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府中姐妹（一）
过了几日，大哥都没有过来，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提的小厨房父亲准了没。还好有这么多古书陪自己打发无聊的时间，锦儿拿了点绣活想让自己动动针，可张妤好身体里是来自21世纪的宋茜茜，哪会做这些绣活，平时连个十字绣都绣不好的。张妤好也明白，古代的大家闺秀是除了要懂得琴棋书画，还得要做女红的。可自己除了能把自己的手指戳伤，就别想指望能在绢布上绣朵花来。 花时间在这上面，还不如去多练几个字，张妤好丢下拿着绣绷的锦儿，朝偏间走去。来到书案前，让锦儿过来磨墨。 刚写好一个字，张靖轩便掀开帘子进屋来。 望着脸有笑意的张靖轩，张妤好便问：“大哥来我这，定有什么好事。” 张靖轩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走到书案前看着张妤好刚刚写好的一个‘梅’字，笑着说：“小妹的字比以前更有劲了。” 张妤好抿嘴笑着说：“大哥别取笑我了，快点说吧，有什么好事。” “父亲答应你的事。” “真的吗？太谢谢大哥了，大哥在父亲边上定是磨了不少嘴皮子。” “帮你办事还得被你取笑，看来这次落水，倒把你弄的伶牙利齿些了。” “大哥以后还可以来小妹这里打打牙祭哦。”话刚出口，张妤好便后悔了，堂堂礼部尚书的大公子有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难道小妹还准备亲自下厨？” “为了答谢大哥，小妹沾沾阳春水又有何妨？” “年边上了，父亲最近忙的很，让我过来看看你的身子好些了没，顺道带你去给祖母请安。” “好的，小妹现在就随大哥前去给祖母请安。” 张靖轩象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朝着门口说了一句：“把人领进来。” 一个小厮领着一个年约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和一个约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进来。 “这是周mama和她的女儿，她家男人以前是在望江楼当副厨的。” 张妤好明白了，大哥真是帮人帮到底，厨房马上就要落成了，可少了个厨娘。 “老奴见过大小姐。”周mama拉着女儿行了大礼。 张妤好并没马上让她们起来，而是问道：“你家男人在望江楼，你怎么不和他处一块？” “回大小姐，老奴和小女原本也是在望江楼的，可因老奴家那个不争气的喜欢赌钱，因还不起赌债把女儿给抵了，自己却跑了。”周mama说完拿着衣袖抹着眼泪。 跪在周mama旁边的小女孩眼圈红着，强忍着眼泪。 周mama接着说：“要不是因为大公子相助，老奴就要与女儿阴阳相隔了。”周mama赎不回女儿原本是打算自己投江的。 “起来吧。”古代这种卖儿女的已是很习以为常的是了，但发生在自己眼前，难不了还是感到心酸。 “谢谢大小姐收留我们娘俩，老奴一定会尽心侍候的。”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张妤好问着。 “胡灵，13岁。” “你就待我身边吧，让绣珠带你们下去。” “是，小姐。”周mama和胡灵道了个万福便退下去了。 “今天真是谢谢大哥了，没有这个厨娘，meimei的小厨房建了也是空的。” “先别谢这么早，还不知道这周mama的手艺合不合meimei的胃口。” “大哥挑的人肯定有过人之处，小妹不用试便知道了。” “我可快被你捧到天上了，赶紧去祖母那吧。” “是，大哥。”张妤好笑着让锦儿给自己披了件狐皮大氅，抱着暖手炉便起身随着张靖轩前往青松院。 穿过曲折的回廊，张妤好带着锦儿和张靖轩来到青松院。 青松院比自己住的兰香院要大许多，精致、典雅。院子里摆放的被仆人们精心修剪的盆景，金灿灿的冬菊在这严寒天气怒放着，两边则种了几株寒梅。 锦儿掀开厚重的门帘，张妤好和张靖轩进入内屋，屋外的寒冷瞬间消失了，扫了一眼，摆了不知道多少盆炭火。 