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她恨你

    入夜，月色闪亮了潭水，微风荡幽波，岸边支起柴火，映红人们的脸，脸上都洋溢着微笑。

    老秃拿出几只肥兔和山鸡，熟悉地退毛去皮，架在火堆上，一边涂油撒盐，一边笑说：“这里与世隔绝，人迹罕至，物草丰茂，这几个傻兔傻鸟，见人都不知跑，捎带手就几只…”

    我和老八拿出几瓶二锅头，这是压箱底的物件，其它的食物在香气扑鼻，油光铮亮的新鲜烤rou面前跟屎一般。

    “呀！好东西。”老秃见酒，伸手酒抢。

    “尼玛，还能矜持点呢？”老八白了老秃一眼，然后盯着滴油的烤兔咽口吐沫。

    “怂人，还说我？看你两大眼，跟锥子似的扎在rou里出不来唠。”

    “嘿嘿，你知道，我们那边没的过地。”胖子被说的尴尬，脸上堆起两团rou笑笑，又仔细认真地看着将熟的rou。

    我环顾四周，看看老秃说：“老秃，这就是要寻的地方？”

    老秃喝老酒，瞥一眼我，默然地望向跳跃的火苗说：“当然这世上还有静地，可如今…”。他没在说下去。

    “怎么了？老秃子，不欢迎我们？”甄佳佳听了停下刷油的手，不满地对老秃嚷嚷。

    老秃瞄了眼甄佳佳，从腰中摸出把瓦亮短刀，剁下条兔腿沉声说：“姑娘，你喊老秃我不反对，但不要在后面加个‘子‘字。”

    说完劈开兔腿，撕下条rou塞进嘴里。

    甄佳佳怯怯地看着他说：“你想干吗？不就加个子嘛？至于吗。”

    老八在旁哧哧笑：“他要脱你裤子。”

    “滚！死王八！”甄佳佳踢了脚胖子不再言语。

    老秃喝酒吃rou，慢悠悠地说：“当初，我们在南昌分手后，我一路向西，胡南，湖北，四川，后到了西藏，藏地苦寒，气压又高，不太适应，又回头入川，想沿蜀道过秦岭经陕西入内蒙领略浩翰的草原，没想到在一漆黑雨天跌入深xue，还好落水，不然那时命就交了，黑暗中顺着水，浮上深下多次，莫明地来到这个地方。”

    “是那个方向的一个洞xue嘛？”我指向我们出洞的方向问。

    老秃顺指看了说：“不是，我出洞的地方离潭不远，隐在乱石中，很难发现的。怎么？你们不是从那出来？这个地方不小，到现在我都没完全跑完。”

    我环顾四周说：“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桃花源，难道真有这地方？”

    “我来的时候，这草屋就已存在，里边桌椅，铺床都是现成，只是有些地方漏风，我砍了些树木遮挡了去。”老秃喝酒，吸烟，吃rou。

    我点头说：“当初分别，你说要寻什么的，如今果然给你寻了，恭喜！”

    老秃漠然说：“没什么的，只是换了个地方活，清静的避世，也是种逃避，懦弱的体现。”

    烤着野鸡地甄佳佳皱皱鼻子冷笑：“你也知道么，还有点自知之明。”

    老秃翻翻眼睛没有理她，八哥吃喝间得闲哼骂：“管你鸟事！哥们儿就爱这节cao，象你总用下半身度人？”

    甄佳佳横柳眉斥说：“我用下半身想你什么了？别用你们男人的脑袋想女人的事！就想也想不到你那去！死一边去”

    “是啰，当然不会想我，可你别犯花痴，有些是你想不来的，嘿嘿。”八哥冷笑。

    甄佳佳冷哼说：“你懂个屁！我这叫追求，吃你的rou吧！”

    “好了，好了！”老秃看看我，又对八哥说：“胖子，你怎么跑到这了？放着暇意日子不过。”

    胖子八哥撕下块兔rou塞进嘴里，鼓起腮帮子狠劲嚼着，酒了口酒，皱眉咽下说：“你那店转了后，我和老马开了个百家乐的档，干了些时日，赚了些钱，你知道我们还有个合伙人阿木吧，这小子他妈背着我们在档里玩东西，结果在临检时给查到，罚了三万，干不下去，散了伙。

    之后，我和老马开了几家超市，生意还行，我们都是有家口的人，小孩都要上学，老马也把婆姨孩子从西安接来，他东奔西跑这些年，算是安定了。”

    “是啊！安定就好…”老秃眯眼看着跳动的火苗悠悠地说。

    “老张”八哥看看老秃的神情，张张嘴，咽了口吐沫。

    “怎么？”老秃吐出口浓烟问。

    八哥喝了口酒，想了会说：“我和老马都是拖家带口的人，很多事由不得自己，想的也多，很多事做了，才知道错，想起来自私的狠，没有后悔，但内疚的心慌…”他说着看向老秃，月光下眼里矇了水雾：“你知道，现在的孩子上学有多难，都想把小孩往好学校塞，在学区还好说，不在的就要交赞助费，交前还要签字写保证书：从未交钱上学。三到五万，很多人捧着钱，都上不了。现在都是一个，谁不想自己的孩子有个好的前途？不想象我们这代人，摸爬半辈子，才得了温饱。你理解么？…”

    老秃看着八哥，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笑笑说：“啥也别说，我都理解，谁活着都累，我懂得！”

