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五章 不合天道
“该死的白羽，该死的仙神共举，居然敢羞辱孤！” 雷霆震怒，金车金铃动荡，缩在寂静山谷中的至高主宰，脸色苍白、十指经络狰狞，跪坐着的身躯胸前殷红一片，额角青筋突兀下，面色涨起些许潮红，可是很快，就被苍白所淹没。 他的血气，已经不足以供他血红着脸色。 分身战败，本体虽然无恙，可是吃败在白羽手中，令他极为不甘。 昔年一介小小的司雨神，如今踩在天地主宰的头上，这份羞辱叫他如何忍得？只能是将伤口气坏到崩裂，在这无人的地方。 “不行！我不能再这样下去！” 气愤盖过伤痛，至高主宰右手伸入怀中，缩回半片血淋淋的掌指，探到唇边，轻轻****舌头卷入腥味，在口中细细咀嚼回味。 那是种什么滋味？ 苦涩？发臭？还是散发着不甘的气息？ 只有至高主宰自己懂得，正如他的脸色，似笑不笑、似哭不哭，夹在二者当中。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被他们知道，孤的身子里，还留着和风施下的伤痛，不过，嘿嘿嘿…昔年，一个成道的圣拼尽性命都杀不了孤，现在两个未成道的圣，又能拿孤怎样？！” 阴森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热，谁能想到，至上高洁的至高主宰，竟然还会有如此可怕、令人生寒的一面，无怪乎他躲在这里，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角落中，才敢释放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而这一切，就连时时密切关注着至高主宰一举一动的南月，竟也不得窥见。 遭遇角力率先战败的苦果后，南月不敢再在本星逗留。 指挥千军并强行种下改变信念的种子，这般施展手段，极为消耗本源，所以，她必须即刻返回她的出生地，来到代表阴性力量的月宫，找寻滋补神识的黑海。 不负她的苦心，纵然是被白羽极尽所能挖掘后，在那深深的岩层里，也依然潜藏着众多月华，而当这些月华聚集在她的身旁，化作一洼盈盈的湖水时，她这才轻解面纱，褪尽一切外物，在本源的呼应中轻心入浴。 享受着本源被滋补的惬意，南月终于从紧张与不安中解脱，这才得空分出一分神识，回望着这片生育她、并令她强壮起来的母地。 那被继任宫主兴起的宫阙、那被雷劫劈斩过的焦土，以及横七竖八、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月宫桂树，对令她感慨非浅。 “这片土地，竟然已被荼毒成这般模样。” 卷起衣裳，南月依靠石壁入座，闭着光亮，似乎有所娇羞，那汪汪的一盈湖水，经过南月的进补后，缩至水洼大小，若不是南月用以遮羞，这些月华，也无从留下。 “以至于，连月华的凝聚重生也慢下了不少，月宫，看来是需要沉睡一场，才能再重现昔日的旺盛，重响起澎湃的海潮声。” 起身站立，南月披好衣装、掩好面容，在这片没有纷扰的大地上徒步前行。 她记得，曾经她贪恋着本星上的万物繁荣，因此她也悄悄地，不时用自己那微薄的力量从本星上窃取生灵。 第一次取的，是一只洁白的玉兔，可惜月宫生命气息黯淡，那玉兔不仅没有可供进食的口粮，就连适当的水源也没有点滴，因此不过区区半日，就死在她所藏身的岩石下。 那天，她悲伤了很久。 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安地低低呜咽着。 可是很快，她便又忍受不住对生命的贪恋，这一次，她却意外地选择了一道对的生命，那是一颗小小的桂树，在他伸手向一只奔跑的小鹿时意外抓到，从而，拥有了生命中的第一位朋友。 即使它不会说话。 原本，贫瘠的月宫土地不该有生命存活，可是也不知为何，当那黑色的潮水涌上桂花树时，它反而招展得更为美丽，由此，它渐渐适应该如何生存，并在月宫上，生存下数十年。 虽然几十年很漫长，可对于南月，那不过就是一瞬。 得到过陪伴，就会不舍得失去。 所以南月的手，再次伸向了本星，历经桂花树的数十年陪伴，她也熟悉了这位不会说话的朋友的一切，所以，这一次她请来了许多相似的朋友，请它们在自己的身旁立足扎根。 而正如前番经常有的美丽失误，这一次也不例外，她无意间将一只幼小的蟾蜍，捉到了月宫上。 当那鲜活的生命惊恐地在月宫上奔走跳跃时，南月的心是愉悦的，她奋力地摆脱着供以藏身的岩石的束缚，向着那可爱的生命追逐，在她没有意料之间，打破桎梏，成为不再依赖岩石遮风挡雨的灵体。 受到她的惊吓，那蟾蜍慌不择路，噗通跳入黑色的海水中，并从此，成为她最为钟爱的玩伴。 回想起这些，南月脚步不由自主，无意间便走在了昔年藏身的岩石下，以及，她追逐那可怜蟾蜍的起始地。 “啪嗒！” 掌声清脆，灰色的岩石拍打起来仍旧那么冰冷。 “高二十十六丈，上圆下方，其上孔洞天然造就，攻击三万六千整。” 掌指抚过岩石，南月默默复述着自己曾经念动过无数次的话语，在她灵智初开之时，她不止一次地认为自己是被诅咒的命运，否则，她又怎么会独自被拘禁在这里，离本星上的生命那么遥远。 “当时，真的是太天真了。”南月笑着说道，“殊不知，万物生灵，乃天地自主造就，就连我自己，也是因受天地眷顾而生，当然，这片天地，要比本星的天地更广。” 正说间，南月忽然一愣，而在她所愣住的那一刻，至高主宰气息消失，令她缉拿无踪。 “所有不和天地的生命，自当不该在天地间长存，好比我钟爱的月桂、以及月宫蟾蜍，它们，是受了我的影响，强行生出的不合天道的产物，所以最终，它们都消失了…那么，这样推演开来，若是有生灵是从满含愤怒的死亡之地走出来的，那他，是不是也不该长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