坐在正上方身穿华服，体型富态，高高的发髻上斜插着镶着金的玉钗，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正和蔼的看着自己。 张妤好猜想这位就是她的亲祖母了，站在祖母旁边的那几位年约三十来岁穿着锦衣绣袍的便是爹爹的几位姨娘们，挨着她们身边站着的女孩们同样穿着华丽的衣裳，便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妹们。 “孙儿带meimei来给祖母请安了，愿祖母福寿安康。”张靖轩行了个礼。 张妤好行了个万福，道：“孙女儿这几日没来向祖母请安，还请祖母责罚妤好。” “好孩子你的身体刚好就来看望我这老太婆，还说什么责罚的，快过来让我瞧瞧，这会儿又瘦了许多。”张老夫人招了招手。 张妤好向前挨着老夫人坐着。 老夫人握着张妤好的手，说道：“看你这手凉的，病刚好，外面又冷，以后用不着每天过来请安了。” 张妤好笑着说：“祖母可是嫌弃孙女儿了？孙女儿可巴不得天天往祖母这儿跑呢。” “几日不见，你这小嘴倒是越来越讨巧了。”老夫人笑着说。“林mama，还不快给大少爷和大小姐上茶，再拿些点心给小姐们尝尝。” “是，老夫人，老奴现在就去。” “祖母，妤好jiejie一来，您就不理我们这些孙女儿了。”张茹琴娇滴滴的声音透着股怨气。 “你这小丫头倒跟你jiejie吃起醋来。”老夫人笑着打趣着。 “祖母，我们这些meimei可是跟祖母一样很久没见着二妹了，很是想念。”张茹芸笑着说。 张妤好朝着说话的声音寻去，身材高挑的张菇芸穿了件粉色的锦袍，外面套了间银狐皮对襟棉袄，更加衬出她雪白的脸庞，双目顾盼生辉，乌黑的秀发垂腰，头顶挽了个百合髻，上面插着金子打造成莲花型状镶着红宝石的扁方，旁边则斜插着金步摇，贵气中足。 还真看不出这样一个美人，皮囊下尽有一颗如此狠毒的心。 “祖母，看来meimei们想和妤好说说体已话了。” “去吧，至从你病了，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了。 “谢谢祖母。” 张茹玥看不惯在老夫人面前卖乖的张妤好，斜瞄了一眼轻哼了声。 张妤好装作没看见，走了过来。 “林mama，带小姐们去偏间。” “是的，老夫人。” “祖母，孙儿还得出府一趟，先退下了。”张靖轩行了个礼。 “靖轩，中午过来用膳吧。” “孙儿已与刘御史家的刘真约好下棋，晚上再过来陪祖母用膳。” “也好，你去吧。” 一个身穿紫色锦袍，梳着朝天髻满头珠翠的妇人说着：“老夫人，黄家送衣料来了，刚巧小姐们都在这，奴家想让人把料子拿到这来让小姐们挑选。” “让他们送过来吧。” “是的，老夫人。” 葛氏对着身边的人说：“徐mama，让他们送过来吧。” “妤好jiejie，这回的料子可是给咱们做过年的衣裳呢。”张茹惠亲昵的过来挽着张妤好。 “茹惠jiejie可是盼了很久了。”张茹妡打趣着说。 “茹妡你不也盼着吗？”张茹姝插嘴说着。 “我的好jiejie，你怎么老拆我的台呀。”张茹妡气的嘟着嘴。 张茹惠趁机捏着张茹妡鼓鼓的腮帮子，笑着说：“四姨娘平时最疼爱你了，你们看茹妡又胖了一圈，难怪急着要新料子裁衣裳了。” “你们都坏，就会取笑我。”张茹妡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 张妤好看着张茹妡，十二岁的她还带有婴儿肥，弯弯的眉毛，一对杏眼，梳着双平髻缀着珠花甚是可爱。 这几个meimei倒是天真烂漫很好相处，不象那三姐妹。 “听说父亲准了你的小厨房，母亲院里都未有的，父亲真是疼爱妤好jiejie。”张茹琴酸酸的说着。 “父亲是看我身子薄弱，特地准了。” “庶出的终究还是没有嫡亲的好啊。”张茹玥的单凤眼瞄向刚才和张妤好打趣的张茹惠等人。 张妤好拉着张茹惠一块坐下，说道：“meimei可别这么说，我们姐妹们可都是父亲的骨rou。” “茹玥性子直，二妹可千万别怪她。”张茹芸笑着说。 “怎么会怪她呢，我们姐妹闹着玩呢。”张妤好笑盈盈的回着。 这时徐mama领着几个丫鬟进来了。 丫鬟手上托盘里装的便是用来裁过年新衣掌的布料。绫罗绸缎，花纹和颜色一看就是上品。 张茹姝和张茹妡忍不住上前观看，“茹惠姐，你也来瞧瞧，这次黄家的衣料可是上上品呢。” 张茹惠拉着张妤好一块来看衣料，“妤好jiejie，还得由你来先挑。” 