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平头哥祁宇
上午八点，城东的一个四合院。 房内，正堂之上挂着一副张牙舞爪，威风凛凛的麒麟图，兽头朝外。下边是一张小桌，桌旁又有两把太师椅，全都是黄花梨造就。 房内的布局很是古朴，除了一些摆放讲究的盆景，两侧还有屏风，古香古色，几乎清一色的老物件。 房间里有四个人。 一个满头银丝红光满面的老太太坐在左首，看上去六十多岁的样子，目光炯炯容光焕发，很有点鹤发童颜的味道。 在她的身边，还毕恭毕敬地站着两个年纪相仿的中年男人，四十五六左右。一个白面无须，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另一个样貌清瘦，浓眉大眼，目光如炬，一脸的刚毅。二人身材都比较高大。 坐在右首的是一个女孩，二十来岁，身材匀称，清丽可人。 “这娇也撒完了，现在总该给奶奶说点有用的了吧。”老太太微笑着瞟了一眼女孩。 “说他吗？”小女孩脸上忽然飘过一朵红云，目光立刻就看向了自己的双腿。 老太太看在眼里，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你的任务不就是他吗？说罢！” “因为不方便离开学校，我只能呆在深圳，所以，他在深圳的一切我可以保证都很正确。至于他老家那边的情况，因为都是下面汇报的，我不敢保证百分百正确！具体还是让卫叔来说吧。”小女孩有些羞赧。 看着女孩，老太太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那个清瘦的中年男子：“好吧，你来。” 见老太太看向自己，清瘦男子立刻就弯了一下腰：“是！” 老太太没再看他，自顾自拿起了桌上的茶杯。 “以前的资料我已经给您汇报过了，他家里的一切都没有查出什么问题来！”清瘦男子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但在深圳这几年还是有些收获。” 没人接话。 “他朋友不多，只有两个，相互之间的关系并不亚于亲人，这一点很少见。他们应该还共同经历过一些事，具体情况虽然还没查到，但看得出来，这些事都不太一般！” “怎么说？”老太太的脸色立刻就肃穆了不少。 “这从三个人行事变化就可以判断出来，和几年前相比，他们更加沉着、稳重了！” “为什么没查到他们所经历的那些事？” “因为那段时间，正赶上咱们内查，人手不够，也无法分心。” “这么巧？”老太太眉头一皱。 “也许真的是巧合！”戴眼镜的男子插了一句。 “嗯。接下来呢？”老太太点点头，暗叹了一声。 “他们这次来北京据说是过来卖陨石的！”清瘦男子接道。“不过，具体是什么样的陨石我们都没见过。” “买家是谁？” “一家奇石店，叫做‘聚灵苑’，专门做各种奇石生意，老板叫胡三！” “此人什么背景？” “胡三是刑满释放人员。今年五十五岁，也许是他的前半生太脏，所以至今还是单身！” “此人只上过小学，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混社会。入狱之前就是个人渣，吃喝嫖赌一样不落。正是因为好赌，一次输了个精光后，他打起了庄家的主意，直接持械闯进别人家里，抢劫了一百多万现金，三天后被抓，判了十五年。” “出狱后有所收敛，但此时，社会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基本没他什么事。” “因为年轻时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没有一技之长，根本就找不到工作。最后，还是社区给他安排了一个。不过，他只干了小半年就没再继续下去了。” “赌石市场刚刚兴起那会儿，他开始赌石，凭着手里的三千块，第一单就博到了八十万！由此，他便有了自己的门店。但他也并不是每次都那么走运，两年前彻底破产。” “而就在他一无所有准备关门大吉的时候又忽然起来了，不到半年，便有了千万身家，据说此事是因为有贵人相助。不过这一次起来却不是因为赌石，而是买卖陨石！到现在，胡三的总资产已经超过了六千万！” “这么厉害？！”小女孩吐了吐舌头。 “那个所谓的贵人是什么来路？”老太太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不知道，一天的时间，就查到这么多！”清瘦男子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听说此人很少露面，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他们什么时候交易？”