皮底下,李墨不想引起什么误会,自然要跟宗泽支会一声。 只是出乎李墨的预料,原本还以为宗泽是个正直不阿的人,却没想到这老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在听完李墨为什么一定要扣下这批大船以后,宗泽表示了大力的支持,甚至为李墨出谋划策,建议把与船主商量买船的地点定在耽罗岛。 “不要这么看着老夫,老夫从来就不是什么食古不化的人。你想要扣下这批船也是为了将来考虑,老夫自然要支持。” “老先生就不怕朝廷见怪?”李墨笑着问道。
“老夫今年六十有二还不辞辛苦的跑来耽罗岛出任县令,这点脸面朝廷难道都不肯给?再说了,我们又不是巧取豪夺,公平交易,童叟无欺,朝廷为何要见怪?” “老先生,咱们这虽然不算巧取豪夺,但跟公平交易似乎也扯不上关系,顶多算是强买强卖。” “一手交钱,一手交船,实在不肯卖咱们也不强求,老夫倒要看看那些船主怎么把那些大船开回南方。”宗泽说到最后,阴险的笑了。 李墨见了连忙竖起大拇指夸赞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学生佩服。” …… 作为随宗泽一起被朝廷选中前来耽罗岛的李纲,看着李墨跟自家县令说笑间就定下了一个坑人的损招,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宗泽老先生在李纲的眼里一直都是一个有原则、有cao守的正人君子,没想到使起坏来一点都逊色于他人。 让人把船开回南方?上千料的大船就需要至少百多人才能玩转,而那些船主来耽罗岛谈判,自然不可能兴师动众带着大批的帮手。即便把船还给他们,他们也开不走,只能看着自家的大船烂在海边。 “伯纪,是不是有些不理解老夫为何要帮那李墨?”宗泽在李墨走后单独留下李纲问道。 李纲是个不善于撒谎的人,闻言点头答道:“先生见谅,学生的确不解。那李墨何德何能,竟能让先生为其出谋划策。” “伯纪莫不是以为李墨这次想要扣下那批大船是出于私心?” “难道不是吗?” “这事里李墨肯定是有私心,但此事若成,与我大周跟耽罗岛同样也有不小的好处。” “……还请先生指点。” “先从小处说,有了这批船,李墨手上那支海军的力量就能更强,相应的我耽罗岛也就能更安全。你不必担心李墨此人会因此做大,战船再强,也登不上6地。只要限制李墨手中马步二军的力量,就不需太过担心此人会生出二心。更何况老夫观此人也没有那份心思、想想他至今所做的每一件事,到头来落下最大好处的还不是朝廷。若不是这次朝鲜借粮,朝廷要么放弃这次解决西患的绝好时机,要么坐视治下百姓受水患折磨。此人若真有反心,又怎会在此时出力。” “先生,王莽谦恭未篡时,野心这东西……” “老夫知道你的担心,不过在我这里说说就算了。要是让朝廷里的某些人知道,你势必会有麻烦临头。”宗泽打断李纲的话提醒道。 “那李墨在朝中有人?”李墨皱眉问道。 “嗯,而且来头还不小,老夫都惹不起。” “不知是何人?”听宗泽说就连他都惹不起,李纲不免好奇的问道。 “莫问此事,最后还要看圣上的意思,还是说说李墨扣船这事吧。” “哦……既然如此,还请先生继续说说支持李墨扣船会有什么大处上的好处。”李纲从善如流,问宗泽道。 “要说这大处上嘛……”宗泽话刚说到这,同样在县衙内做事的仇悆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一见宗泽就叫道:“大人,出事了。” “泰然莫急,出了何事?”宗泽替仇悆倒了一杯茶,问仇悆道。 仇悆道了一声谢,说起了正事,“大人,今日负责海岸巡逻的兵卒擒获了一艘船,上面的人竟然是日本人。” “日本人?……呵呵,这刚跟李墨谈起,没想到竟然就冒出来了。现在那些日本人在何处?”宗泽闻言笑了,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