张妤好笑着点点头，来到一个托盘前，这是块枚红大提花的锦锻，颜色鲜艳，用来做过年的衣赏最为合适了，刚准备伸手取。 旁边的张茹玥便说着：“这么鲜艳的颜色最适合茹琴meimei了，二姐你说是不是？” “二姐，我好喜欢这块衣料。”张茹琴撒娇拉着张茹芸的手晃着。 张茹芸故作为难的看着张妤好，刚想开口，张妤好便说道：“茹琴可真是喜欢这匹布料？” “这是当然。” “真不巧，我也看中了，meimei要是喜欢颜色鲜艳的，那边还有几匹，不过可得耐心先等我挑了后。”会让给你才怪，这么嚣张。 “你。”张茹琴气的直跺脚，平时说是给她这个大小姐先挑，可哪次不是把自己姐妹挑剩下的给她。 “二姐，我真的好喜欢这匹布料。”这下张茹芸的手被晃的更加厉害了。 看到张茹琴这副模样，张妤好觉得好笑，十三岁的小丫头再怎么早熟也只不过是个小孩子，眼见到嘴的糖飞了，只能耍泼无赖了。 求你二姐也没用，谁叫她只能排在我后面呢，连要求的对象都分不清。 张妤好装作没看见，接着挑选衣料。又挑了几匹鹅黄色小提花的蜀锦锻和孔雀蓝色的花绫，嫩橘色的织锦和一些素颜色丝绸缎。 “好了，我挑完了，meimei尽管选吧。”张妤好说完，便回到太师椅喝着茶汤看着。 “好看的颜色都被你挑走了，我们还挑什么？”张茹琴咬牙说着。 “看来茹琴meimei是不愿意选了，茹惠、茹姝和茹妡你们是否也觉得这些布料丑陋不能用来做新衣裳了？” “妤好jiejie，茹琴meimei不喜欢的可不代表咱们不喜欢。”张茹惠答着。 “茹惠jiejie说的是，我就喜欢这匹胭脂红，红彤彤的甚是好看。”张茹妡笑着摸着托盘里的锦锻。 “我也觉得meimei适合胭脂红，你就拿去吧。” “谢谢妤好jiejie。”张茹妡笑着让丫鬟芳儿收着。 “二姐还没挑选呢，怎么先轮到七妹了？”张茹玥冷冷的说道。 “茹妡meimei年纪小，茹芸姐不会介意的，对吗？”张妤好笑着说。 “当然不会介意。”张茹芸尴尬的笑着，袖里的玉手早已握紧成拳了。 “大小姐，量衣的苏mama还在外面候着。”徐mama说着。 “让她待会再进来。”张妤好看都没看林mama一眼便说着。 “是，大小姐，老奴这就去告诉她。” “meimei们可挑好了？量衣裳的苏mama在外面候着了。” 刚才徐mama说的话，大家伙可都是听到了，张茹琴拉着张茹玥一块挑选着。不一会儿，托盘里的布料被各自的主人挑选走了。 苏mama挨个地替小姐们量尺寸，不一会儿已经是用午膳的时间了。 林mama应了老夫人，过来请张妤好她们姐妹们一同去膳厅用膳。 椒麻鸡、烤乳猪、蒸羊羔、松花小肚儿、什锦酥盘儿、罐儿鹌鹑、豆鼓鲍鱼、锅烧鲤鱼、花菇鸭掌、虫草乳鸽汤、豆沙糕、蜜丝山药、什锦豆腐、清拌双脆、溜丝瓜，摆了满满一桌子，老夫人和张妤好等小姐们同桌，二夫人则和姨娘们同桌。 各自的丫鬟布好菜后便退在身旁待候着，古人云：食不信、寝不语。张妤好低头吃着碗里的饭菜，这是穿越过来吃的最为丰盛的一顿了。真想多吃几碗，可身为千金大小姐只能矜持的吃完一小碗便表示已经用完膳了。 用完膳，张妤好等姐妹随着老夫人来到正屋用茶。 “二夫人有话同你们姐妹说。”老夫人接过林mama递过来的茶汤喝一口便说道。 “是，老夫人。”葛氏恭敬的应着。“怀安郡主举办梅花宴，刚让人送了帖子来，邀请府上的小姐们去，日子定在下个月的初三。” “二夫人，怀安郡主这次下了几张帖子。”四姨娘马氏问着。 “三张，别的府上怕是最多只三张帖子。”葛氏慢条斯理的说着。 张茹琴拉着张茹芸的手悄悄说着：“我的好二姐，这回可定要带着我去。”去年张茹琴还只有十二岁，没能去成，想着今年一定得去成。 马氏望着自己的两个女儿，茹妡还太小，可茹姝前看着过完年就得十四岁了，要是被哪家贵公子看上，也是桩美事。 “老夫人，去年的梅花宴茹姝染了风寒没能去成，今年可否让她赴宴？”马氏替女儿求着。 “四meimei，去年没去成的可不只茹姝一个人。”吕氏冷冷的说着。她可看清楚马氏心里的小九九，自己的茹惠可也马上满十四了，去年两张帖子全让葛氏的茹芸、茹玥拿去了。 葛氏看着这上不了台的马氏和吕氏，便讥讽道：“茹玥和茹琴可是准备了抚琴和舞蹈，茹惠和茹姝可有准备？” 马氏看着葛氏是掐准了自己女儿的才艺比不上那两位小姐，自己没有富有的娘家，哪有银子请得教这些才艺的女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