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锁魔心经
子夜时分，天靖山开始下起了绵绵秋雨，天枢等人原本正在幽泉阁研究圣碑，这突然降下的秋雨不禁让诸人大感意外，偌大的天靖山有当初天靖真人布下的守护，虽然还不至于百无侵犯，但是大凡飘雪降雨众人都会事先有所感应，而且此地常年是风和日丽，鲜有阴雨天气，故此这突如其来的秋雨让天枢等人无法再安心埋头于幽泉阁中，一个个飘飞出来立于半空，却见到天华殿上霞光万道，瑞彩千条。 天枢等人忙到天华殿前坠落身形，往大殿中一看，只见天靖的金身塑像正熠熠闪华，天枢等人也顾不得天降小雨，整齐的一排跪在大殿之外，不断祝祷，差不多有半柱香的时间，塑像周身的金光才渐渐褪去。天枢三拜之后望空高喊：“祖师爷显圣，望求赐弟子等功果因缘！”在天枢身后，天璇等十余人也跟着一齐望空祈祷，然而塑像金光终于是褪得一干二净，却不见天靖显圣。 天枢拜求数次无果，只好站起身来，天璇却一脸犹疑，最后走到天枢身后低声说道：“师兄，既然是祖师爷显圣，咱们山上怎么好端端的下起了小雨，该不会是有jian邪作祟，假扮……” “师弟不可胡言，对祖师爷不敬！”天枢忙打断天璇，他清楚后者想说什么，“我看这场雨并无异常，说不定是哪方龙神请祖师爷赴宴，龙行布雨，祖师爷走的匆忙，所以才不及显圣，我等再好些拜拜，祖师爷回来时必会有所恩赏。” “是是！”天璇唯唯而退，不复多言，众人听了天枢的话，也顾不得雨水湿滑，又跪在殿前一通祝拜，直到天明方散。天机子并不是那好事的，虽是半夜时分已经知道外边发生了些事，却未曾踏出房门半步，直到东方既白，他才起身出了寝处，先看了孟孝的动静，见后者犹在沉睡之中，只以为小孩子半夜贪功，以至于早上起不来，也就不复多想。 …… 天靖说破功果却着实把孟孝吓了一跳，原来天靖这一番探查之后说出了一件石破天惊的事来，魔君转身轮回必有极大的因果，而人魔两族自打这一记元会之初就纷争不断，搅得生灵涂炭，三界不宁，倘若孟孝能以自身导魔君归正，必然是天大的功果，说不得工程之日要成就真仙果位，功德怕是还在天靖之上，到那时再向老君天尊请求，便有望一试乾坤镜。当然这也只是天靖的一面之词，堂堂魔君乃万魔之尊，要是那么容易就“改邪归正”，人魔两族也不会纠缠数万年，孟孝导魔君归正的难度，怕是不在任何大仙劫之下。 这就像手里握着一瓶掺了酱油的水，孟孝此时是不喝渴得难受，喝下去只怕渴得更难受。人魔两族数万年的恩怨，单凭他一人就能化解？他不是没有这份自信，而是不会那么自负，天靖摆在他面前的是无数真仙圣人都解决不了的难题，不过却是他唯一能弥补前世过失的机会。 “爸！”孟孝的心像刀剜一样的疼，虽然眼前的光影已经不见，父亲孤寂的背影却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孟孝最终只能狠下心来一咬牙，就算是移山填海也要一试，这个时候还有什么豁不出去，泪已流干，只剩下一颗坚毅的心，“真人，我到底该怎么做，还请真人指点迷津！” 天靖面做思索之态，沉吟不语，却不知他心中暗道：“魔君之形眼下虽未显现，不过终究是一大患，只可惜我门下弟子无一人可及那张道麟，这魔君轮回转生在我天靖山，于一众弟子而言自然是一场天大的功果，只可惜这功果是善是恶却难以猜度，事关重大，不好琢磨。”天靖也是左右为难，孟孝见他久久不语，只好跪在面前，到最后天靖长叹一声，把孟孝扶起道：“眼下你还心急不得，一切须从头开始，那赤霞功虽是仙门正宗法诀，只可惜太过浅薄，你若立下宏愿，贫道便传你一部本门至高心经如何？” 孟孝闻听忙叩头致谢，刚刚他已经大致明白天靖的意思，自己这副身躯大概是什么魔君转世，只要能将其控制，把那魔君取善去恶，就有机会重新做回自己，而此事困难重重，便不得不遵循这个世界的法则，先锻炼自己的能力，若是天靖传他一套更高级的法诀，自然是再好不过。 