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期盼
“准备出钢”钱福生手拿墨镜对着炉火观察口发出了命令，站在边上的大徒弟汪峰发觉炉中火苗颜色不对：“师傅，这个火苗颜色不对呀？” 被徒弟一提醒，钱福生着实吃了一惊，再仔细看了看，的确火苗颜色差了那么一点，还需要继续吹氧。钱福生惊出一身冷汗，不是徒弟提醒这一炉钢算是报废了，给国家会带来十几万的损失。钱福生是大隆机器厂的炼钢技术最高的师傅，虽然没有工程师的职称，但是在厂里的地位胜过一般工程师，工厂将钱师傅当宝贝一样看待，工厂里出钢的时候都要钱师傅把关，只有钱师傅签过字的钢水领导才放心。这些炼的钢水都要去锻造石油钻机的钻头，还有万吨轮的锚链，一点都不能马虎。 最近几天宝贝孙子钱伟琪就要在新加坡高考，究竟能否进入孙子心仪的新加坡国立大学计算机系，这是钱师傅这几天焦虑的根源。俗语说十指连心，这里是祖孙连心，钱师傅心中忐忑，担心孙子的前程。 “师傅你去坐着，我来帮你打饭。”在几个徒弟当中，汪峰最讨师傅喜欢，汪峰聪明机灵，生性本分，对师傅的指点总是心领神会，而且别的徒弟还在琢磨师傅的意图，汪峰早已领会了师傅的要点，所以钱福生也最多关照汪峰，技术也多多交给了汪峰，实际上在今天的问题上，汪峰的技术发挥了作用，如果不是汪峰的提醒，今天就惨了。 汪峰手里端着满满二大盘饭食，上面二大块走油rou特别显眼，师傅最爱吃走油rou，汪峰今天特意买了走油rou，还有师傅喜欢的辣椒炒豆干毛豆。 汪峰端着盘子满食堂找师傅，大隆机器厂可以坐一千人的大食堂找个人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汪峰满食堂找着师傅，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垂头丧气的师傅，汪峰又好气又好笑，师傅平时很要强，总是在徒弟面前表现出强势的姿态，今天师傅像犯了错的小孩，整个脸都无精打采，拉长着脸没有一点笑容。 “师傅我今天买了你最喜欢的走油rou，还有辣椒炒豆干毛豆。”汪峰笑嘻嘻地说着，想以此打消师傅的顾虑。 钱福生闷声不响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今天的走油rou在钱师傅嘴中如同嚼蜡，一点没有吃出走油rou的香味。 “师傅，不要放在心上，不是都过去了嘛，吃饭。” “汪峰，今天要不是你提醒师傅，我的一生英明就算毁于一旦，嘿。”钱师傅叹了口气。 “师傅，最近几天我看你的神色不对，我们又不敢问，到底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汪峰大胆地问道。 “上次我孙子从新加坡来信说，今天是新加坡高考的日子，我的心里一直在牵挂，担心一旦高考成绩不好如何是好？” “我当是什么大事情，孙子们的事情你也不用过多cao心，他们自有自己的福气，一切都是天意，我想会天遂人意吧。” 被汪峰一劝说，钱福生心情平静了一些。 今天一天钱福生还是心神不定。 “老头子，泡好的鳝丝拿过来，快点划！你看顾客都排队了。”沈玲玲的老妈鲁珍妮石破天惊的喉咙喊道，这个喊声整个自由市场基本可以覆盖一般面积。 “来了，来了，你别叫啊，叫得人心里烦。”沈玲玲的老爸沈锦凡两只手拎着鳝丝桶，手臂上颜色发紫，上面已经有点起泡，刚才泡鳝丝不小心被开水烫的。 “你今天怎么了，磨磨蹭蹭的，你看顾客都等得不耐烦了。”鲁珍妮嘴里叽叽咕咕地责怪着老公。 “你今天怎么啦，吃了火药了！你没看见我的手受伤了？”沈锦凡反唇相讥。 听见老公受伤，鲁珍妮急了：“那里受伤，快给我看。”鲁珍妮急切地拉起老公的手：“啊呀！怎么烫得这样厉害？叫你小心点你就是不听。”外人听起来是在责怪人，其实是鲁珍妮表达急迫的一种方式，其他人可能受不了，沈锦凡已经习以为常。 “王杰------，小赤佬跑到哪里去了。”鲁珍妮的破嗓门又喊了起来。 “来啦。”王杰听到这熟悉的破嗓门，从自由市场的2号门地奔跑过来。 “死鬼，你跑到哪里去了？真是用你们的时候都见不到鬼，你去哪里了？”鲁珍妮追问道。 “师傅叫我去银行换零钱，你看这是换的一袋零钱。”