老太太放下了茶杯。 “就在今天，下午四点半。” “嗯。这事你们去安排，记住，只允许观察，不得有任何其他动作！” “是。” “关于那个祁宇，还有别的要补充吗？” “哦，还有些早年间的事，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闻言，老太太脸色一沉，再次看向了那个清瘦男子：“还要我强调一遍？” “对不起，老夫人！”清瘦男子诚惶诚恐，连忙弯腰致歉。 “继续说！！”老太太闷哼了一声，语气明显加重了许多。 “是。”清瘦男子连头都不敢抬，连忙继续汇报。“祁宇小时候遇到过一些比较稀奇的事，虽然已经无法证实，但外围的调查中都有佐证！” 此言一出，不仅是一旁的小女孩坐正了姿势，就连那个戴眼镜男子的神色也凝重了不少。 “据说，祁宇十来岁的时候碰到过鬼，具体碰到了什么已经没法去查证了。而自从那次以后，他霉运不断，其中最为离奇的是，从十五岁开始，一连三年，都遭到了雷击，但他每次都安然无恙！” “哦？！连着三年被雷劈还每次都没事？！”老太太身子忽然动了一下，显得极为意外。 “嘻嘻，这种手气买彩票肯定中头奖！”小女孩不由就笑出了声。“难怪他会叫‘奇遇’！” 不过很快，她就收声了，因为老太太和戴眼镜的男子的脸色都变了，凝重之中夹杂着疑虑，全都肃穆了起来。 清瘦男子并没因此而停下来，继续道：“另外，还有个奇怪的现象，打小就是个刺儿头的他，大学毕业以后却再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这表明人家成熟懂事了嘛！”小女孩还是没忍住，又插话道：“人总会长大的。这也算奇怪？” “我不是这个意思。”清瘦男子抬起了头，正色道。 “你是说，打那之后，他就没再使用过功夫？！”老太太的神色更加凝重了。 “老夫人明鉴！”清瘦男子恭谨地道。 “会不会只是巧合？”眼镜男道。 “哪来那么多的巧合！”老太太忽然大声呵斥了一句，眼镜男立刻垂下了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苍耳’这外号也不是每个人都适用！”老太太继续道：“十里八乡的人都惊动了，哪能说改就能改的！” “对了，老夫人，这次我们还查到了他的另一个绰号，知道的人虽然不多，但我觉得最能说明问题！” 老太太没有接话，示意他继续。 “这个绰号最没有创意，也最难听！”一旁的小女孩撇了撇嘴。“竟然叫‘平头哥’！呸，恶心死了！”说完，脸上还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怎么说？”老太太又皱起了眉。 “其实，这是时下对一种动物的戏称，可以说是‘苍耳’的升级版！”清瘦男子解释道。 “奶奶，就是蜜獾啦！”小女孩插话道：“真的好恶俗！” “蜜獾？！”老太太忽然有茫然。 “回老夫人，在动物界，蜜獾是一种相当奇特的动物，可以说，它们是一种奇葩的存在！”清瘦男子开始苦笑。“据我所知，网络上的网友对它们还有总结！” “哦？！”老太太更加迷惘了，不过，脸上却多了一种渴望，一种对未知好奇的渴望。 “归纳起来的特点看似有趣，但其实一点也不好笑。”清瘦男子正色道。 “说罢。”老太太忽然有些不耐烦，对清瘦男子的拖沓明显有些不满。 “蜜獾最大的特点就是不怕死，它一旦出场，通常就只有一个结果——要么整死对手，要么被对手整死！”清瘦男子继续道。“其次，在它的眼里，世上的一切都是它的菜——我的是我的，别人的还是我的！” “第三，非常凶残——干起仗来，自己都怕！” “第四，天生的斗士——不是干架，就是在去干架的路上！” “第五，不会记仇——有仇当场就报了！” “第六，生人勿近——惹我就等于自杀！” “第七，胆大包天——每次打架别告诉我对方有多少人，我只要地点！” 这本来有些可乐的描述，在清瘦男子说完的时候，屋里却完全安静了下来。 半晌，才听戴眼镜的男子叹息道：“这些东西用在动物身上确实有些好笑，但要是用在人身上，如果还很贴切的话，就不那么可笑了！” “经过我们多方核实，这个绰号不是贴切那么简单，他简直就是人类版的蜜獾！”清瘦男子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真是咱们要找的人，我倒觉得这是件好事！”老太太忽然笑了。“我就不相信，这么有意思的一个人，他家里的一切会那么干净？！继续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