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流言
霁雾僵着脸安慰性的伸手拍拍斑斑的头,“斑斑,别哭了,你家帝君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你怎么知道?!”泪眼朦胧的。 看着眼前这英气少女一双大眼瞬间哭肿成了桃子,犹自还吓得战战兢兢哆哆嗦嗦,她顿觉噎得慌。 让她说“你家帝君当时其实是被吵醒了有起床气所以不爽”或者“你家帝君其实在四百年之后就睡醒了,现在大点声也没关系他不会在意的”等等,对着如此敬畏自家帝君的鲜嫩少女,这么残忍的话、她怎么说的出口啊?! 霁雾捂脸,造孽啊! “呵呵、呵呵,这不这么一会子了不就没人来的么、没事的,”霁雾干笑两声,看斑斑哭声停了停,正准备再接再厉,却见内室帘子一动,便有人走了进来。 霁雾郁闷,这可真是说嘴打嘴。 来人是个水葱儿似的女妖精。 乌黑的发丝攒成一缕一缕的发辫编在头上,眉若远山,杏眼涵波,却偏偏眼尾上挑,为整张白皙如玉的脸平添了一丝妖娆妩媚的风情,再加上艳若桃李的桃腮,樱红的嘴唇,尖尖的下巴颏和那行走扭动间柔弱无骨女人味十足的腰臀,霁雾不禁暗啧,真是一只风情万种女妖精啊,真不知真身会是什么。 不过,美则美矣,却是美得太不正经了些。 谁成想,这美得不正经的女妖精甫一进门就不可一世的张口急叱,“斑斑你脑袋坏掉了吧?!你可知,经过上一次,宫里的人已经人人自危,平日里敛息息声,生怕行差踏错,你可倒好,如此的肆无忌惮的放任这个外来的鬼嚎鬼叫的,是想要我们都陪着你生不如死吗?!啊?!!!” 那个,话说,jiejie你这个尖细的嗓门才是正经的鬼嚎鬼叫好不好! 斑斑在见到这个女妖精进门的一瞬间就刺溜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竟也不顾得哭了,说话间就已经以让霁雾咂舌的神速的藏在了她的背后,动作之敏捷,堪称典范。 显然此时很怕那个女妖精上前,“阿馨jiejie不要来抓我,斑斑知错了。” 阿馨?这个就是揽月宫的总管掌事? “知错知错!知错有个屁用!你能让阿琥大哥回来么?!还是你能保证君上不把我也投进消魂涯去?!还哭还哭!现在委屈的、最应该哭的人是我吧?!!”气势汹汹。 霁雾不得不又上下打量了这个外表美貌,内里跋扈还爆粗口的女妖精一遍,感觉斑斑抓着自己后背的衣裳哆哆嗦嗦都快要钻到自己衣服里去后实在忍不住开了口,“你别那么凶,斑斑害怕。” 听得这话,那女妖精却是用一种颇奇怪、好笑、扭曲又不可置信的眼神瞟了霁雾一下,最后不屑嗤道,“你闭嘴,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 本来霁雾是想让她平和点,然后在以平和的语调将自己对帝君的猜测一一、娓娓道来,然后再根据帝君之后的反应静观其变,谁知她竟是这般态度。 若说那令人极度不舒服的一眼勾起了霁雾的心头火,那么之后的话便是浇上了一满罐的油,令此刻的霁雾从没有过的烈焰熊熊。 看到霁雾不高兴的冷冽表情女妖精反而不依了,张嘴就哼道,“瞪什么瞪?不过是别人白白送过来倒贴的便宜货······啊~~~~~”尖叫的声音刚要发出却似是想到什么一下子又戛然而止,女妖精瞪大眼狰狞着她那漂亮的小脸蛋咬牙切齿的捂脸道,“你、你竟敢打我?!!!” 霁雾木着脸冷冷道,“不自量力的东西!我霁雾再不济也是你家帝君大红喜轿正正经经抬进来的夫人,不过一个揽月宫的掌事就敢对我出言不逊,打你还是轻的,怕是你没有犯事我也有本事将你送进消魂涯去!!!” 女妖精本听到霁雾说“不自量力的东西”时想到被帝君曾同样的训斥过后一惊,转而听到“夫人”的时候脸色却一下涨红,嫉妒羞愤比先前更甚,却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霎时就白了脸,各种各样的情绪消了个干干净净,只余了惊恐。 霁雾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掌事馨儿一张开染坊般的脸,转过身将在她身后早已呆滞的斑斑护在怀里,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继续说道,“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不主动去禀报帝君知晓他当年定下的这条宫规并今日的事,怕是谁都不用去消魂涯那种鬼地方。不过,你若是不听话去自寻死路那我也没什么办法,毕竟当年出事的——哼、可是只有那个阿琥掌事!” 馨儿早已没了来时的嚣张气焰,看着眼前这本来温温柔柔的少女竟一下变了脸,冰冷寒凉的眼神竟和帝君如出一辙,再来身份一说,她实在是占了下风,只得暗暗记在心里,捂着已经开始肿胀的脸掀了帘子便恨恨的离去。 