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快乐学习机
阿痴结束在丰顺皮革公司第一天的工作，回到家时差不多已经快接近傍晚午点时分了，当他拖着一双沉重的高邦胶鞋和一身浓重的羊膳味，晃晃悠悠地走进家门时，当遇到稍一些放学回家的小妹，她心直口快地说了一句： “阿哥，你身上味臭死了，快去楼上洗洗去。” “呵呵，噢。”阿痴傻笑了一声后，坐在一只靠八仙桌的长条凳上，很是吃力地，脱下了穿了一整天的黑色胶鞋，此时阿痴的双脚早就已经被困在里面的汽水泡得发白发胀了。 无疑，这双胶鞋的味就更重了，趁着小妹出去拔葱的间隙，阿痴赶紧提着它走到了屋前的水渠里，接着猛得往里面灌了几十次的清澈河水，这才把让了闻到后就隔夜饭都吐掉的怪味压了下去，之后，阿痴又提着这双湿漉漉的高邦胶鞋，到了二楼的阳台上，把它头向下倒立状插入两根小竹竿后，就这么光着脚走进了浴室。 我们每个人都在自己母亲的羊水中，由一颗小小的胚胎慢慢地慢慢地发育起来的，所以每个人自然而来地都会对“水”格外的亲近和喜爱，然后，男人和女人对洗澡的享受时间是不一样的，女人即使只有她一个人，也要洗很长时间，男人嘛，就一会，一会就搞定，一会也就出来了。 吃晚饭的光景，一家人还是围坐在一张八仙桌上吃的，菜还是那些小菜，只是多了一条鲢鱼，阿痴身上的味道还是有，小妹也许觉得她五点钟时的话，说得重了些，所以一直在哪里对着阿痴“呵呵呵”地傻笑。 晚饭过后，天已经接近擦黑了，小妹学业重，放下碗筷便跑着上了楼，赶她的作业去了，父母在厨房间里一盏30瓦的白炽灯下收拾着碗筷，而阿痴就一个人搬了一只竹椅到打谷场上乘凉。 夜风很大，吹在人身上也格外的心旷神怡，不多时的时候，从北面黑暗的小土路上走了一男一女，他们手拉着手，含情脉脉。近时，女孩用十分甜美又十分勉强的语调问了阿痴一句： “嘿，乘凉呢？” “嗯。”阿痴说着，也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这个女孩叫金玉，就住在阿痴的隔壁，从幼儿园起，他和她就是同班同学，只是她的成绩要比阿痴差很多，那个时候，高等职业教育还没有那么地普及，如果一个人读不出书，无论男女，唯一的出路便是，早早地工作，早早地找个对象，早早地结婚，最后再早早地生个娃。 金玉和别人家唯一的不同就是她家有两个女儿，如果结婚的话，那个男人必须要做上门女婿，在她们家吃住和生活，由于天太黑，他们也走得快了些，所以那一晚，阿痴始终也没有能够看清那个男人的脸。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夜风突然在莫名其妙之间一下子变小了，这个早就迫不及待蚊子大军马上倾巢而出，它们一个个地都带着尖锐的口器，齐刷刷地向阿痴袭来。没一两下的功夫，阿痴便招架不住，带着十几个大大的肿疱逃回到了属于自己快乐的小世界之中。 轻轻地合上房门，点上蚊香， 然后，开机，再开机。 接着，再等上一小会儿。 让阿痴无比期待的画面便出现了，那是一副电子版《中国象棋》，它架构在一台14寸的老式黑白电视机和一台国产的键盘学习机上。这种键盘学习机并不是很贵，只需要一两百块钱的样子，不过，它并不是电脑，键盘学习机每玩一种新游戏，都需要单独购买装载着这种游戏的黄卡带。 这些价格一二十元的黄卡带也大多都是盗版自魁国水货，所以语言也是魁语，当然里面的内容也是十分地丰富，这其中绝大多数是打斗射击类游戏，而那时的阿痴用得最多也是最喜欢的也就是自带了《五笔练习》和《中国象棋》这款游戏。其他像《90坦克》，《魂斗罗》和《超级玛丽》这种偶尔也换换口味玩一下，但远远达不到可以称之为“喜欢”的程度。 阿痴的普通话发音是很不标准的，所以用“拼音输入法”对他来说，绝对是一条死路，尽管过去了十多年，阿痴还是十分清楚地记得，他拼“旮旯”两个字，足足花掉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幸好幸好的是，就在阿痴出生的那一年，王永明博士发明了五笔输入法，这个开创性的字型输入法，就彻底解决了和阿痴一样的“拼音盲”们的在无纸化办公时，输入汉字的巨大难题。 《中国象棋》是一款人由魁国人开发的人机对弈的电脑对战的棋牌游戏，它有儿童，少年，大叔和老头，四个难度等级，电脑通过计算人下棋的步数来决策自己下一步的走法，游戏过程中伴有音乐，阿痴下得过前面三个“选手”，却很少能赢最后一位“老谋深算”的老人家。 错一步，满盘皆输， 只是，人生，不也是如此么？ 错一步，满盘皆输。 一个人对着电脑下了三四副棋后，夜也有些深了，也可以按下关机键睡觉了，对弈中国象棋对脑力的消耗是非常大的，所以，后来的后来，阿痴还总结出了一个包治失眠的妙招，它叫做：“睡前动动脑，像猪一样，一觉睡到大天亮”。 至于那台，14寸的黑白电视机，它的历史便更加地古老了，它一直陪着阿痴走过从少年儿童到青年的整整十二个年头，一直到三年后29寸的大彩电被搬进家门，这台小电视机台光荣地退休。 整整十二个春夏秋冬，它一直没坏过，也根本没修过，不得不说一句的是，老底子的东西，就是好。就是靠着这个老伙计，阿痴看完了《三国》，《西游》，《白蛇传？》，以及《聊斋》和对他做人影响最大的《英雄无悔》等等文艺作品。 当然，现在电脑来说，小小的TXT电子书阅读功能，键盘学习机也是没有的，那时看书，还得上街一本一本地驮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