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往事如烟

    慕容景风离开大殿的时候，已是深夜了。

    他回到自己的听风楼，本欲打坐练功，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索性信步离开小楼，向竹林走去。

    耳畔回响的全是师傅的话语，“今晚我便会服下那化功丸，去后山密室闭关。十五天后，我们师徒能不能再见，就看天意了。风儿，你好自珍重。若我闭关失败，代我向震霆、玄霜、殿儿、阿星他们道个别。轮回中，我们有缘再见。”

    跟在师傅身边，有多久了？

    五岁那年，自己的父母双双感染时疫去世。自己也变成了流浪儿，靠乞讨为生，受尽了世人的冷眼和欺侮。

    直到有一天，自己又一次被张三家的恶犬撵得跑了十多条街。就在自己气喘吁吁马上要被那恶犬咬住裤腿时，一个老道在旁边说了句：“定！”已经扑过来的恶犬便停在了半空中，不动了。

    还记得小小的自己当时瞠目结舌望着那只恶犬，惊得话都不会说了。

    然后，就看见那老道对着自己转过身，笑眯眯地说：“小友，我看你骨骼清奇，气质不凡，要不要跟贫道学习法术呀？”

    从那天开始，掐指一算，到如今已整整二十年了。

    自己从小性子疏冷，从来不会讨人欢心。师傅总是觉得自己太严肃，便常常出尽百宝逗自己开心。

    “给，风儿，师傅刚在市集上买的面人儿，你看，这张飞做的栩栩如生，多有趣！”无为老道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容，脸上的皱纹被这笑容挤成了一朵大大的菊花。

    “幼稚。”小慕容景风看也不看，继续练功。

    “风儿，你看你看，师傅找到一只小狐狸呢，把它养成你的宠物吧！它可以陪伴你成长哦！”无为老道兴冲冲地对他说。

    “无聊。”小慕容景风头也不抬，继续练功。

    “风儿呀，你别光顾着练功，小孩子要多出去玩一玩，老憋在房里练功会憋傻的。走走走，师傅带你去溪里捉鱼如何？”无为老道诱惑慕容景风。

    “不去。”小慕容景风不为所动，继续练功。

    后来，师傅见自己进境太快，怕耽误自己，三天三夜没合眼，堪舆到了现在无为门的山门所在。又连着一个礼拜不眠不休，才把这里改造成了一个适宜修炼的所在。

    这都是自己后来才知道的。

    只记得那天，无为老道又一次兴冲冲地跑回来。

    “风儿，师傅找到了一个特别适合你修炼的地方哦，走！去看看！”

    听到“修炼”二字，小慕容景风才抬起头来，看着师傅。

    待得到了这个洞天福地，小慕容景风闭上眼睛，感受着充沛的灵气，身心第一次如此放松。

    睁开眼后，看见师傅正欣慰地看着自己，只是脸上的笑容似乎有点疲惫。

    ……

    不知不觉，慕容景风已泪流满面。

    他探手入怀，掏出一个已经干掉的面人儿，在月光下久久地看着。

    突然，身边竹子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小狐，是你吗？”慕容景风收好面人儿，并不回头，随口问道。

    听到他的话，一只白色的小狐狸钻了出来。

    慕容景风蹲下去，小狐狸轻轻舔着他的手心。

    慕容景风摸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说道：“我们认识也有十多年了吧，你还记得带你回来那个老家伙吗？他说他要离开我们呢。”

    似乎觉察出今天的主人有点不一样，小狐狸扬起小脑袋，好奇地看着慕容景风。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去吧！”慕容景风拍拍小狐狸，便站起来离开了。

    身后，望着慕容景风离去的背影，小狐狸用两条前腿站了起来，又用一只爪子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此刻的慕容景风如果回头，一定会觉得它像极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