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我醒了，我，错了

    自然是美的，可人们自以为是添减修饰，直到把自然修没了，人类也就灭亡。

    冬寒夜色，不能让这个山镇宁静，宽阔的公路两边，霓虹斑斓，人来宾往，此刻华灯初上，也是推杯换盏时，菜味酒香调了夜色滋味，红男绿女粉了山镇颜色。

    这里已更热闹繁华，临镇山脚，一尊高大巨佛耸立，俯视这山林村舍，人们还是披山断水把它建立在簌天野外。

    几年前和友人来拜佛，那时此镇还是村，路窄铺虽旺，但多简陋，物廉且实在，人更憨厚可爱。他们指着村头骄傲地说：我们将在那里修巨佛！

    我望过去，那处：

    绿树连绵披斜岭，清溪涓流蜿蜒渠，山花烂漫蜂蝶舞，牧童骑牛赶炊烟。

    我迟疑说：毁了那里，岂不可惜？

    他们笑我说：可惜啥？荒山野水的，塑佛！

    几年后的今天，再次来此，颇感时光更迭，物非人更非。原先单打独斗的各家小店，已联合成体，上网预卖。不用门前吆喝就客满人丰。

    那处山麓，果然巨佛耸立。塑像四处灰石凸翘嵫凹，树草萧瑟颓败，真是得意了石头，委屈了草木。

    或许那佛能佑人永生…。

    老秃半路被雨曦换下，不久甄佳佳替下雨曦，在快到小镇时，得到休息的老秃又坐在了驾驶室里。

    进镇后，老秃将车停在一处看起来较豪华的饭店门口，店门内立时跑出个村妇，龇牙笑着挥手，引导老秃停车。

    看着那村妇咧着的一嘴黄板牙，我们同时皱眉看向老秃。老秃无辜地耸耸肩膀，踩油门要走。

    雨曦叹了口气说：“算了，就这吧，但愿一会点菜的不是这位。”

    几个人被她说中心事，哧哧地笑了。身心也随着松驰。

    下了车，一阵冷风吹过，凛冽却觉亲切，风中挟着尘世的各色滋味，把路上那歌带给我们的忧伤吹的个干净。呼吸着清新冰凉的空气，原本死灰的身心仿佛又活了过来。我们不约而同地露出笑脸。

    我站在酒店前，打量着光鲜明亮的门头：菩提下精品酒店。

    有点意思！不久前被村妇的黄板牙败散的兴致重又归来。想不到黄牙隐佛性。

    我笑着扭头对身后的甄佳佳说：“菩提下，有点意境啊。”说着见她头戴毛线绒帽遮眉梢，眯眼哈气暖手跺着脚，粉嘟嘟小脸透嫩红，模样着实可爱。忍不住伸手将她扯过，在她头上使劲揉搓，边咬牙笑说：“谁让你戴帽子的，搞出这模样…，嘻嘻，揉死你，揉死你…嘻嘻。”

    甄佳佳一反常态，没有张牙舞爪地娇喊回击，而是如一只毛绒绒肥呼呼的小猫，温顺乖巧懒在我怀里，享受地闭起眼睛哼哼。

    雨曦等了老秃停好车，并肩走了过来。见我兴致勃勃搂着甄佳佳“蹂躏”，相视一笑。

    老秃走近，拍拍我的肩膀说：“兄弟，把我的“屁”掏出来闻闻。”说完搂着似笑非笑的雨曦进了“菩提下”大门。

    听了我愣住，停止了对甄佳佳的“揉虐”。

    甄佳佳在我怀里仰起帽歪遮眼，髭发唇红，粉嫩的小脸惊奇地问：“乖乖，你还能装屁！怎么装？装那块？”

    “装你个头！”我一把将她推开。

    心里掂出老秃昨晚的话：在你内心渴望一个能引导你活泼天性迸发的女孩。而甄佳佳就是这样的女孩。所以你一直狠不下心，断了与甄佳佳那种不清不楚，黏黏糊糊的关系。

    看来还真的如此，当看到甄佳佳一副小“萝莉”模样，忍不住要拉过来揉搓，掰捂。这是不是属于变态的一种？

    推搡开甄佳佳，我狠声恶气地说：“以后不准搞成这样！听到了？”说完转身欲走。

    甄佳佳帽遮了一只眼，委屈地嘴先嘟后撇说：“你把人家玩成这样就不管了？”

    靠！我听了，忽冒一头汗，“玩成这样”？我把你“玩”成什么样了？！这话听了怎么那么别扭呢？好像我日了她一样！看来我真的要狠下心与她拉远距离。不然面对杨妃真的是说不清道不明。

    “去死！”我恶狠狠地丢下俩字，转身进了饭店。

    雨曦和老秃点烟喝茶，低头研究菜单。见我进来坐下，一齐勾头看向门口。

    雨曦问：“人呢？”

    “不知道！”我继续保持凶狠状态。

    老秃又低头观察菜单冷悠悠地冒了句：“来的及嘛？”

    凹夫靠死！死老秃子！什么意思？我小腹腾起一股火，怒视着老秃：“你…！”