王杰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其实王杰也知道老板娘的脾气，就是嘴臭对他们生活上还是蛮照顾的，但还是留不住人，伙计已经走了几拨，这个王杰是最近才招进来的。 “快，陪你师傅去中心医院看病，这里有我。”鲁珍妮还是作出了正确的选择。 王杰搀扶着沈锦凡，走出了自由市场的大门。 “大家排好队，老头子受伤了，我来划鳝丝，请大家原谅。”对待客户鲁珍妮还知道分寸。 沈锦凡受伤也是受到了沈玲玲在新加坡高考的影响，生怕女儿考不上心仪的学校及专业。 经过一年半的艰苦努力，功夫不负有心人，只有钱伟琪成功考入新加坡国立大学计算机专业，其他几位同学考入了南洋理工，南洋科技，国立水产等学院，钱仪伟英语没合格，留学半年英语，与钱伟琪已经没有联系，钱伟琪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一年半进大学前的准备期，钱伟琪起早摸黑，挑灯夜读，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国内带来的三脚猫英语到现在已经能流利地用英语交流，英语授课的环境难不倒钱伟琪，最多有几个冷僻单词需要再翻翻词典，付出的心血只有钱伟琪自己知道，钱伟琪一心想考入新加坡第一的大学，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 钱伟琪在上海的父母这一年半时间也没有闲着，由于搬迁到外地的上海企业可以返回上海，整个工厂的员工都喜上眉上，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表情，终于可以回到上海上班，尽管是在松江郊区，每个星期回一次市区，总比在山区上班要强。 单位这次搬迁花了大价钱，每户人家分配了二室一厅的房子，钱伟琪的父母也终于有了自己的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钱伟琪从父母寄来的信中知道了在上海郊区松江有了自己的草窝，着实为了这个草窝高兴了几个星期。 自己考进了心仪的新加坡国立大学，上海父母家有了安家的草窝，钱伟琪的后顾之忧在减弱，也就将心思花在了新的学习课程上。 钱伟琪接到了乔伟光的来电，约钱伟琪去新加坡市区玩玩，另外又叫了几个上海来的大学同学。 乔伟光在电话里已经讲清楚，因为都是学生，中午吃海南鸡饭，晚上看情况或吃马来自助椰浆饭，也可以去小印度吃咖喱食物。反正AA制，钱伟琪赞同。 巴耶利巴地铁站A出口，来到丹戎加东路（TanjongKatongRd.），向左转进芽笼路（GeylangRd.）,钱伟琪已经被转得七荤八素。反正嘴就是路，不认识就问，多问总不会错，正好见到一位戴面纱的马来妇女手搀着一个小孩，钱伟琪礼貌地问东海岸路怎么走，马来妇女很热情地用手指出先右转再左转。 钱伟琪听懂了一半，看来还要自己再摸索，右转到了如切路（JooChiatRd.），一直往前走才见到了东海岸路（EastCoastRd.）。 走到东海岸路口，乔伟光已经在叫自己：“钱伟琪，我们在这里！” 钱伟琪回头看去，只见有七八只手臂在向自己招手，乔伟光本事真大，都成了三头六臂了。钱伟琪快步来到了乔伟光面前，边上一群年轻人都在朝自己露出了友善的笑容，乔伟光介绍道：“都是南洋理工的学弟学妹，大家认识一下，以后有什么可以有个照应。” 钱伟琪伸出手与南洋理工的新朋友一一握手：“不好意思，我叫钱伟琪，家住上海江苏路，还请多多关照。” “我叫邹志平，今天学哥带我们出来玩，大家不要客气，我请客啦。”邹志平一身名牌衣服，甩起了不小的浪头。 熊雪萍一拍邹志平的肩：“今天大户请客？恭敬不如从命。”边上的白洁有点气不过：“有几张臭钱有什么了不起，乔大哥说了今天AA，不用你的钱，你的钱留着以后给你女朋友用吧！”白洁没好气的白了邹志平一眼。 “好了，今天说好AA，谁也不许逞强，吃完玩好是我们今天的宗旨，另外结交几位新朋友。” “好说，好说。”一阵寒暄后，乔伟光带着大家走进了五星海南鸡饭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