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尸煞之气
灵魂沼泽，仿佛从不曾有过安宁。它是安西城人民心中的地狱，也有着地狱般的黑暗和恐怖，隐藏在青山绿水中，掩盖它本狰狞的面容。 本来宁静而清凉的早晨，却被那一声轰响打破，也打破了无数人的希望，如泡沫般消失于慌乱之中。 子歇已从云霞村将子幽接走。 凌宵也带着清月军团离开，只是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和上次一样，子歇以极快的速度，聚集迎接的队伍在灵魂沼泽的边缘。据他推测，应该是煞魂城的人要来了。 本来潮湿而氤氲的沼泽之地，此时卷起一股黑色的龙卷风暴，这股风暴直通天宇，恐怖无比。 子歇眉头紧锁，子幽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子秋华将拳头紧握，眼中喷出愤怒之火。 他们从未见过煞魂城以这等规模进犯，不明白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当风暴平息，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正是煞魂城来犯者，而这次来的，不是零散几个实力强大的武者，而是一整支军团！ “父王，怎么办？”子秋华盯着子歇，声音有些颤抖。 子歇的身体也在颤抖，看这阵势，煞魂城此次来者不善，怕不是几个女子可以解决的问题，哪怕加上他最疼爱的小女子幽。 本来他想忍痛将子幽交予那些人，凭子幽的机智和美丽，再加上她公主的身份，缓和与煞魂城之间的关系，不让更多的安西百姓遭殃。 那次来的，是木凌宵，所以虚惊一场。但如今…… 当煞魂城军团走出沼泽，来到子歇他们面前时，子幽如上次一般，低着头对着那些满身尸气的人说出了同样的话。 “安西城公主子幽，愿伴随大人左右，伺候大人一生！” 煞魂城为首之人瞟了子幽一眼，眼中泛出贪婪的光。 “嗯，还不错，你就跟着我了。”澹台魔羽怪声怪气地发出声音，“带来的女人都到我这边来！” 那些还站在子歇身后的女子浑身哆嗦，双脚不自觉地迈出，走向那些让她们无比恶心的人。 “以后安西城归我煞魂城管辖！”澹台魔羽身旁一人半遮着头和脸，只露出一双透着红光的眼睛，望都没望那些女子一眼，只是盯着子歇，以不容违抗的语气发出命令。 子歇如被当头一棒，他想过各种最坏的打算，但从没想过煞魂城会如此过分！如果将安西城让出，他不敢想象这些人会对安西子民做出什么事来。 “你们过分了！”子秋华终于按耐不住，走出一步。 澹台魔羽饶有兴致地望着子秋华，而发命令之人却一言未发，那红色的眼睛有黑色光束射出，直接没入子秋华的眉心。 “秋华小心——”子歇大吼一声。 子歇的提醒为时已晚，子秋华白净的脸慢慢变黑，身体僵硬地立在原地，就如一座雕塑，没有了生气。 子歇的心境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比的，他强忍心中的悲痛，尽管也想和值得让自己骄傲的儿子一般冲出去，和这群恶魔拼个你死我活……但他不能，作为安西城城主，他必须得做出最为正确的抉择。 “难道你觉得你还有思考的资格？”遮脸之人冰冷的话语如同一道诅咒，渗进子歇的血液里，让他产生一种深深的自卑感。当实力差距大到一定程度，所谓人的尊严，不过是一个看不见的泡沫，连捅破它都没有必要。 “我——” “何人如此放肆，敢在我安西城的地域撒野？！” 正当子歇要答应时，远处一阵虚空波动，两道身影从天而降。两人青衫飘飘，仙风道骨，垂在胸前的白须更增添了几分威严。 子歇转身望去，眼中饱含热泪，也有几分惊讶。 来者正是子离商以及山坳中见到的那位老人。 “叔父，快救救华儿！”子歇带着颤音对着已经站在他旁边的子离商说道。 子离商目光如炬，缓缓走到子秋华的面前，大手一挥，出现一团白雾涌进子秋华的身体。子秋华面如黑灰的脸色慢慢变得白净，当红晕再次爬上脸庞，他的眼睛也遽然睁开，如之前一般，没有惧色，满是无尽的愤怒。 子离商转身盯着澹台魔羽。 “原来你还没有死！”澹台魔羽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说话的语气里带着戏虐和不屑。 “煞魂城不灭，我命长存！”子离商平静地说道。 “哈哈——天大的笑话，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出来放个屁，这么这会儿有兴致在此自找没趣！” “少说废话。这里是我安西城，不欢迎你们，快滚吧！别等我改变主意。” “如果我说不呢？” 子离商没有再回应。 “断玖，好久没活动筋骨了，一起？” 身后的老人步履轻盈，不沾灰尘，与子离商并肩而立。此时的他看上去比之前年轻了好多，在他的眼眸里看不出悲喜，仿佛已看穿尘世，却不惧邪恶，一身正气，压向邪异尸气！ 如果有命运煌城的老人在，定会吃惊不已，失踪不知道多少年的欣断玖，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就你们两个老不死的，也想跟我的尸煞军对抗，简直是找死！澹台无心，灭了他们！”澹台魔羽下令。 一直冷冰冰的澹台无心箭步上前，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如魅影般冲向子离商。 子离商身上的气势瞬间攀升，仙光环绕，长发飘飘，如同战仙临世，恍若远古之神，不容亵渎！ 澹台无心全身缠绕黑色魔焰，所过之处，草木成灰，有来不及躲闪的安西城人直接化成黑灰，没入狼藉之地，灰飞烟灭。 两人瞬间碰撞在一起，一黑一白，一正一邪，在虚空中大战。 “上！”澹台魔羽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在他身后的尸煞军开始向前逼近，每个人都蒙着半边脸，一身黑衣上隐约有魔气缠绕，手握长镰刀，如同勾魂使者，阴森恐怖。 这阵势，到底为何？ 子歇始终想不明白，这次煞魂城为何如此大功干戈，但此时不是他思考的时候，既然对方完全不给安西城留活路，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秋华，去救你meimei，安西近卫军的好男儿们，为了保护我们的父老乡亲，跟他们拼了！”子歇吩咐完毕，带领安西近卫军径直向前冲去，子秋华顺势扑向与澹台魔羽近在咫尺的子幽。 欣断玖一身光华，同样仙光环绕，背后隐约有一尊佛陀，金身双目紧闭，有梵音吐出，在整个空间飘荡。 那是正义者的福音，是邪恶者的魔咒，在福音中奋不顾身，在魔咒中寻求轮回。 大战一触即发，离这边还很远的云霞村村民都躲在自家屋内，但依然能感觉到大地的震荡和阵阵梵音。 有胆子大点的人走出茅屋，望向远方，眼睛里燃烧着战火，却不敢迈出脚步，他们知道，那个层次的战斗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 突然，他们见云霞村的上空有黑色烟雾飘过，慢慢盖住了日光的照耀，一直飘向安西主城的方向。 美丽如画的云霞村飘来阵阵恶臭，不断有村民发生呕吐，突然倒地的情况。没多久，云霞村如瘟疫突袭，惨不忍睹…… 古朴繁华的安西城也陷入混乱之中，安西人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气候现象。天上飘来的东西，不像浓烟，更不像黑云，让见者生出恐惧，仿佛自己的灵魂不受自己控制，欲冲体而出。有势力强一些的人发出各种神通，抵御魔气入侵。安西城军队在大将邱毅受之前子歇吩咐，带领全城民众疏散，向地下避难所迁移。 …… 子离商与澹台无心分开，子离商的身上并没有伤痕，但他的气息浮动，脸色苍白，尤其是见到灵魂沼泽的魔气不断飘向安西城方向，苍白的脸变得痛苦不堪。 别人看不出，他却再也清楚不过，煞魂城借沼泽中的亡灵来灭安西城。如果他猜的没错，他们是借尸气与魔气，制造一支庞大的丧失军团。 这边的战斗基本已经结束。子离商重伤，近卫军全军覆灭，子歇倒在地上，不知死活，欣断玖要好一些，佛光护体，梵音抵抗着魔气的侵蚀，但却顾不了太多，只能勉强自保。澹台魔羽正掐着子幽的脖子，张开嘴巴，石头舔了舔红得如血般的嘴唇，眼中射出贪婪的邪光。其他几个女子蹲在地上，两只手紧紧抱着脑袋，整个身子都在哆嗦， 子秋华的身影定格在澹台魔羽的身前，一只手抓着子幽的衣襟，却无法动弹分毫。 子歇艰难地起身。 “放——放开她！”子歇歇斯底里地大吼。 “这么美的身子，味道一定很好！”澹台魔羽邪异的声音让还活着的人一阵发麻。 他，是要吞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