    老八揉揉眼睛笑了，似释了重负，笑容轻松说：“现在我和老马在事业上稍稍稳定，小孩的事也不用cao心，可闲适了，心却沉重，想想以前的朋友，想想以前的事，总是愧的慌，我们不是天生的坏人，都是为了活在这个社会，没法！自己稳定了就想起过去的朋友，也就想起失踪的你…，我们要找你回家。”

    此时，老八的神情再也没有以往的痞懒，换之的是郑重与真诚。

    一旁的我们似乎不认识了他，甄佳佳更是掩嘴哽咽。老秃深呼了气，用力抓住八哥油腻的手摇晃，双眼同样闪着泪光说：“兄弟，啥也不说，喝酒！”

    “死胖子，喝酒！看不出来…”甄佳佳端着酒碗照着八哥酒瓶死磕。

    “去，去，你凑什么热闹？拿个快乐棒找个没人的地方自个玩去！”八哥推开甄佳佳的酒碗说。

    “cao，cao尼玛，去死！”甄佳佳愣了下，泪一下滚落，抬手把手中的鸡腿砸在八哥脸上，转身跑回草屋。

    八哥给砸的愣神，续而尴尬笑看看我和老秃说：“晕，貌似玩笑开过啰”。

    老秃捡起鸡腿笑说：“可不，比竟是女孩。”我抬手在胖子肥rou头上拍了两下：“还是吃快活了！张说八道地。”

    八哥低头手舞嘻笑说：“哎呦，心疼了不是，忘记你的小妃妃了？小心我二报…”

    我又刷他，咬牙说：“去吧！去吧！她在比我打的更狠。”

    一旁的老秃拉拉我说：“别闹了，这丫头貌似对你有点意思，你去哄哄她呗。”

    我停下，点了根烟，又在两人的笑容中犹豫会，起身走向草屋。

    在草屋门口，听见甄佳佳的哭泣和咒骂声：“快乐器怎么了？唔…碍着你了吗？男人能打飞机，女人就不能嘛？…死也不会便宜臭男人的…唔唔。”

    听着，我止步不前，不知进是不进，站在门口听她哭诉唠叨挺好玩，进去反而尴尬，真不知该怎样安慰她。

    甄佳佳哭了会，没了音，只有间断地抽搐鼻涕，“谁在门口，偷窥老娘哭相，跟鬼似的。”她鼻塞哝啷。

    “哭够么，够了我喝酒去。”我欲转身。

    “进来，给我进来，我是鬼么？”甄佳佳叫嚣着，又哭重了。“哎！刚才不是…”我嘟囔着探头看看坐在床边的甄佳佳。她见我模样，哭泣越发大了，脚不停跺着。

    没法子，躲不过，我只有进屋嘻嘻笑着说：“姑奶奶，来了来了，别哭行不？”

    “过来！”她看看立在门口的我说。“嗯…”我往前走了两步，狭小的草屋内弥漫着人体的酸臭和桃木淡淡清香混杂的古怪气息。

    两步已到她面前，屋内是昏暗的，不远处篝火的光亮，从门影入，同时传进火旁三人吃喝调笑的声音。

    沉迷景色的温度之披着夜的黑纱，不舍地回来，此时老八正在调侃他的吃相。他和老秃的笑声相当地贱。

    “你再想什么？笑的鬼祟。”甄佳佳打破昏暗中的沉寂，语气平淡许多。

    “哦，小温回来了，我听他们说话。”我忙低头看她说：“你没事了吧？要不咱们出去。”说着转身要走。

    “别…”甄佳佳伸手拽住我的衣服，轻声说：“再陪我会好嘛？”

    “这…”我抓住她的手想掰开，不想她的劲力大的惊人，掰了两下，我放弃了。“你…”我看向她，想要呵斥，却看见黑暗中她一双闪亮的大眼，死死地瞪视着我：“你要干啥？”我咽了口吐沫。

    “我就这么可怕么？”她的语气冷的出奇。

    “靠，你一女人有什么可怕的，乖，松手，这样不好。”我故作轻松地掰她的手，脸上的笑要多虚伪就有多虚伪。

    “不…抱抱我。”

    “不行…我…”

    “为什么救我？如此…不如死了！”黑暗中她晶莹的眼珠滚下闪闪的泪水。

    “我…”

    “你们在干嘛？”门口传来声音，是温度之。或许是不适应黑暗，没看清我们纠缠的手。

    “啊！没事，刚胖子…啊呀！”我得救似的挣脱甄佳佳的手，正要落跑，却感到手被湿湿热热的嘴咬住，嘶！钻心的痛！低头看，是甄佳佳埋首奋力狠啃。

    “松开，你疯了！死女人，哎呦！”我使劲推她的头。

    “嘿，她干嘛？”温度之走近看了问。

    我咧嘴痛苦地说：“没事，她饿了…”

    “呸。”甄佳佳终于停咬，一口血吐沫喷在我脸上：“死男人，臭死了！”说完推开我，冲击草篷。

    “尼玛，属狗的。”我真的脑火，咬就咬，还吐我口水，女人！你太过了。转身就追，要整治这可恶的女人！问问她为何如此对待救命恩人。

    刚到门口见到光亮，望见甄佳佳不远的背影刚喊：“站…”。

    “她恨你！…”背后传来温度之幽幽的声音。

    身体暂时好些，但还在住院中…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