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第二次冲阵
契丹人第一次冲锋时的五百名骑兵，其中一百二十名重骑兵和将近三十名轻骑兵刚才已经折在鱼骨阵陷阱里了。现在陷阱已被填平，幸存下来的三百多名轻骑兵便再次发动了冲锋，快速通过这段失效的陷阱，高速冲向唐军阵地。 带着契丹铁骑驰骋天下的血性，怀着为乃瓜撒刺将军报仇的信念，所有冲锋的契丹骑兵们都鼓足了勇气，不畏箭矢，不畏牺牲，只要向前！ “杀！” “哇咧！” 向前！向前！只有向前！ 萧鲁英将军与这三百名轻骑兵相错而过的时候，手中的一杆血色红旗也高高举了起来。 这杆血色大旗是总攻开始的信号！ 第二波早已列队完毕的五百骑立刻启动出发！ 另外一支千人队作为预备队，也迅速填补前队开拔后的空地，快速地开始列队！ 萧将军拍马疾驶，手中鲜红的大旗迎风招展。 军令如山！顷刻之间，契丹军阵地上长刀如林，蹄声如雷，所有的契丹骑兵都剑拔弩张杀气腾腾地动了起来，震天的浩大声势瞬间淹没了数十里宽的河滩，仿如沸腾的滚滚熔岩，气吞山河恢弘无比地向着唐军阵地席卷而来！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将前面的那些不知道自己要死的唐军们，彻底碾个粉碎！ “哇咧！” “冲啊！” 面对着即将扑面而来的惊涛骇浪，唐军阵地上人人脸色苍白，鸦雀无声，只有弓兵队长王大锤冷静而残酷地在大声地指挥： “左队，准备，放！” 嗡嗡的弓弦声响起，一百五十枝长箭凌空飞起，在天空中划出长长的弧线向着正在冲过来的第一批三百名契丹轻骑兵飞去。 “右队，准备，放！” 没等第一批箭落地，嗡地又是一片弓弦声响，第二批一百五十枝长箭也飞了出去。 “左队，准备！......” 王大锤镇静地准备第三次齐射。 何大仙带着骑兵一通杀，回到本阵后，勒马回旋，单骑回到了王大锤附近，立定战马在舢板堆后面督战。 黑色头盔顶上的红穗，还在滴着鲜血，原本全黑的披挂也几乎变成了酱紫色，连人带马血腥味冲天，冷冰冰的双眼躲在头盔的T字型缝里面，利剑一般望着正在冲过来的契丹骑兵，浓厚得有如实质的杀气，正从他的身上源源不断地慢慢散发出来。 涉水路段里的鱼骨阵，只是何大仙设置的第一道陷阱，过了涉水路段后不到三十米，就会有一段土地颜色较深的不易察觉的上坡路。 何大仙在那里布置了一个“影流阵”。 所谓“影流阵”，就是在金沙滩上捡八个契丹骑兵的完整脑袋，去皮剔rou，做成八个骷颅头，其中四个埋在那段上坡路上作为“主阵”，另外四个埋在唐军弓兵阵地的脚下，作为“副阵”。影流阵启动后，地势将发生变化，地气的流向会在短期内单向流动。也就是说，从“副阵”，也就是唐军阵地上射出的箭，无论弓兵们往哪射，都会发生自动导向，自己飞向那块“主阵”上去。 通常弓箭射出后，由于空气的阻力，速度会越来越慢，但是在影流阵的影响下，羽箭反而会越飞越快，最终在“主阵”落地时，羽箭飞行速度将达到出弓速度的两倍！ 至于萧鲁英自以为是的扳指的问题，在睿智的何大仙眼里，那根本就不是事儿！ 金沙滩上不是有好多死人么？将死人的腿骨手骨切下来，切成一小截一小截，再掏空骨髓，套在手指上就是扳指了！ 契丹人都是喝奶吃rou长大的，骨质较密，用来做扳指正好。 所以，其实唐军的弓兵们人人都有扳指，而且基本的标配是每人三到四个“人骨扳指”，扳坏一个再来一个就是。只是这种事情说出来实在是太恶心了，大家都默不作声。 前方的三百名契丹轻骑兵已经通过了被填满的鱼骨阵，正在拍马加速冲锋，就在这时，冷眼观战的何大仙，双手不动声色地在胸前打了个印，无声无息地启动了“影流阵”。 第一批一百五十枝箭呈抛物线射出，到达最高点后开始下降，在人眼无法察觉的高速中纷纷开始自行调整轨迹，速度也迅速加快，最后以几乎完全相等的间距同时落入了“主阵”中，正好此时第一批契丹骑兵们踏入了这片死地！ 被“影流阵”加速过的羽箭飞行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即使最有经验的契丹百人长也无法挡住扑面而来的箭雨！更有甚者，绝大部分的羽箭都是直接穿透第一个契丹骑兵的身体后，再插入后面另一骑位置较低的战马身体里。 通常的战场上，骑兵遭遇箭雨都是纷纷倒地，或者是一个接一个地摔落马下，但是这批悲惨的契丹骑兵们却是大约有五十多骑在同一秒钟突然同时矮身下去，人和马横七竖八堆在一起，沿着沙石地面翻滚跌落，剧烈的摩擦和到处乱飞的长刀，混合在不断溅出的鲜血和漫天的沙尘，让这几十名英勇冲锋的骑兵瞬间像掉进了炒锅里似的，血rou和金属相连，仿佛饺子馅般的顷刻间相互践踏搅拌成了一团血rou模糊的垃圾。 跟着后面的另外五十骑也被唐军第二批射出来的一百五十枝箭覆盖住了，结局跟第一批倒下的勇士们惊人的相似，只有三骑没有中箭，而是提前被绊倒，一起滚进了前方的大团rou馅里。 无论“影流阵”的“主阵”传来多么凄惨的叫声，无论有多少鲜血rou沫漫天飞扬，唐军阵地上，王大锤冷酷的声音语调和节奏，在整个过程中没有丝毫变化。所有的唐军弓兵们也没有任何一人说话，大家都闭着嘴巴，以自己力所能及的最快速度，机械地拉弓，射箭，拉弓射箭！ “左队，准备......放！” “右队，准备......放！” “左队，准备......” 左右两支弓兵队每队都施放了五次箭，一共十轮，王大锤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因为这三百骑契丹兵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了。 时间临近中午，越来越热的阳光不断蒸发着河面上的水分，造成热空气上升，岸边的空气持续补了进来，河滩上的风也渐渐大了起来。唐军阵地前扬起的漫天沙尘飞快地被吹开，三百多名契丹轻骑兵的尸体堆成鲜血淋漓的rou山渐渐清晰。 残酷的真相随着风尘的远去，迅速地显露在世人的面前。 河面上吹来的风，将战场上强烈的血腥味和各种人马身上的剧烈臭味淡化了许多，但是唐军阵地上还是有不少人，止不住地趴在地上拼命地呕吐。 然而，后续的五百骑契丹骑兵似乎并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正踏着属于他们自己的轰隆隆的马蹄声滚滚而来。 还有二十秒，第二波进攻马上就到！ “左队，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