    老秃似乎知道我怒火中烧，抬头把菜单扔给我，淡定地说：“来，点俩菜，我和雨曦点好了，山菇炒苦瓜不错，去火的！”他指点着菜单，关切地对我说。

    我仇怨地看看他，狠狠地把菜单拍在桌上低头看，可眼中冒了火星那有星点的字？

    突然，听见雨曦慌张的声音：“牧然，快来！…你看佳佳…她？”

    原来雨曦见我只身进来，不见甄佳佳，等等不见，就趁我和老秃执气时，起身出去寻找。不久就惊惶地叫喊起来。

    我和老秃听她语气不似玩笑，忙对视一眼快速冲出饭店一看后，顿时让我亡魂皆冒，只见甄佳佳依旧是我离开时的模样，张开双臂，仰望夜空，站在路灯惨淡的马路中央，一动不动。

    cao尼玛！要死唠！我浑身汗毛咋起！奋力冲向此时虽稀但仍车来车往的马路。

    马路已几乎混乱，惨白的路灯下，过往的车子纷纷踩着急刹，避让着，又气愤地停车叫骂，声出又纷纷闭嘴，好奇地观望起来：咦？美女寻死…有意思！瞅瞅。

    路俩边逐渐停下七八辆，先惊后奇的围观车。

    就在我喘着粗气跑到一半时，一辆卡车在这条盘蜒在夜色中的公路上快速驶来。人们纷纷发出惊叫：完了…！

    雨曦更是边跑边尖声悲鸣：“佳佳！…佳…佳！”

    甄佳佳似乎听见呼叫，扭头脸露微笑看着疾跑过来的我和雨曦，神色毅然，笑的从容。我们的焦灼凄绝，急奔的模样是她希望，需见似的。

    此时，惊喊声更剧！那辆飞驰的卡车越来越尽，显然在残缺的路灯下，驾驶员根本没看见在前面站了个人。

    车依旧如发疯的公牛向路中间向带笑张臂的甄佳佳冲去。

    看见那辆越来越近的卡车，我和雨曦同时绝望悲声地高呼：“佳佳！”

    “佳佳…”

    就在我满眼是泪，眼睁睁看着甄佳佳柔美的身体要飘飞在寒冷夜空，我和雨曦无助的悲鸣在空气中凄惨回荡时，一条如闪电般的黑影，划破冰冷的空气，刺入残白的光幕中。

    疾驰的卡车在人们惊叫中，一闪而过，随后惊惧的人们纷纷跑向马路，希望看到女孩被撞的残肢碎体，来验证自己不妄此次的惊吓。

    然而，他们围拢在事发地，找了所有女孩肢体应该落地之处，结果都失望地站在路灯下，望着深云残星的夜空发呆。

    他们惊骇地发现那个带着从容淡定微笑的寻死女孩，在人们眼中活生生的人间蒸发了。

    在菩提下酒店一间客房里，甄佳佳依旧那副斜帽遮眼，鬓发稍乱，红噗噗的笑脸，得意地望着还在惊恐中的我。胜利的神情溢于言表。

    “你不是叫我去死吗？…我就去啰！”她轻飘飘的说

    “你…你们…”雨曦似崩溃般地瘫坐在沙发中捂面低泣。老秃脸色黑脸惨白，坐在一旁轻抚着雨曦小声安慰：“别哭了！佳佳无事，你就别难过的坏了身子。”

    “过份！…真是太过份了！”雨曦悲愤交加，身体不禁颤抖起来。

    “要过份也是他过份，是他叫我死的，所以我就死给他看。”甄佳佳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和语气。

    “那你就如此残忍地折磨身边爱你，关心你的人吗？”雨曦猛地抬起头，两眼血红，含泪瞪视着甄佳佳质问。

    甄佳佳见雨曦伤心成如此模样，终于从战胜我的情绪中走出，

    两颊更红，羞愧地低头，在雨曦怒视下，慢慢挪到雨曦身边蹲跪下来，头深深埋在雨曦的腿上轻声说：“姐，我错了！”

    “错了？！…”雨曦扬声欲斥，可又悲从心生，双手托起甄佳佳的泪脸哭着说：“错了？知道错那了吗？…从你们认识时就错了，明知道他们相爱，可为何还要用命去赌？好傻的孩子…,你放过自己，放过他们不行吗？”

    甄佳佳听了，突然放声痛哭，泪如泉涌，噗突突的从眼中滚下，语无伦次地说：“我，我见他们相爱模样，又羡又嫉，又，又听说他们是，是用生命换来的爱，这不正是我寻了多年而不得的吗？这世上有几个可为女人舍命的男人？眼睁睁面前一个，我岂能放过！不就是用命吗？！……，你们用命能得，我就不能用命夺吗？…姐，我错了，错了。

    今次，我真真实实地把命给了他一回，可瞧他模样没丝毫懂我之意，反落个恨怨！到让你和张哥为我一个殇情，一个舍命！你们为我如此，我也知足，也让我知道世间也有不相干的男人可为我舍命，我醒了！我，错了…

    姐，我发誓！从此，我不在和他粘腻，不再奢望那份如乞讨般的爱，我，我只是想让他知道有个叫甄佳佳女人曾经为他舍过命，可以为他不要命！…今晚，晚，赌局结束，我输了…呜呜！”说完她浑身如被抽去筋骨，瘫坐在地放声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