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一个也跑不了

    俗话说，拔起一颗萝卜必然带出一汪泥来，这句话，在华国，在江南省的“斗兽”场上尤其适用，镀锌厂被的大门上被贴了封条，镀锌厂的老板也从西围墙里的大窟窿里爬了出来，由于身体过重，肚腩又过大，阿痴看他好几次差点就卡在了那里，样子可谓是真的既滑稽又可笑。

    第二个倒霉的就是“陆乌鸡”保长，虽然华国的“斗兽”场上没有什么现代科学管理制度，但是倒也不至于让“陆乌鸡”一个人说了算，尤其是在这个平静的小村里子里又刚出了这么大的事，适逢保长大选，所以，“陆乌鸡”很快就被村民们默默了挤下了台，而，新上任的保长就是那天站在老田身后的那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他也姓田，良田的“田”。

    不过，对于无权无势又作恶多端的“陆乌鸡”还有“陆乌鸡”的会计老婆来说，这“阎罗王”算总帐的日子才刚刚开始，首先，由于先前的举报材料已经在府台大人的办公案上堆积如山，瞅准时机，刑部和大理寺便过来抄家，这一抄，不但将他们家的财产全部充了公，而且还将“陆乌鸡”剃了个光头，直接下了大狱，最后由于数额巨大，昔日的陆保长被判了二十年。

    陆保长的会计老婆，虽然没有下大狱，但是由于名声太坏，不光林州任何一家企业不敢用她，甚至原来的自己的娘家也不敢收留她，最后，为了生计，这个走投无路的女人，也只能选择出卖自己，阿痴离开林州，半年多后，在吾州本地的一张旧报纸上，看到，林州内河道里飘浮起了一具无人认领的无名女尸，从相貌上看，阿痴很快就认出了这个一度风光无限的“保长夫人”。

    丰顺皮革公司，并没有被砸，也没有被门口堆上一人多高的废砖渣土，只是由于村民们一起告的缘故，所以江南省省厅方面对丰顺皮革公司也做了并案处理，最后老沐经理用颤抖的双手，悲愤地接过专员手中的“停产通知书”，这就意味着，这家已经经营了二十多年的老牌制革厂，其生命彻彻底底地走向了终结。

    在华国，王权不可憾，只有服从。

    无奈之下，王老板和吴董事长只得在遥远的汝州南郡又重新选了一处新的厂址，先是以加工名义合作，然后陆陆续续地参股注资，最后完全控制了这家小皮革厂，并将其扩制更名为“丰顺皮革有限公司”。

    不过，为了安抚汝州当地人的人心，新公司的管理层并没有加以撤换，和当年的扩金先生做法一样，王老板到新公司视察时，对汝州人也说了同样的话：“你们原来捧茶杯的继续捧茶杯，你们原来看报纸的，可以继续看报纸。”

    而老沐经理，在联合公司的总部里干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因为“作风”问题，在被“刁副总”一顿臭骂后，也被毫不留情地扔到了2000多公里外的苦寒之地，同时，职务也连降三级，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毛皮采购员。

    汝州隶属于华国的中原省，地处神奇大陆腹地，民风彪悍，治安混乱不堪，绝非风光秀丽的江南省可比，在汝州办皮革厂，生产成本是相当便宜的，在当地雇一名年轻力壮的工人只需要300羊钱，而且，制革污水也不需要任何处理，只需要接一跟管道，往山沟沟里排得再多也没人管。

    当然，汝州人也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太“笨”，关于这一点，阿痴没有亲眼所见，只是在半年多的“留守”期间，听回来休息的阿东说的，也正因为汝州人的“笨”，王老板才不得不把林州这边的老技术人员不断地抽调过去。

    这些老技术员，虽然工资很高，但是这一路上也是要担着生命危险的，以只有一只胳膊的阿东为例，他原来在林州的工资只有2000羊钱，但是，联合公司动员他去汝州时，承诺的月薪是5500羊钱，但是风险自担，意外自负。

    在停产一个月后，老王头的压泥机也被停掉了，72岁的老田被正式解雇，老王头后来和机修工一道去了吴记皮革公司混日子，老王头继续压他的泥，机修工，继续修他的机器，只是他们俩再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自由了。

    在丰顺皮革公司停产前的半年，老关当护士的小女儿也结了婚，女婿是林州本地人，结婚后，住在了老关的家里，关于这个成龙快婿，老关总是哭丧着脸老是唠叨的一句话：

    “哎呀，他们洗个澡要洗上一个多小时，我的水啊，我的水啊。”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会接受末日审判，

    因为，善，因为，恶，

    最后，该轮到阿痴自己了，那时候他的第一部小说《凤凰涅盘》已经完稿，丰顺食堂的伙食也已停了将近两个月了，因为只有阿痴和看门的老头吃饭，联合公司决定除了基本工资外，临时给他们俩提供每月50羊钱的伙食补贴。

    就这样，阿痴最好时吃过15羊钱的一整块红烧rou，最差时，只能拆方便面的调料包，泡汤就饭，转过年来的一份月情况就更糟了，不但阿痴的伙食补贴没了，而丰顺皮革公司连工资都不发给他了，在打电话给阿月后，阿月告诉阿痴，要他自己向另外三家还在往污水池里排放污水的小皮革加工厂讨要。

    阿痴很快将这个情况告诉了父亲，父亲带着阿痴进了其中最大的一家皮革加工厂协调相关事宜，正好，这位金老板是阿痴的本村人。

    “阿痴，你以后的工资呢，由我们三家一起出了，午餐可以上我们这里来吃，晚餐你想办法自己解决，名头仍然挂在丰顺公司，由他们给你买养老金，不过，你和老关，我们只需要留下一个人。”金老板十分客气地解释道。

    “好的，谢谢你，金老板。”阿痴回道。

    “不必，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一个村里出来的，按照道理我应该照顾你的。”金老板继续说道。

    几天后，1500羊钱的工资，如数打入了阿痴的银行卡内，回到熟悉地不能再熟悉地污水站，阿痴见到老关，微笑着对他说道：

    “老关，我走了，你眼睛不好，比我困难些，但你的家近些，所以你留下来继续好好干吧”。