斑斑好似还是没有反应过来,霁雾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只好拉着她一道坐在了宽大的床榻上,握着她有些冰凉的手哄到,“还在怕么?我不说了没事么,你若不信,出事也是我出事啊,毕竟是我高声喊了你的名字,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看着眼前低着头虽然不哭了但仍不发一言的斑斑一眼,霁雾斟酌般的顿了顿,无法,为了增加可信度,只好昧着良心将那个一个不爽就折磨人的帝君夸上一夸,只不过夸的心里不自在,她语气便有点古怪,“毕竟你家帝君可没有那么是非不分的,对吧?” 谁知斑斑竟猛地抬起头来,霁雾猛地对上她虽哭肿了但仍亮晶晶的大眼,闪的她只好略往后仰了仰头继续艰难扯道,“呃~你家帝君有多么威风八面、英明神武,你又不是不知道,对吧?你就安心······”在斑斑越发明亮的眼睛里霁雾实在是扯不下去了,到的最后只好用“呵呵”干笑两声做结束。 斑斑却似是听进去了,竟有些脸红羞涩的站起身,垂头声若蚊蝇,“谢谢你!” “啥?”霁雾掏掏耳朵,声音低的她实在是没听清。 “谢谢夫人!!”只见斑斑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在霁雾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又像来时一样又旋风般的转了出去。 “······” 就这样,在还未意识到就已经把斑斑收服的霁雾此刻浑身脱力般的倒在了床上。 因她此刻满面愁容。 刚刚对着那馨儿放狠话,从没有训斥过人的她很心虚的好不好?!还“正正经经的夫人”,这话说出来她也很担忧的好不好?!然后,这样恶劣性格的帝君得知她这些话后不知会有啥反应,她也很惊恐的好不好?!还把别人送去消魂涯?敢放话出来的霁雾表示她才最应该是自求多福的那个人好不好?! 也亏的那馨儿光顾着气愤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外强中干,不然恐怕是压不下来,斑斑那小姑娘只怕现在吓都要吓死了。 她哪里知道,活到四千岁上的馨儿总是很精明的,只不过因爱慕帝君,所以但凡碰到一点关于帝君的事,才会立刻卸去了精明,观察力什么的也不在了,活像一个头脑发胀、鲁莽冲动、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唉、算了,走一步看一步罢,霁雾想了半天后还是决定——静观其变罢。 之后的一个月内,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虚惊一场。 霁雾不由暗松了一口气,表明了自己的猜测是准确的。 斑斑在这一个月内也从消沉里渐渐恢复到了之前的英气爽利,虽然和霁雾说话有时还会哼声哼气的不对付,但一应起居饮食照顾的无微不至,很是精细。 只有一点,异常尊崇她阿馨jiejie从之前就说过的旨意,不让出殿门,一步不让。 霁雾感觉自己憋得都要发霉长毛了,于是乎,斑斑便成了她了解外面、得知情形和熟悉各宫人的主要渠道。 由此,这一个月,霁雾熟悉了很多事情,比如······ 斑斑这个英气爽利的小姑娘,真身竟然是一只白额大虎。 而她阿馨jiejie的真身就是一条大山蟒,怪道走起路来柔若无骨,还有,她就是那个打断霁雾拜堂礼的尖声女人,怪不得霁雾一直觉得她的声音熟悉。 然后,给霁雾领路的头顶花苞的小童真身是一根青竹,那样小小的人竟是帝君的贴身小厮,帝君的一应起居都是由他全权打理。 再然后,便是宫人大介绍,不过霁雾都没有见过,所以等斑斑介绍完后她除了知道宫里的主厨叫关关,是个雪地白狐外,其他的一应没记住。 然后又过了十来天,一个匪夷所思的消息就被斑斑带来。 再然后,这消息直接就将霁雾惊翻在了当场。 外面竟然在疯传:帝君和新来的这个夫人互相倾慕、恩爱异常! 证据就是: 夫人:夫君英明神武、风流倜傥的很,妾身很是欢喜! 帝君:阿雾这般倾心于我,我定会好好珍惜! 这两句话宫人们你传给我、我传给你,传来传去,结果闹的阖宫皆知,人人皆晓。 先不说霁雾不能出殿门,无法出来澄清。 最诡异的是,那个性格恶劣、来去皆自由、甚是威仪的帝君大人也高深莫测的保持了相当的沉默。 沉默——沉默不就等于默认啊~喂! 霁雾不由心内暗暗吐血嚎道。 不对,这情况不对劲儿啊,她不过是劝斑斑时说了那帝君一两句好话,哪有说什么欢喜之类的,再者,自从来了,除了拜堂时的喜红袍角,她根本就没见到过那位帝君好吧?! 怎么就传成了这样呢? 还有,那帝君的那句话又算是怎么的一回事啊? 霁雾头疼的百思不得其解,思来想去,想来思去,最后的最后,霁雾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