天靖右手轻抚在孟孝头顶，左手中凭空多了一柄拂尘，在后者头顶甩了甩，口道：“无量天尊”，孟孝便觉得昏昏沉沉的，脑海中却涌出了一部“清虚上玄经”来，这经文晦涩难懂，至后半部更是以陌生的字符著成，也不知过了多久，天靖收起拂尘，孟孝已将整部心经牢牢记住，却听天靖说道：“去吧，但有疑惑可来天华殿贫道像前拜祷。”天靖话音落下，孟孝似乎觉得自己被人推了一下，晃晃悠悠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脚下就像踩着棉花一般，周围的景象也变成混沌一片。突然间孟孝感觉脚下一跌，忍不住一声惊呼出来，“啊！” 这一声惊叫声音不小，倒是把孟孝自己惊得坐了起来，定睛一看，满室一片明亮，早已是红日高升，差不多已近午时，自己从来没有起得这么晚过，才又想起夜间的梦来，不过说来也怪，那部清虚上玄经牢牢记在心间，一字不差，即便后半部大篇字符根本就不认得，却也像一个个烙在脑海中一样，挥之不去。正在这时，又听见外面沸沸扬扬都说天靖祖师夜来显圣，要去天华殿前求些恩赏。 孟孝起身下床，也顾不得洗漱，推开房门正遇到天机子出门而还，四目相对，天机子微微一笑，“徒儿今日怎起得恁晚？”孟孝挠头尴尬的一笑，“禀师父，弟子想是昨夜贪功，故此起得晚了。” 天机子轻轻颔首，“所谓水滴石穿，尔须切记，修为非一日可成，欲速则不达！” “是！”孟孝恭敬的垂首答道：“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嗯！”天机子满意的点点头，孟孝眨着大眼睛趁机问道：“师父，外边因何事喧嚣？” 天机子微笑着摇摇头，“外面传说昨夜祖师爷显圣，依我看，只是众人一厢情愿罢了，祖师爷若真个显圣，也只会赐功果于有缘之人，岂会这般招摇？不过连天璇等人都说，昨夜天华殿前连生异象，我倒是觉得奇怪，这场秋雨事先连一点感应都没有，连下了半夜，晨起之时地上却也没有一点积水，就像是从来不曾来过一般，这雨来的奇怪，去得也奇怪。” 孟孝此时才把夜来的梦相信了八九分，别事或许无所凭依，但那心经却是丝毫也差不了，又不能在天机子面前说破，只能哼哈几句，天机子说完，看了看孟孝又道：“这些事都与你无干，快去洗漱，待吃过早饭，为师还要授你心得，恩赏是拜人所赐，总不及自己修来的实在。” “是！”孟孝故作兴高采烈的蹦跳着去了，心中却有万钧之重，昨夜一梦若为真实，那么从今而后自己就要付出千倍、万倍的努力，只为寻回藏在心底的那一世轮回。 …… 秋去春来，孟孝日日随着天机子修炼赤霞功，待夜深人静之时便苦思那清虚上玄经，经文奥义，百折千回，却有一件好处，他虽然夜来钻研经文，不得睡觉，可是一夜功夫之后，精神饱满，比那睡了一夜的还精力充沛，故此一天好比是分成了两天用，练心经丝毫不耽误他跟着天机子练功，又三年下来，连天机子都觉得惊异不已，孟孝的赤霞功竟已隐隐接近了小成境地，即是那超凡一卷已近功成。 这一日，天机子唤孟孝到跟前，此时孟孝已然七岁，身高在五尺上下，虽然仍旧比寻常孩童显得单薄，却也比一般人要高上半头，这三年中，孟孝天天跟着天机子修炼，鲜少出去院子，至于天华殿只有每年岁祭之时会跟着天机子去，而天靖自打那一次显圣之后也从来没有再出现过，孟孝则是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了练功上，对他来说，越早一日练就本事便能越早一天寻回本源。 “承忠！”天机子一脸严肃，孟孝恭敬的答了一声“是”，天机子这才从壁上取了一卷手书下来，“此乃赤霞功入圣一卷，为师今日要考考你，若是你能顺利通过，从今而后你便可以修炼这一卷了。” 孟孝听闻这无异于三年来最让他振奋的消息，顿时对着天机子一躬，“多谢师父教诲。” “嗯！”天机子示意孟孝安坐，抱元守一，运起功法来，天宁地泰，俨然如大家正宗，看得天机子连连点头，知道这入门一路绝没有错，不禁暗暗赞叹孟孝确实是块难得的好材料，一番考校之后，天机子更加确定孟孝从今而后可以修炼赤霞功入圣一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